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府中一連串的爭鬥,一連串的殺招實在讓蕭侯爺看得心驚膽戰,應付得心力交瘁。
男人原本該殺伐決斷、霸氣剛硬、寧折不彎,以前的侯爺也當真就是那樣。所以,他在朝堂上縱橫捭闔、霸氣激進,回到府中就隨着自己喜好親近能取悅他的姨娘。
至於府中這些小事,全都一併交給大夫人打理她從不過問。當時年輕,哪個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哪個不受寵的庶子、庶女夭折了,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由着大夫人搪塞兩句也就完了。
可是現在回頭一看,他這輩子卻是悲哀。
好好地一個家,基本就要散了,大夫人被休,正統嫡女被毀,滿府的姨娘庶女、庶子怨氣沖天,如今唯一算得上苦盡甘來,春風得意,還沒有被他傷絕了心的也就只剩蕭婉容一個了。
他要保護好蕭婉容不受半點傷害,不管是名聲上的,還是身心上的。所以,他不能讓蕭敬芝頂着這麼張臉出嫁,不能讓她有機會用此中傷蕭婉容。
當然,若這兩姐妹能和好如初,相互扶持,那就更完美了。畢竟侯府不能倒,家和才能萬事興。
所以,就算折了面子給女兒下跪又如何?只要能保住侯府,只要能從新興家,便是臉面尊嚴都不要了又有什麼了不起?
侯爺滿懷期望的看蕭婉容,滿眼紅血絲的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們是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的至親姐妹,有什麼恩怨是放不下的?父親求你了,原諒你姐姐這一回吧,若還敢有下次,爲父替你好好教訓她。”
清姨娘流着眼淚扶了侯爺起來,滿臉哀慼的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侯爺更是隻跪天地君王和父母的至偉男人,怎麼可以平白跪兒女,這不只是折辱了您的尊嚴,更是響亮的在打婉容的臉,折她的壽。
還是起來好好說吧,您是她的父親,有什麼事直接吩咐便是。”
蕭婉容也出聲附和,幫着將侯府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侯爺順勢坐好,而後又拉着蕭婉容的手道:“你二姐心性不壞,就是跟着大夫人走了邪路,你就再給她次改正的機會吧。”
看侯爺這樣,蕭婉容就是再有氣也都散了,可她是過不久就要出嫁的閨女,這個人情還是讓給清姨娘吧。
於是,她冷着臉上前一步道:“我和二姐並沒有過不去的恩怨,我心裡不記恨她,對她自然也沒有原諒這一說。
她做得罪錯的事情是過分的傷害了清姨娘,所以,只要清姨娘肯原諒她,我自然也願意和她和好如初,從此守望相助。”
沒等侯爺將哀求的眼神朝她投來,清姨娘已經笑着開了口。
她寬和大度的笑看着蕭敬芝,溫聲問她:“你無緣無故的傷了我,幾乎是要了我的命,婉容那丫頭氣急了也傷了你,雖不至於要你的命,對你的傷害卻也不小。
現在我的傷好了,我也求神醫將你的傷治好,從此以後我們都忘了以前的恩怨從新開始好不好?”
蕭敬芝心裡無比屈辱,堂堂嫡女教訓了個姨娘竟還有錯,蕭婉容那個賤人如此傷她竟然還能安然無恙,所有的所有就這樣算了,從此誰都不再提了?
做你孃的春秋大夢!
她在心裡咬牙切齒的
罵,臉上做出的卻是或不當初的表情。她朝清姨娘連連磕頭,懊悔得臉色發白,聲音裡都是內疚和自責:“是我錯了,以往我高高在上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經歷了這件事才知道我的殘暴,我真的知道錯了,清姨娘和五妹妹若是肯給我個改正的機會,我一定會加倍珍惜,往後拿清姨娘當母親,拿五妹妹當胞妹。”
說到動情處,她甚至泣不成聲,中間還激動的扇過自己好幾個耳光。
做這齣戲的時候,她心裡想的卻是忍辱負重。
要翻身只能靠五皇子的寵愛,可她和五皇子素不相識,全無感情,若是再沒有一張完美精緻的臉,那她在五皇子府上就真的不會有地位,更別說打倒正妃揚眉吐氣,繼而借五皇子的勢回侯府一雪前恥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恢復容貌,爲了這張臉,現在如何受辱都無所謂。
蕭婉容自然是不相信蕭敬芝這副做派的,她將出當成摺子戲看着解悶,端茶輕呷並不出聲。
清姨娘心裡也是透亮,不過她也沒有將事情點破,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如今卻不能全然不顧侯爺的感受。
畢竟家散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清姨娘笑得寬和,上前扶了蕭敬芝起來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好孩子。”
安置好蕭敬芝又看了看蕭婉容,目光最後定格子同樣在看戲的岐黃身上:“岐大夫你看?”
岐黃摺扇一甩,打開扇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聲音更是淡漠:“一株賽神仙治好了你,又拿什麼當診金讓我治她?”
