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喬?拿什麼喬?上次咱們去劉家村,她們是怎麼對待咱們的,難道你忘了嗎?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今日我就把話放在這,誰也不準將劉家的人,給我請進來。誰敢請進來,我就打斷誰的腿。”
陳方氏說這話的聲音,極其大,擺明了是說給二郎和劉氏聽的。
二郎面色赧然,眉間隱隱帶着一絲怒氣。劉氏面色不改,笑着對美珍道:“我們先回去了,美珍有時間就過來看看你姐。她一個人在家,也怪無聊的,常常唸叨你來着。”
美珍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對她娘有股埋怨的成分在。見到劉氏沒有任何的表情,她心裡直打鼓。深怕劉氏在這裡落了面子後,回去要拿麗娘出氣。
“親家伯母,別。我去和我娘說說,你們先進來再說。這外頭冷,先進來喝杯熱水!”美珍決定忤逆一次陳方氏,這次的事情,她相信大哥陳文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的。
美珍的話落,就見門內傳來東西摔破的聲音。緊接着陳方氏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再次傳來:“好你個賤丫頭,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有時間在那瞎磨蹭,還不趕緊給我過來刺繡。”
二郎的嘴角已經抿成一條直線了,不悅的表情,越發的明顯。劉氏的表情依舊不變,只是對二郎道:“將這個,這個搬下來,我們走吧!”
原本打算給陳家的厚禮,在劉氏的指點下,最後留了一匹淺粉色的棉布和一匹藏青色的麻布,三盒點心,八斤的五花肉。其他的東西,她就算扔去喂狗,也不打算便宜了陳方氏。
對於劉氏的舉動,美珍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她明白,這親家母雖然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不悅,可這行爲,明顯的的顯示出了心裡的不悅來了。
只是她也沒有立場說,她娘一次做的比一次過分。劉家還肯留下這些東西,已經算很不錯了。原本二郎是準備都搬下來的,她明白,這年禮有多厚重。若是全都收下來的話,她家今年年貨都不用花大錢了。
美珍低頭看着門口的東西,牛車已經緩緩的走遠了。嘆息一聲,正準備把東西搬回去,就見陳文走了出來。
“親家伯母和姐夫呢?”陳文安撫不了陳方氏,也不想再顧着她的感受,決定出來博取一下劉氏的好感,到時候好讓杜伊嫁給他時,門口早已空無一人。
“走了!”美珍臉上帶着氣憤,冷着一張臉,將門口的東西移到門內,嘭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陳文完全愣住了,他還沒來得及巴結,人就走了,那他還有機會嗎?
氣急的陳文,緊繃着一張臉,甩了甩衣袖,氣沖沖的往劉氏的房間而去。
“娘,看你做的好事。親家伯母和姐夫親自上門來送年禮,你卻這般的對待,你這是要寒誰的心?我姐還是不是你的女兒了,你都不替她好好想一想?”
陳方氏此刻好像一隻戰勝的公雞,還來不及炫耀,就被兒子劈頭蓋臉的罵,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嫁出去的女兒,
潑出去的水。她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鹹吃蘿蔔淡操心,和你有什麼關係?”
陳文覺得自己的美好姻緣要被自己的娘破壞了,向來我行我素的他,這回是決定和他娘幹到底了。
“我鹹吃蘿蔔淡操心?那成,等你老了以後,我再也不管你,看你能樣?美珍都還沒出嫁,你就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要把我的路越走越窄,到底安的是啥心?”
面對兒子威脅的話語,陳方氏呆住了。在廚房裡忙碌的美珍,聽着斷斷續續的爭吵話語不斷的飄進廚房內。
“哦,你這個天殺的,你這個不孝子,看我不打死你。你就天天惦記着那狐狸精,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那狐狸精有什麼好的,道德敗壞,還未成親,就有了娃。這種女人,真該被沉潭。你說,是不是她給你吃了迷藥,才讓你這般的忤逆我。”
陳方氏,操起牀上的衣衫,往陳文的身上直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胡說什麼?我看上了人家,人家還看不上我呢。你若是我娘,真心爲我好的話,就在年前找媒人幫我上門提親去。你不想要大姐這門親,我要。”
陳文說完這話,一臉憤恨的看着自己娘。
“你眼睛瞎了不成?那個狐狸精肚子裡可還有一個野種,你還能做便宜爹不成?我們陳家可沒有多餘的糧食來養別人家的娃。”
陳方氏內心真的怕陳文將來不管她。她和兒子爹就這麼一個兒子,都說養兒防老,若是真的不管他們,等百年之後,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了。
“婦人之見!莫怪聖人常說頭髮長見識短。那劉家如今多有銀子,你不清楚?那些銀子,可都是伊伊給賺回來的。若是我能夠娶到她,就等於娶了一個財神爺。將來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莫說養一個小孩,就是養上一百個都不是問題。這些難道我不會想?難道在你的眼裡,你兒子就真的是這樣愚笨之人?”
