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饒是如此,重尺的鬥氣餘波還是轟在了甄劍胸膛上,甄劍被遠遠拋飛出去,大口噴着鮮血,蜷在地上爬不起來。
先是強行施展第六式受到鬥技反噬,接着又受到重尺鬥氣餘波的重擊,甄劍此時的傷勢極重,鬥氣在體內亂竄如萬蟻噬心,五臟六腑都在翻江倒海,簡直痛不欲生。
可身上的傷勢與絕望的心情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雖然甄劍根本沒有掌握“皇極九劍”第六式,他剛纔施展的只是第六式的不完全態,與真正的第六式還有着相當大的差距,但其威力也遠第五式太多太多,甄劍甚至重新看到了擊敗蕭炎的希望。可甄劍完全沒有想到,他還是被蕭炎一擊即潰!
甄劍兩眼直,他感覺之前屬於他的驕傲簡直就是一個笑話,此時的他已萬念俱灰,所有的不甘都化成了無力的絕望。
試問,連一個自己正眼都不想多瞧、同是四星巔峰鬥帝的甄家附屬家族族長都打不過,還怎麼配得上“絕世天才”那份榮耀?還怎麼有臉成爲甄家家主未來的繼任人?甄劍只覺得自己苦練多年的劍心轟然破碎,一切都變得沒有了意義,人生那幅彩色的畫卷在這一刻變成了一片灰白。
“少爺,少爺,您......您沒事吧?”
甄劍一方一衆護衛顧不得驚愕這一切,連忙圍了上來,扶着甄劍往甄劍口中塞着療傷的高級丹藥。眼中充滿了擔憂。
甄劍卻完全不領情,他“噗噗噗”吐出丹藥,掙扎着努力爬起來。沒有看他的屬下,也沒有理會站在不遠處的蕭炎,踉蹌着向着原路走去。只是,由於傷勢過重,他只走了幾步又重重摔在地上,濺起灰塵幾許。
可他雙手支撐着身軀搖晃幾下又站了起來,繼續向着前方邁開腳步。整個人在這一刻變得滄桑了很多。
一衆護衛呆呆地看着甄劍的背影,眼中擔憂之色更濃,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良久。纔有個護衛彷彿想起了什麼,向甄劍喊道:“少爺,您的浩劍還沒拿呢!”
甄劍置若罔聞,仍然雙眼空洞無神地蹣跚前行着。
這名護衛愣了一下。從地下撿起浩劍追了上去。恭恭敬敬地遞給甄劍——“少爺,您的劍。”
“哈哈哈哈。”甄劍沒有伸手接劍,他仰天狂笑,兩行清淚流下,“我從小沉浸於劍道,今日卻一敗再敗,還有何面目再佩此劍?”
“這......”這名護衛嘴脣囁嚅着哪敢接話,只好目送着甄劍失落的背影漸漸遠去。
“把浩劍收起來。我們追上去。要是少爺出了什麼意外,我們誰都活不了。”
另外一名看似在一衆人中頗有威望的護衛神情異常複雜地回望了一眼蕭炎。揮了揮手帶領着一衆人等追了上去。
山路又恢復了安靜,山風颳起地上的塵土在空中彌散,將臨近暮色的天空渲上了一絲壓抑。
蕭炎一直面無表情地默默看着這一幕,沒有人知道此時的他在想些什麼。
“剛纔你身上爆出的濃濃殺氣嚇了我一大跳,我還以爲你會真下殺手呢!”淨無塵邁步上來拍了拍蕭炎的肩膀,眼中滿是敬佩之色,“能在暴怒中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還能在生死對拼中隨心收招,蕭兄,你的冷靜和對鬥技的精妙掌控真的令小爺我佩服不已。”
“那甄劍太不知好歹了,明明技不如人還對我一逼再逼,剛纔我的確有想殺了他的衝動。”蕭炎陰沉着臉說道,“但你我都知道,不到萬不得已,這甄劍還是不殺爲好。”
“不過,雖然我沒有殺他,但他卻與廢了無異。”
蕭炎的嘴角笑意漸現。
“什麼意思?”
雖說甄劍受了不輕的傷,可其有着衆多屬下護衛,只要服下療傷丹藥調理一些時日,斷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何來廢了一說?淨無塵不解,龍懿也不解。
“我也是從剛纔甄劍落拓的神情中猜的。”蕭炎眉梢微挑,“甄劍因爲天賦極佳在甄家被視爲絕世天才,一向眼高於頂,更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如此之人,表面上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但骨子裡必定心高氣傲至極,很難接受失敗,更難接受敗在我這樣一個與其身份地位懸殊極大的人手上。”
“可以說,今天這一敗絕對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恥辱,以他的心性,這也許會成爲他一輩子也難以揮去的陰影。他一生以劍爲傲,劍心就是他不斷進取的動力之源,是他修爲突飛猛進的根。如今他棄劍而去,劍心已破,恐怕此生在劍道再難有所進展了。
“哈哈,這樣最好,這可比殺了他還好啊!”淨無塵對蕭炎豎起了大拇指,但他很快就想到蕭炎可能因此事而得罪甄家,忍不住提醒道,“不過蕭兄,甄劍受此打擊後,肯定會記恨此事,日後恐怕會特別針對你,你不得不防啊。”
“這倒無妨。”蕭炎不以爲然地笑笑,“他自己解不開心結過不了這個坎,怨得誰來?如果你是甄家家主,你覺得對甄家來說是一個已經廢了的甄劍重要,還是一個附屬家族重要呢?”
