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殺生還是護道
不提互相裝杯,雙手抱胸故作高冷的鬼谷弟子,蓋聶和衛莊。
此刻東青本人,他也在親眼目睹秦王政和九公子韓非,也就是未來的秦始皇和未來的韓非子第一次見面。
“見過東子,見過”韓非遲疑道。
“稱他爲尚公子吧。”東青擺了擺手。
“見過尚公子。”韓非語氣十分恭敬。
無論他是否高興也好,秦國秦王的到來,讓他整個人很是吃驚,他沒想到會有一國大王不顧個人安危千里迢迢來到他國都城。
這種炸裂的事情,放到七國之間也是非常炸裂的,如果不是再三確認,打死韓非也想不到秦國秦王會來到韓國新鄭這種地方。
“九公子,你師從小聖賢莊荀子,又和鬼谷傳人稱兄道弟,但是在九公子所著的五蠹中,文章內容裡面有這麼一句話,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不知九公子作何解釋?”秦王政淡淡道。
二人初次見面,考量是必須的。
秦王政需要確認韓非的真實才學,他纔有可能會對韓非拋出橄欖枝,不可能一見面,就直接說出我想要招攬你。
對於這個問題。
韓非看了東青一眼,隨後不急不慢道:“百家學說,亦有分野,如同鬼谷縱橫,分縱與橫,儒分爲腐儒和王儒,俠也分爲兇俠和義俠,人也分好人和惡人。”
說到最後。
韓非瞥了一眼東青所在位置,說的惡人是誰自是不必多說。
“與我無關,胡夫人只是想帶走弄玉,帶走自己的女兒,紫女姑娘故意阻攔,只是關押,已經是看在她多年照顧弄玉的份上。”
東青神色沒有變化,今天他和秦王政來面見韓非,也順便帶上了自己的貼身侍女胡夫人,他準備幫助她把弄玉從紫蘭軒這種不乾淨的地方撈出來。
紫蘭軒作爲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雖然弄玉在紫女幫助下,她可以勉強潔身自好,但胡夫人是一天都接受不了,自己女兒待在這種不乾淨的地方。
就在今天,東青第一次和紫女見面,當說出想要帶走弄玉的時候,紫女第一個開口反對,甚至試圖用武力讓東青屈服,讓他放棄帶走弄玉的想法。
然而東青也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更不會因爲紫女的姿色,就對她手下留情。
隨意一指點下去,無形重力領域降臨,她就再也沒辦法動彈了,僵直在原地。
再往後,東青讓胡夫人帶走了弄玉,讓焰靈姬和驚鯢把紫女也一起抓了回去,關押起來,等他回去之後再行審問。
期間鬼谷弟子衛莊,看到東青抓了紫女,也想對東青動手,只不過他還沒有拔劍,就被同門師兄弟蓋聶攔了下來。
如今他們師兄弟在門外對峙,很多程度上,就是因爲東青今天,帶走弄玉還不夠,他又抓走了創建紫蘭軒的紫女。
如果不是因爲東青的身份和實力在那裡擺着。
衛莊是真的想用手裡面的鯊齒給東青梳梳頭。
鯊齒自然不是鯊魚的牙齒,它的來頭非常大。
若干年前。
墨家鑄劍師徐夫子的父母,因爲夫妻鬥氣,分別鑄造了名劍“鯊齒”“殘虹”二柄利劍,二劍相生相剋。
“無憑無據,無理無由,東子,你強行抓人回去,私自關押,難道這符合秦國的法嗎?”韓非語氣有一絲質問。
“韓非,我是不符合法,請問,你三哥欺壓人家遺孀,試圖強取豪奪,甚至打算謀財害命,他又符合什麼法了。”
東青毫不猶豫的頂了回去,不談其他世界的身份,單單是這個世界,他的身份也比一個韓國王室公子要高的多。
他對秦王政客氣,那是因爲欣賞,還有就是秦王政親生母親趙姬和自己不清不楚的關係,纔對秦王政如此溫和。
韓非雖然有才學,但還沒有讓他欣賞的地步,欣賞他的人是秦王政,與自己這個不關心國家大事的人沒有關係。
“三哥他”
