江靈歌剛要感激的心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的臉色先是紅了下,然後青了。
他是指她是王府的狗嗎?
江靈歌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張美無人道的臉給變成豬頭。
不過縱然心中翻騰。江靈歌面上依舊平靜的讓人看不出絲毫異樣來。
“不敢,我哪裡敢不將王爺放在眼裡,王爺請坐,請坐!”
這待遇。真是天差地別。
剛剛對她吆五喝六的江博書,這會兒就像是一隻聽話的狗。楚涼夜讓他往東不敢往西。
連帶着那些夥計對江靈歌也客客氣氣。
她也算明白這人對她前後的態度是因爲什麼,現在整個京城都傳聞她和別人有染。給夜王帶了綠帽子,怕是在王府之中過的極爲不好的。
既然過的不好。那肯定就能任人踩踏,不管對她做什麼都沒有關係。
江靈歌不動聲色,看了一眼低着頭站在不遠處的江博書:“三叔,早知現在,何必剛纔!”
江博書這次不敢說話了,就算再不服氣,如今江靈歌也是有王爺撐腰的王妃。
“你是靈歌的三叔。剛纔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本妃還是要親兄弟明算賬!”
江博書滿心的不甘,如果沒有了這幾個店面。以後他的賭資就沒有了。還拿什麼去外面風花雪月,相府之中是一定不會給他那麼大的開銷的。
“靈歌。三叔幫你看了這麼長時間的店,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看以前三叔不也是一樣給你看着,怎麼現在你就突然要將三叔趕走?”
這次對方一臉都是商量的語氣,彷彿要是將他趕走了就是江靈歌不人道。
她突然笑了笑,用眼神斜睨了一眼坐在她身邊喝茶的楚涼夜。
這人進門之後,發了一個下馬威就一直沒有說話,不過擺在這裡,也起到了震懾人的功效。
別說,她都有種走到哪兒都將他她拴在身邊的衝動了。
有時候狐假虎威這種感覺還真是會讓人上癮。
“將這兩年的賬冊拿上來!”
江靈歌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江博書的臉色由青變紫,他動了動脣角,狠狠的瞪了一眼旁邊的管事:“還不去將賬冊拿來!”
對着那管事擠眉弄眼了一番,那管事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飛快的去裡面將賬冊拿了出來。
看着放在托盤上的,積壓了許久,還蒙着一層厚厚灰塵的賬冊,江靈歌不由得皺了皺眉,從上面隨便挑了一本翻開看看。
“所有的都擺在這裡了?”
那管事連連點頭:“是,都在這裡了!”
這賬冊足足有幾十本,絕對是以前的江靈歌看着都要頭疼的。
她還真替江靈歌惋惜,因爲她從小到大隻知道玩,根本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更別說琴棋書畫那種文雅之士纔會的東西。
難怪她這個三叔都沒有阻止,還這樣痛快的將所有冊子都給她看,恐怕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江靈歌隨意翻了翻。
“三叔,這些冊子我先拿回去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這京城之中的四家店鋪每年的進賬若是有什麼太大出入,我不希望讓相府的臉上無光!”
她沒有着急,讓人找了個包裹將這些書冊打包。
江博書瞪大了雙眼,隱忍着問道:“靈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對,我就是要鬧到皇上那裡!”
她毫不留情的將自己最終的目的說出來,讓江博書的臉色都綠了。
“你……”
江靈歌微微一笑,見到江博書憋的臉紅脖子粗,心中不由得愉悅起來。
扛着包裹就走,門口也沒有人再敢阻攔他們,楚涼夜眯着眸子跟在她身後,隨着她一同重新上了馬車。
江靈歌揉了揉額頭,這麼多的賬冊,就算是她的速度也要看上一/夜,看來今晚是睡不成了。
見楚涼夜上了馬車,江靈歌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面:“王爺可看到有人來嗎?”
“看到了!”
楚涼夜面無表情,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冷冰冰的。
“那……”
“本王讓他們回去了!”
好吧,江靈歌動了動脣角,感情對方是故意來送她的人情,順便將她找來的打手全不攆走了。
“不管怎麼樣,今天也多虧了王爺,不然此事也不會這般簡單,算是靈歌欠了王爺一個人情!”
楚涼夜眯了眯眸子,那張無雙容顏靠近了些:“那你可想好,該怎麼還了?”
江靈歌想要仰頭,離的他遠了點。
“王爺要我怎麼還?”