“看來是我多慮了。”淨無塵掏出兩根卷葉點燃,分給蕭炎一根,自己美美地吸了一口。
蕭炎接過卷葉,輕嘆一聲:“唉,真沒想到,一個天才頭上的光環從耀眼到黯淡竟是如此簡單。看來,在鬥帝之路上,天賦並不是最重要的,堅韌不拔的毅力和越挫越勇的心性更爲重要。”
“嗯。”淨無塵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魂影絕在不在附近?會不會也看到了你與甄劍衝突這一幕?”
“不知道。”提及魂影絕這個令人頭痛的傢伙,蕭炎眼瞳驟然一縮,“我若能知道那王八蛋的行蹤。就不用一直小心翼翼了。”
蕭炎望了望天上猩紅的血月,想了想說道:“不過,我覺得他在近處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畢竟他只能屏蔽靈魂之力的探測,在視力所及範圍內還是很難藏匿身形,剛纔這裡人不少,他如果近距離觀戰,極易被察覺。所以我覺得他應該不在附近。如果我是魂影絕的話,見到甄劍一衆到來,一定會遠離衆人視野靜觀其變。因爲此路前方已斷,根本無需擔心會跟丟我們,大可坐山觀虎鬥。”
“有道理。”淨無塵與龍懿同時點頭,淨無塵問道。“那照你這麼說。魂影絕現在還暫時不會對我們突然起偷襲囉?”
“嗯,我覺得不會。他連續偷襲幾次無果,知道我們肯定提高了警惕,加上剛纔我擊敗甄劍,他一定會懾於我們的實力更加謹慎。”
“那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我們太過棘手而就此放棄?”淨無塵興奮地詢問蕭炎。
聞言,蕭炎略微愕然,旋即苦笑:“你倒是儘想好事!他不會放棄的,殺我。也許是他進入幻境的使命。之前我們讓他屢次失手,這對於幾乎從不失手的他來說絕對是天大的恥辱。所以,我猜測,他以後出手的次數會越來越少,但一旦出手,就必定是驚天一殺!也就是說,我們一旦再次遇襲,將比之前更加兇險!”
“這個魂影絕還真是讓人心煩!”
龍懿憋了一肚子的氣無處泄,憤憤然將雷電之槍扎進山路。
淨無塵也把卷葉往地上一扔,恨聲道:“就是,明知道他就躲在附近暗處,可就是現不了他,真他媽的憋悶。”
見兩位同伴沮喪的樣子,蕭炎平復了一下心情,鼓舞着士氣:“放心吧,等到了內圍,總會有辦法對付他的。難道你們對我就那麼沒信心?我可還惦記着他身上那件可以屏蔽靈魂之力探測的寶物呢。”
蕭炎的調侃讓淨無塵和龍懿的心情一下子好轉了很多,淨無塵沒好氣地說道:“可我們連怎麼進內圍還不知道呢!”
“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蕭炎慵懶地靠着崖壁,嘴裡吐出幾個漂亮的菸圈,等到菸圈緩緩散去纔開口說道,“這麼多人都進去了,我們仔細留意一下,肯定能找到入口。走吧。”
再次來到了山路的盡頭,下面依舊雲霧縹緲,綠意隱現,蕭炎三人靜靜地觀察着。
漸漸地,夜色降臨,天空中的血月顯得更加清冷,龍懿那對不時掠過些許金色閃電的眸子開始有了一絲煩躁,淨無塵也忍不住嘀咕起來:“都找了小半天了,怎麼還是找不到入口?”
“呵呵,才這麼一會兒就不耐煩了?”蕭炎注視着下面說道,“我們要從對手身上學到對手的長處。你們看魂影絕,爲了擊殺我,耐着性子追蹤了我們那麼久愣是不現身,你們在耐性方面就沒點長進?”
“一想起魂影絕我就如芒在刺,哪還有心思學什麼耐性?”淨無塵把玩着飛刀撇了撇嘴,並不以爲然。
蕭炎笑了笑,沒有再開口。
夜色漸濃,陣陣涼風襲來,山路更顯寂寥。
就在淨無塵和龍懿的耐心即將耗盡之時,山路下遮掩着護罩的白色霧氣突然滾涌翻騰,向着兩邊緩緩散去,露出半透明的護罩來。與此同時,天空上的血月驟然變得更亮了,一道光柱從血月上投射下來,剛好落在護罩上。
被光柱一照,護罩就如冰雪遇到明火一般,快消融出一個直徑約五米的圓洞來,其中隱隱透着光亮。
“快看快看!”淨無塵歡悅地跳了起來,指着圓洞一個勁兒狂嚷嚷,“這肯定是內圍的入口,肯定是!我們趕快進去!”
“別急。”蕭炎伸手阻住了淨無塵迫不及待的腳步,隔空一吸,將山路上一面圓盾吸到了手上,然後手腕一抖,圓盾劃出一道弧線穿過血月的光柱,落入圓洞之中。
這一次,圓盾並沒有像之前的長槍那樣碎裂成片,而是絲毫未損地掉進圓洞,向下墜落。
淨無塵與龍懿支起耳朵聽了半晌,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似乎圓洞下面是一個無底洞。
“應該可以進去吧?”淨無塵問蕭炎。
“嗯,我剛纔將靈魂之力附着在圓盾上,感應到下面是一個極大的空間,現在圓盾還落在半空,尚未到地。”
蕭炎笑了笑,隨之腳步跨出,站在了血月的光柱中,向圓洞落去。
“這光柱對人沒有傷害,你們可以下來了。”蕭炎身在半空招呼着龍懿和淨無塵。
二人立刻身形一躍進入光柱中。
三人的身形剛剛落在護罩的圓洞口,身邊的空間便一陣扭曲,一股神秘的力量將三人包裹,落入圓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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