蕭敬芝臉色一沉,條件反射的去看蕭婉容。、
蕭婉容並不理她,端起的茶盞輕呷一口香茶之後纔回道:“神醫大概記性不太好,當時說的是一株賽神仙,二十次出診。後面卻是一株您指定的植物,一個不傷風敗俗、突破道德底線的條件。”
岐黃低頭一想還真就是這樣,當時她這樣說的時候他是想反駁的,後頭卻因爲胖的旁的事情打了岔,忘了說了。
真坑啊!
岐黃幾乎要綠臉,蕭婉容卻微微笑道:“怎麼?神醫是想反悔了?如此也行,你帶着賽神仙離開,從此我們兩不相欠,你的種子你自己種,我若得病求你,再奉上你看得上眼的診金。”
這丫頭,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岐黃笑着搖頭,合了摺扇笑道:“好了,你說二十次就二十次吧。這丫頭傷得不重又是新傷,不出十天我讓她恢復原貌。”
蕭敬芝懸着的一顆心落了下來,虛情假意的對着蕭婉容千恩萬謝。
侯爺對岐黃自然感激,可他最感激的還是清姨娘。不但是感激,還感念她的善良和寬厚,任憑是誰,被蕭敬芝傷成那副德行只怕這輩子都要咬牙切齒,清姨娘竟……
他嘆一口氣,突然就想起剛和清姨娘好上的那段日子,想起中間的甜蜜,想起她憐蛾不點燈,爲鼠長留飯的善心……
再擡頭看着她猶如初見時絢爛明媚的面容,心裡對清姨娘就更愧疚起來。
想着過去的時光,他拉着清姨娘的手道:“當年是我錯了,你是連母親都信賴讚賞的人,雖然沒有很好的出身卻是人品貴重的好女人,我實不該聽信大夫人的讒言,如此對你。”
清姨娘一雙手和侯爺交握,臉上分明是燦爛的微笑卻忍不住笑出了淚來。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侯爺還提她做什麼?妾身沒有怪過侯爺,從來都沒有怪過……”
蕭婉容一看這架勢,就明白後面的事情不宜有人在場,於是帶着一干人等下去,順便遣散了所有的下人,爲清姨娘和侯爺留一方安靜敘舊的天地。
侯爺當晚就歇在了清姨娘屋中,第二天,兩人見面就是濃情蜜意。
打那之後,侯爺和清姨娘就經常出雙入對,連侯爺辦公,也要清姨娘在書房研磨遞書,紅袖添香。
蕭婉容看着心裡歡喜,因爲她知道這麼多年,清姨娘依然還是愛着侯爺的,哪怕她癱軟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用她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詛咒侯府,也從沒有說過侯爺的半句不是。
如今侯爺終於看到了清姨娘的好,兩個人能如此鶼鰈情深,蕭婉容也實在欣慰。
侯爺上朝點卯的時間,蕭婉容就交清姨娘管家的事,怎麼看賬本,怎麼管採買,廚房上又要注意些什麼事,林林總總事無鉅細。
清姨娘原本就是極聰明的,在公主府借住的時候,公主也有意無意的教她管家的事情,所以她上手特別快,沒到十天她基本就能將整個侯府管理得井井有序。
幾天後的家宴,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蕭婉容看侯爺喝得高興,和清姨娘之間的互動也更契合,於是璀璨一笑,藉機提了讓清姨娘管家,她也好空出手準備嫁妝的事情。
原本女兒家管家也不是長久之計,眼看着又兩個女兒要出嫁,也該有長輩出來張羅陪嫁,侯爺摸着鬍子笑得大氣,捏着清姨娘的手道:“那就辛苦你了。”
清姨娘看着侯爺的眼睛情意綿綿的一笑,低頭回道:“不辛苦,只要侯爺信任,妾身願意爲侯爺分憂,倘若往後……”
想到侯爺早晚會續絃,清姨娘心中一苦,笑容也跟着澀了起來,可她終究沒有說破,立馬又高興的笑開,開着玩笑道:“等我成了管家婆,都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讓廚房給我弄兩隻水晶肘子,因爲曾經那副身子骨,我好多年都沒有大口吃肉了。”
滿桌的姨娘應景的呵呵笑了起來,插科打諢的說着旁的話,這個話題就岔了開。
當然,清姨娘管家的事情也就定了下來。
轉眼之間,冬去春來,再一眨眼,秋天也來了。
蕭敬芝恢復容貌之後沒有再生事端,只一門心思的做嫁妝,到了婚期她拿出來的繡品無論是花樣還是配色都奪人眼球,那一身繁複精細的複式蘇繡更是亮煞了衆人的眼。
雖然是娶側妃,五皇子沒來接親,可儀仗隊卻是沒少,十八臺陪嫁在宮中過一圈,老百姓也津津樂道。
等到了五皇子府,大夥兒看見蕭敬芝那身嫁衣,她手巧的才名更是滿了整個京都。
蓋頭之下,蕭敬芝笑得燦爛,出嫁了,離翻身的日子還會遠嗎?
當天晚上,她用盡手段魅惑五皇子;與此同時,蕭婉容正在試穿剛剛做好的嫁衣。
下個月就是她的婚期,她也終於要出嫁了,墩肅王府,繼王妃張氏,以及那些因爲權力而錯綜複雜的勢力,又會給她怎樣的見面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