韓非皺了皺眉,沒有反駁東青,因爲這是事實,他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對於光復韓國的信心無形之間又少了好幾分。
但有些事情,他也沒辦法,國家已經到了危難之際,不似進取,光復興國,反而有很多人試圖推倒這艘破破爛爛的大船。
若把韓國比做一個人,這些王公貴族就是趴在這個人身上不斷吸血的蛀蟲,不吸乾這個人身上的血液之前絕對不會罷休。
“還有就是,胡夫人的女兒弄玉,她親生父親,也就是昔日韓國右司馬李開,他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請問,九公子,他的遭遇符合法嗎?你的法,能爲他爭取來公道嗎?”東青微笑道。
這句話。
直接把韓非幹沉默了,他真的已經盡力了,但韓國比他想象的還要腐朽,他沒有辦法爲這位受盡冤屈的前韓國右司馬討來公道。
他的法,在韓國寸步難行。
他的法,根本無用武之地。
而此時。
眼看自己一不小心,把韓非幹沉默了,東青只好繼續說道:“九公子,你的法,沒問題,你提出的諸多法家學說,都非常有價值,只是如今這個韓國,內部已經腐朽至極,這裡,並不能讓你施展心中所學。”
東青說的是老實話,韓國現在需要的絕不是行仁義,而是霸道,用絕對的霸道,碾碎韓國內部腐朽不堪的特權階層和王公貴族。
但這種事情韓非做不到,他太仁義了,也太尊重法了,不願違背自己心中的法,自然也不會做一些遠遠超出法所能決定的事情。
韓國這個地方,絕對不是韓非施展心中所學的地方,如果他需要實現心中的法,只有去其他國家纔有機會實現那公平公正的法。
“東子,如果一定要改變韓國,不知先生可否能教我?”
韓非是聰明人,他聽得懂東青的話,也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他內心深處就是無法接受,自己只能去其他國家才能實現心中所學的悲哀。
這個時候。
一旁老老實實坐着的秦王政,此刻他也好奇的看向了東青,他的目光中,有些期待,又有一些擔憂,顯得有些糾結。
他期待自己老師可以說出一個解決韓國內部腐朽的辦法,但又不想東青真的說出來,因爲他不想看到韓國強大起來。
“額”
東青現在真的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那麼多嘴幹什麼,現在好了,兩雙眼睛,四顆黑漆漆的眼珠子緊緊盯着自己,總不能說自己純口嗨吧?
不過東青也不急,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下一瞬。
一道神念擊穿虛空,鏈接到了斗羅世界天鬥帝國的清河大帝【千仞雪】,他把這個問題原封不動的拋給了自己老婆。
就這樣。
時間過去了幾分鐘,秦王政和韓非也沒有一絲不耐煩,因爲他們知道這個問題,想要給出一個回答本就非常困難。
終於
東青劈頭蓋臉的捱了一頓臭罵後,也終於是從清河大帝【千仞雪】那裡,得到了一個還算過得起的答案。
“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成,帝道運而無所積,故天下歸,聖道運而無所積,故海內服,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
東青首先是拽了一句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文章後,說出了自己艱難的從清河大帝【千仞雪】獲得的答案。
“如今的韓國,已經到了幾乎滅國的境地,也已經腐朽到了一個無法改變的地步,這個時候任何法都不能拯救韓國。”
“唯一的辦法,就是以九公子的王室公子身份聯合那位雪衣候,讓他支持你稱王,然後血洗姬無夜這種欺君的權臣,纔有可能改變這個腐朽的韓國.”