陳方氏對杜伊真的沒有什麼好感,那杜伊一看就是個潑辣之人。之前還能當着衆多人的面前,說出那樣的話,若是真的進了家門,每天還不被擠兌死。
有銀子又怎麼樣,拿捏不住,兒子的心又在她的身上。那能有什麼好日子過的?還不如就這樣,至少這個家,還是她說了算。
陳家是陳方氏做主,麗娘爹,在這個家裡,就等同於一個隱形的存在。他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到頭,也只有在過小年之時回來。待到過了上元節,又出去了。
正是因爲這樣,陳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被陳方氏拿捏在手裡。就連當初麗娘,也是她一句話,就賣給了劉家。
“不行,總之我是不會同意的。你若是要娶,就自己找人提親去,就算是娶進門,我也不會同意她是我劉家媳婦的身份。”
陳方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管陳文怎麼說,始終不鬆口。
在廚房的美珍,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她娘答應了,到時候去劉家村,又有的鬧了。回頭還不是她大姐夾在中間,兩頭
爲難。
“娘,我最後問一次,你到底答不答應?若是你不答應,從今日起,以後你一個人過。從今往後,咱們就斷了母子情。”
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慣了的陳文,見他娘如此油鹽不進,心中惱火的不行。咬着牙,威脅着自己的母親。
“嗚嗚嗚,老天爺,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生出這樣一個不孝子。你開開眼,大哥響雷劈死那個勾引我兒的狐狸精吧,嗚嗚嗚……”
陳方氏這回是真的傷心的哭了,從小捧在手中裡的寶貝,如今爲了別的女人,就這樣對待她。讓她如何不心痛?若是被那幾個妯娌知道了,還不笑死她。
“成了,這裡也沒有什麼人,你哭給誰看?一句話,你答不答應。你若是不答應,就給我出去。這裡是我們陳家的,你姓方。”
美珍聽到陳文的話,擦了擦手上的水漬,過來了。
看到坐在牀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陳方氏,心裡又氣又心疼。
“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她可是咱們的娘,你要敢她出去?你就不怕被村裡人的唾沫淹死?”
陳文脖子一梗,紅着臉大喝一聲:“誰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你這樣不孝,若是被人告到衙門,那可是要坐牢的。”
聽到這話,陳文面色不改,看向陳方氏道:“娘,你若是不想一個人,又不想我坐牢的話,今天就去找人去幫我提親吧。我現在去租牛車,咱們去劉家村。娘,就算是我求求你。等我娶到伊伊後,我一定讓她好好孝順你。”
陳方氏盯着陳文看了許久,最終嘆息一聲。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穿上厚重的衣衫,又進了廚房,等出來之手,手裡多了一塊大約兩斤的五花肉出門了。
陳文的目光一直盯着陳方氏,當看到她拎着肉出門的時候,臉上綻開了一抹笑容。腳步有些雀躍的出門去了。
美珍皺了皺眉,這個家沒有她說話的份,因而只能在心裡着急,卻無能爲力。
劉氏和二郎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麗娘早已等候在一旁。
“娘,咋這樣早就回來了,我娘沒留你們吃頓飯嗎?”不該啊,這往親家送年禮的話,至少中午都得做一頓豐盛的午餐來招待的。
二郎聽到這話,眉心的怒氣卻越發的旺盛。但看到麗娘着急的表情,將口氣硬生生的轉爲:“沒事,你別擔心。只是現在快過年了,家裡事情多,我和娘只好提早回來了。”
劉氏臉上掛着一抹關切的笑容,點點頭:“好孩子,讓你擔心是孃的不對。只是最近家裡事情多,只能趕在飯點之前回來了,你切莫想多了去。那何記酒肆的老闆娘,下午頭不是要來嗎?”
麗娘昨夜聽二郎說了,何曹氏看了杜伊的信,表示今天下午要過來看看的。這麼一說,那也就可以說,爲什麼他們提早回來了。這家裡沒人,還真不行。
只是劉家在午飯後,還沒等到何曹氏上門來,就先等到陳家人前來提親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