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風笑的爽朗，坐到牀上，摸着妹妹的頭髮說道，“行了，自己就是個粗枝大葉的傻大妞，還推卸責任來了！”
“對啊，我就是個傻大妞！”亦云的神色突然萎靡不振：“我就是傻，纔會相信阿耀是真心愛我，我就是傻，纔會被他騙了這麼久，我就是傻到家，纔會受了這麼重的傷，心裡還想着他！”
張亦風看着情緒低迷的妹妹，體諒的拍拍她的小腦袋。
“我的寶貝妹妹可是天下少見的樂觀孩子，近些天是怎麼了，這麼萎靡不振，一點都不像那個生龍活虎的你了！乖乖地，別躲着了，出來透透氣也好！”
“可是我不想見到他！”
亦云委屈的說道，“我只要想到他抱着那個女人的畫面，我就覺得自己再也沒有相信他的勇氣了。
哥哥，你說我是不是蠢到家了，明明他就是一直在利用我穩住鐺鐺，也害的鐺鐺爲了我進退兩難，我卻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怎麼能這麼說呢？”亦風把妹妹抱在懷裡，一隻手溫柔的幫她打理着卷卷的小腦袋，一邊低聲嘆息。
“小時候，你那麼軟，那麼小，被包在小被子裡，只露出一張粉粉嫩嫩的小臉蛋，皺皺巴巴，別人都笑你醜，我卻不覺得。
只覺得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動物，像什麼呢，像只小猴子，縮成一團，那麼弱小，這世界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傷害到你。”
“然後呢？”這樣的哥哥是少見的，兄妹二人從小到大打得不可開交，沒有一刻消停，難得見到哥哥這樣講話，亦云倒也出奇的溫柔乖覺，“然後怎麼樣了？”
“然後？”亦風像是陷入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下午，夕陽的光輝披灑在屋子的每一處角落。
那個被奶奶抱在懷裡的小人兒吮吸着手指，像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動物，明明醜的讓人不忍直視，卻偏偏在自己小小的心理埋下了一顆種子。
在那個時候，他就攥着小拳頭告訴自己，以後一定要保護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亦風笑着聳聳肩膀，順勢把她的頭髮揉的亂七八糟。
“然後你就長大了，我才發現你竟然真的是一隻小猴子，不愛讀書就算了，每天爬樹上房，帶着一衆小孩子打架鬥毆，惹是生非。
生生就像是電影裡的大姐大，沒有一時半刻消停的光陰，要不是後來認識了鐺鐺，我估摸着你現如今也是個讓人頭疼的傢伙。”
“人家哪有你說的那麼差勁！”亦云委屈的嘟着嘴巴，悶悶不樂的玩着手指頭。
亦風逗弄了一下她的小嘴脣：“你看看，這嘴巴翹的都能掛上兩個油瓶了！”
“本來就是你偏心！”亦云砸了一下哥哥的胸膛，“你自打見了鐺鐺，就一心把她當成你妹妹一樣，對她說話也是溫柔細語。
生怕一個大聲就把她吹走了似的，對我呢，粗聲粗氣，頤指氣使的，我要不是爲了引起你的注意，我至於這麼拼命嗎？再
說了，我那是行俠仗義，抱打不平，纔是什麼江湖大姐大！”
“行俠仗義？”亦風失笑，難得見到妹妹這麼“撒嬌”的奇特方式，倒也耐着性子，“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帶着那些小屁孩子偷了門衛張大爺的老花鏡，害得他從水溝裡掉下去摔斷了一條腿，這也算是行俠仗義？”
“那個老色狼，五樓的張叔叔生病住院，張阿姨學校醫院家裡三頭跑，分身不及，他竟然趁火打劫，偷看張小妹洗澡，害得她哭了好久，我不幫她出頭，誰能幫她？”
亦云仰着下巴，看起來頗爲倔強。
亦風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挑了挑眉毛：“那你當時被媽媽罰站的時候怎麼不說？”
“這種事情怎麼說啊，她是個女孩子，這種事情被人家發現了，她怎麼見人啊！”亦云理所應當的說道，“我是她姐姐，幫她出頭是應該的，沒必要讓你們都知道！”
亦風心裡覺得暖暖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一直知道妹妹是個傻丫頭，雖然魯莽衝動，可是卻有一顆赤子之心，如今聽見她這樣說，更是不容置疑。
“那還有一次，你跟幾個男孩子裝神弄鬼，把本來就神經衰弱的熊阿姨嚇得心臟病發，也是爲了打抱不平嗎？”亦風挑着眉頭，故意又問道。
亦云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揮揮手：“神經衰弱？哥呀，那隻能說明你不瞭解她！”
“怎麼了，聽你這口氣，這中間還另有隱情不成？”亦風笑了。