東青說了幾分鐘,大概意思就是聯合雪衣候白亦非這個實權王侯,纔有可能讓這個已經腐朽不堪的韓國出現一絲生機。
但韓非大概率是做不到,他和雪衣候白亦非就尿不到一個壺裡面,思想上的對立,決定了他們兩個人註定走不到一塊。
“雪衣候白亦非可是姬無夜手底下的夜幕四凶將之一”韓非語氣有些質疑。
對此。
東青搖了搖頭,輕聲道:“九公子,你我之所以可以坐在這裡聊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你說的那位夜幕四凶將,沒有他駐守邊境,韓國早被人滅了。”
“姬無夜雖然是韓國大將軍,但你我都清楚,他不過是雪衣候白亦非的傀儡,也就翡翠虎這個商人會害怕姬無夜,其他兩個都不是姬無夜可以掌控的。”
“夜幕看似是姬無夜的,實際上一直都是雪衣候白亦非的,九公子,你不會覺得,雪衣候白亦非這種級別的存在,他要是想要一個人死,有多困難吧?”
東青沒有開玩笑。
未來的姬無夜逼迫韓王安,就能讓韓王安把紅蓮公主,嫁給他這個糙漢。
若雪衣候白亦非也這麼做,以他甚至可以逼迫韓王安,處死自己的兒子。
殺人不用動手,雪衣候白亦非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讓韓非無處可逃,但他卻從未做過這種逼迫韓王安的事情。
說起來。
這也是韓國落後的地方,軍政之權大部分都在外人手裡,不似秦國,經歷多次變法之後,已經把軍政之權握在秦國王室手裡。
理論上只要太后不腦殘,去造自己親兒子的反,秦國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因爲正常來說,沒幾個親媽想要弄死自己親生兒子。
所以,太后趙姬這個蠢女人,也算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過好在她很聽自己男人話,也算得上她這個蠢女人唯一的優點。
不要問東青爲什麼要和這種蠢女人保持關係。
首先自然是她的姿色,當真算得上天下頂尖,其次就是聽話,真的很聽話,只要滿足了她心靈和身體上的雙重需求,基本上東青讓她幹啥就幹啥。
“東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做不到而已。”
這一刻。
韓非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東青說的很有道理,但他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聯合雪衣候白亦非對自己的兄弟下手。
他心中有法的天下,也有仁義的天下。
故此,他心中明白,自己做不了君王。
接下來的時間。
韓非沒有想太多,也沒有繼續追問東青是否還有其他辦法,能夠在韓國危難之際,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原因很簡單。
韓國是他的,但不是東青的,東青之前願意對他說那些話,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他不能強求東青想出一個拯救韓國的辦法。
半個時辰過去。
“莊子曾有一篇說劍,深得我心,尚公子可有聽聞。”韓非對着秦王政說道。
“願聞其詳。”秦王政點了點頭。
莊子的說劍,他自然聽過,但每個人對於這篇說劍的見解都不一樣,他不介意花點時間聽聽韓非對於說劍的見解。
“當今天下,共有三劍,唯王所用。”
“有天子劍,有諸侯劍,有庶人劍。”
說到這裡。
看到東青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茶,韓非稍微停頓了一下,等到東青喝完,方纔繼續訴說自己對於關於莊子說劍的見解。
“天子之劍,以燕溪石城爲鋒,齊岱爲鍔,晉魏爲脊,周宋爲鐔,韓魏爲夾,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劍也。”
“諸侯之劍,以知勇士爲鋒,以清廉士爲鍔,以賢良士爲脊,以忠聖士爲鐔,以豪傑士爲夾。”
“此劍,直之亦無前,舉之亦無上,案之亦無下,運之亦無旁,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者矣,此諸侯之劍也。”
“庶人之劍,蓬頭突髻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於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
“此劍,行兇鬥狠,招搖過市,此庶人之劍也。”
話盡於此。
秦王政沉思良久,開口道:“除此之外,在我看來,九公子主張的嚴刑峻法,也是一柄劍,一把治世的利劍,只可惜,韓國容不下這柄利劍。”
“劍是兇器,自是難容。”韓非搖搖頭。
“劍雖兇器,也是百兵之君子,劍雖雙刃,殺生還是護道,關鍵,卻在執劍之人。”
秦王政語氣之中充斥着自信,他相信在東青的教導下,自己是一個優秀的執劍人,有能力帶領秦國更上一層樓。
現在的他。
還不敢幻想一統六國,讓天下再次歸一。
因爲認真說起來,秦國一開始也沒想過一統六國,但誰讓後來的六國越來越拉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