楚涼夜揚起一側的脣角,重新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沒有再說話。
江靈歌見到他是在不定時的抽風,也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只等着快點兒回到王府,然後將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拿到手。
天色已經黑了。
江靈歌抱着一大堆的冊子走進自己的臥房之中,將油燈點燃,藉着昏暗的光芒一本本的看着賬冊。
她看的很快,一炷香的時間還沒燃燒完,手中的冊子就已經少了一本。留下的,只有密密麻麻的標記還有她微微蹙起的眉。
夜深人靜,江靈歌在裡面坐着,卻也有人和她一樣無眠,楚涼夜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她正上方的屋頂上。
一道黑影落在他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王妃一直都坐在位置上看賬冊!”
那人說完,身影就已經消失了,楚涼夜一隻手撐着頭,半躺在屋頂上,那身黑衣彷彿要融入夜色之中。
狹長的眸緩緩眯着,黑暗之中,倒映着一點兒月色的眼,流光爍爍。
他不相信一個人會突然出現這麼大的變化,如果真是裝的,那這個人也裝的太像了。
又或者,她是江靈歌,卻又不是江靈歌。
這個想法,讓楚涼夜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危險之色,指尖輕輕敲了敲瓦片,他緊抿着脣角,腦海之中多了一個試探的想法。
夜幕褪去,江靈歌揉了揉額頭,掃了一眼被看完的所有賬冊,目光的冷色越來越濃。
短短兩年時間,賬面上竟然就少了十幾萬兩銀子的賬目。
十幾萬兩不是一個小數目,這足足夠幾個普通百姓富足的過上一輩子的時間。
她心中怒火中燒,捏着筆的手骨節都在作響。
她的脾氣一向不怎麼好,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面,當年的江家就有人中飽私囊,她可是讓那人後悔了一輩子。
這些銀子可都是她將來要安身立命的東西,就算鋪子奪回來了,她也不甘心。
如果不給江家人一些教訓,恐怕他們還會做更多讓她難以忍受的事。
房門突然被人敲響,江靈歌一愣:“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那個剛剛被她提升到一等丫鬟的那個粗使丫頭,她腳步還有些不穩,是扶着牆走到她面前的。
“奴……奴婢多謝王妃提拔!”
江靈歌起身,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養傷要緊,我這裡也沒什麼事,你回去好好休息就好,等好了再過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鬟因爲嘴笨,也不敢多說:“奴婢,平兒!”
江靈歌點點頭,讓她小心站起來。
“你今天就搬去以前瀾兒住的地方吧,那裡已經騰出來了,一會兒我會再去外面找兩個丫鬟,到時候你們可以住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
平兒應了聲,然後就退了出去。
江靈歌將丫鬟的事情處理完,這纔拿了銀票先去牙婆那裡。
這是一間聽普通的弄家院,一推開門,就有一個穿着打扮都很一般的男人領着她走了進去。
纔沒走多遠,江靈歌就看到一個婆子手中拿着一個鞭子在抽打一個女子,那女子腹部微微隆起,明顯是有了身孕。
江靈歌瞳孔微微縮了縮,卻也沒有想過要多管閒事。
那女子嗚咽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明顯是被人割了舌頭。
渾身傷痕累累,看上去十分可憐。
江靈歌心中微動。
可是她來這個時代,人生地不熟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哪裡還有力氣去保護別人。
“你這小賤人還真是膽大包天,身份低賤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去沾相府中人的身,來人,一會兒將她帶去淨了身,養的差不多了就賣去青/樓!”
一聽到相府兩個字,江靈歌的腳步瞬間頓住。
她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女子不斷的用手抓着婆子的衣袖求饒。
那女子的腹部看上去有四個來月的模樣,只是她身形太過瘦弱,顯得大的可怕。
江靈歌邁步走到兩人面前,那婆子下意識的住了嘴,一臉賠笑:“夫人可是要買丫頭的?”
江靈歌什麼也沒說,直接指着那個婦人:“我就要她了!”
那婦人瞪大雙眼,眼眸之中帶着幾分害怕,又藏着希翼之色。
她跪爬到江靈歌面前,手狠狠的抓着她的袖子,眼淚早就溢滿了眼眶。
婆子嘴角抽了抽,“夫人,這丫鬟是大戶人家裡面犯了錯的,帶着回去,恐怕也是麻煩!”
江靈歌眯了眯眸子,“我既然買了她,是死是活,就不管別人的事了!”
她聲音微微泛着冷色,讓那女子更加怯懦的低下頭,也不知道跟着江靈歌究竟是解脫,還是落入更深一層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