“她哪裡是神經衰弱的林妹妹，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狐狸精，有一次胖子爬樹從她家門口看進去，你纔看見什麼了？
她竟然在和隔壁樓的林叔叔偷情，虧她還和林叔叔的愛人姐妹相稱，真噁心！”亦云義憤填膺的說道。
“那你也不能裝鬼嚇人家啊，那次她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呢！”亦風捏捏她的鼻子，警告性的說道。
“她要不是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我纔不稀罕對岸種女人動手呢！”
亦云咕嚕嚕爬起來，撅着嘴巴認真的說道，“現在想想，我當時那麼對她，還真是便宜了她，要閣我現在的脾氣，哼哼哼哼，非要她身敗名裂不可。”
“觸碰到你的底線？”亦風眼睛眯了一下，眸子一暗，卻依舊笑意盈盈，“怎麼了，她欺負你了？”
“欺負我？她有那個膽子嗎？”亦云不屑地冷哼一聲，接着憤憤然的說道，“那個狐狸精，居然想把爪子伸到咱那個書呆子的爹身上，我會讓她得逞嗎？
咱們那個神經大條的老孃還被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咱爹也是，還真以爲人家跟她探討學術問題，每天聊得不亦樂乎。
我看見那個女人穿着低胸裝來晃晃悠悠就火大。哼哼，此仇不報非君子，我怎麼會饒了他呢？裝鬼嚇她都算是輕的了！”
亦云義憤填膺的攥着拳頭，一副對方此刻要是在這裡，就會讓她好看的模樣。
亦風心中冷笑一聲，捏捏她的臉：“什麼話都叫你說了，你
還有什麼錯，全是你有理。”
“本來就是！”亦云躲開他的“魔掌”，自己理理頭髮，看回去：“不對啊，以前我因爲這些事情捱揍的時候，你不是都是坐觀上壁，不聞不問的嗎？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亦風笑了一下，“你猜！”
“你這麼小人得志的性子，一定是把我每次豪情萬丈捱打的糗事都記住了，好以後留着來取笑我！”亦云點點頭，“沒錯，一定是這樣。”
“什麼豪情萬丈，那你爬到樹上摘人家果農辛苦種植的果子來打人家，也是好心？”亦風看着她，取笑道。
“那是他把自己八十多歲的老孃打的頭破血流，我纔出手教訓他的。”亦云仰着下巴，“八歲去農村踏春的事情你都記得，你可真是小心眼！”
“那你在地上挖坑，埋上仙人掌，害的班上的同學摔下去差點毀容也是好心？”懶得理她的冷嘲熱諷，繼續笑顏。
“是她散佈謠言，說我舍友被人包養，害的我舍友沒了助學金，只能退學回家，我不揍她都是好的了！”說到這個，亦云至今想起來還是覺得憤慨不已。
“說的振振有詞，什麼都是你對！”亦風搖搖頭，“什麼時候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啊！”
“我有什麼錯，我幫人還錯了不成，那些人個個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混賬東西，我可是爲民除害！”亦云看着哥哥，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亦風搖搖頭：“很多事，不是你出頭就有好的結果，門衛張大爺猥褻小孩，你讓他摔跤有什麼用呢？”
“怎麼沒用，沒多久他不就被抓走了嗎？”亦云看着他的表情，“還有那個狐狸精，不也被人家老婆發現以後，聲名狼藉，遠走他鄉了嗎？
還有那個不贍養老媽媽的混蛋，沒多久居委會不就出面教訓他了嗎？還有那個八婆同學，被學校查出來是她散佈謠言以後，不也把她開除了，把那個同學找回來了嗎？……”
“行了行了！”亦風笑了，“照你這麼說，這些還都是你的功勞不成？”
“本來就是！”想到自己過去的豐功偉績，某人臭屁不已，
亦風的眸子暗了一下，看着笑得那麼開心的妹妹，倒也難得的沒有再跟她爭執。至於那些人的下場麼……
亦云的智商是不會理解一些內情的，半點耐心沒有的她猛的從牀上竄了下來，“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可是叫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些熱血沸騰了。
行了，不在這裡窩着了，這可是我家，我有什麼不敢見人的！”說着，大搖大擺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剩下亦風獨自一人，臉上含笑，神色幽重，回想小時候那些事情，臉色多了一份沉重。
第一次發現妹妹惡作劇摔傷了張大爺，他就覺得不對，雖說亦云調皮成性，可是至少沒有做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所以在母親懲罰了妹妹以後，自己就去打聽，得知真相後，卻也似乎是第一次認識那個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