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一直掛在身上,特別是如此不搭調的掛在身上,*****有她自己特別的意思。慕容旭嘴角掛着一抹說不出的笑意,古里古怪,偏偏又極勾人,墨金色的眸子此刻印着陽光,仿若寶石般潤澤,直要將人吸進他的身體裡似的。
亦瑤已經有好些時間沒能瞧見他了,此刻被他這麼看着,還有個不激動的麼?
臉上端着笑容,儘量不讓那激動外露。亦瑤連回話的聲音都變得越發溫柔起來:“回皇上話,臣妾這個荷包,正是飛雨妹妹送的呢。只是臣妾,只是臣妾沒料到。。。她。。。她怎麼。。。她怎麼會突然說。。。”
這話剛開始的時候還顯得很高興,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姐妹和諧的氣氛裡,可說到一半,卻又傷心起來。她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也下意識地朝飛雨看去,亦瑤本就是風華絕代的長相,此刻這麼配着這話,更顯出十分的柔美來。
飛雨咬牙看着她,一時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從腦門子裡直往上拱,恨不得將頭頂都燒破出個洞!她快氣瘋了!這種氣,比之當年看到詩云死皮賴臉跟她插科打諢,還要讓她氣得揪心!
自己百般想要討好她,甚至將隨身攜帶的荷包都送了她,到頭來,她竟是想害自己,而且還不承認!其實她此刻更氣的,是她一向自以爲的聰明算計,竟然被這女人幾句話就打散,全都變成了同情!
她氣自己的同情心竟然給了這麼一個人,給了這麼一個根本就沒有心的人!
她還真以爲她從前和詩云真是多要好的姐妹,可現在看來,根本從開始就是假的!其實是她傻了!亦瑤把她看得很清楚,知她這輩子其實最想要的就是真正的姐妹情誼,她知她雖害了玉瑾,但卻渴望那份虛無縹緲的感情,所以纔拿這個來說話,拿這個來矇蔽了她的眼!
有時想來,詩云雖然面上看去折騰的厲害,可說到底卻比這個女人要仁慈多了!從剛入宮她就看的很清楚,詩云一直想保亦瑤,可亦瑤卻從未領情,只一心想着如何從衆人之間脫穎而出,如何讓皇上的目光永遠只落在她的身上!
而詩云卻不同,她做事,從來都有她既定的目的,又或者說,只要你不害她,她是絕不會來動你的!更何況詩云還有一點好處,就是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是講信用的。可亦瑤卻不是!
她原本以爲她既已經答應,就應該會好好跟她們合作,畢竟如此她們擰在一起,於亦瑤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壞處。可這女人卻不知究竟存了什麼心,或者她根本就是要害死一切她能害死的後宮女人?所以才連她也不放過?!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臣妾那日聞了這香,就突然看到了姐姐。。。姐姐她要來帶臣妾走!!”飛雨跪在地上,突然聲嘶力竭起來。她似是飽受着痛苦地折磨與煎熬,又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吼完最後一句,整個人的力氣像突然被抽乾了似的,哽咽着,連聲音都出不來了。
圍觀的衆人聽得這話,雖是在如此溫暖的日光照耀下,卻依舊生出一股說不出的冷意來。
飛雨渾身哆嗦着跪在地上。她真的想不通!她想不通,爲什麼皇上竟然如此信亦瑤,也想不通,既然已經有心想害她,又爲什麼還帶着她送的荷包?!爲什麼會這樣?她本來以爲已經勝券在握,可現在亦瑤竟然贏得如此輕鬆!可除了她根本不會有旁人來害自己的!
這究竟是爲什麼?!除非。。。
她突然心中一凝,除非她早已經有了把握,她知道自己香料絕沒有毒,所以纔敢在剛剛自己跳出來承認。所以纔敢把東西帶在身上,以證明那個背叛情誼的人,是她飛雨!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這樣雖會讓人覺得她不是什麼好人,讓人覺得她很傻,想陷害人卻被當場揭穿之外,與她根本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傷害不是麼?
飛雨愣了一陣,她也顧不上好歹,也搞不明白亦瑤究竟想做什麼,見身旁沒有聲音,只得憑着本能繼續哭着跪倒,邊嗚嗚咽咽起來:“皇上。。。皇上。。。臣妾,臣妾不知道怎麼會這樣。。。臣妾當時聞了這香之後就有些迷糊,臣妾還以爲是這香出了問題。。。”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兒,越發哭得抽搐起來:“皇上,臣妾不是故意這麼說的,臣妾也不想這樣。。。可是,可是。。。臣妾真的不知道啊。。。嗚嗚。。。臣妾不想死啊啊啊。。。”
亦瑤也是愣愣地站在一旁,滿臉的茫然。見飛雨哭得都快抽過去了,她緩緩低下頭來,卻似是壓着害怕一步步朝她走去,而後在她跟前蹲下身來。擡手緩緩撫着她的背,亦瑤柔聲安慰起來:“飛雨妹妹。。。
你別哭了好麼。。。姐姐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姐姐真的沒有。。。”
飛雨也不知怎麼的,剛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突然間心中炸了毛!她知道此刻真的不該發怒,也不該想着與亦瑤一爭高下,可她卻就是忍不住!她忍不住的想要叫嚷出聲,因爲她覺得若不叫出來,她此刻就會被那怒氣給憋死!
她剛剛在一旁不出聲還好,可這個女人,她已經贏了,卻還要到這裡來幫打落水狗,對着她裝好人!!她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就連當年的玉瑾都沒有!
掄着胳膊就是狠狠一揮,飛雨突然爬將起來,直直指着亦瑤的鼻子就是一通咆哮:“亦瑤,你真以爲自己這樣就可以瞞得了所有人的不成?!你少給我裝溫柔裝賢惠裝好人了,你沒有害我?你摸摸自己的心問問,你究竟有沒有害我!!這個傷疤,可是姐姐你親手弄出來的!現在你當着皇上的面就裝出這副模樣。我告訴你,我看着你就討厭!!你怎麼不去死?!”
她本來說的話還算有些條例,可這麼一叫喚,卻是越來越激動,嘴巴也就突然不受自己控制起來。因此到了最後,簡直就已經變成了撒潑打混的!
亦瑤嚇了一跳,她似乎沒料到飛雨會突然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時根本就沒能回過神,便被飛雨那一下直接給掄到了。
她本就從小是個嬌生慣養的身子,又極是柔弱的,此刻哪裡能承得住飛雨盛怒之下的揮打,一時腳下沒來得及控住,整個人竟就這麼“咚”一聲往後直倒。狠狠摔在了地上!這一下聲音極響,剛剛還圍在一邊只當看笑話的衆人,瞬間安靜。都有些傻眼!
慕容旭依舊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慵懶笑意,他似是根本沒瞧見眼前這一幕,甚至還伸手往桌邊拿着。。。詩云剛喝過的茶碗,輕抿了一口,而後才眯着眼睛看向小郭子道:“你還愣着?飛雨貴人累了,送她回體和殿歇着去吧。。。”
飛雨根本沒料到這個,早就嚇得愣住了。她甚至連跪下求饒都沒能想起來,直到小郭子已經聽令上前拉着她往外走,她都沒能回過神。
而亦瑤就顯得更慘了,因爲剛剛那一下,她是整個後腦勺着地,力量又極大,又是在她根本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便摔得更慘!她倒在地上,早已經滾成一團,淚珠子更是不要本錢一般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她在衆人跟前本一直維持着一種清高的,溫柔大方,高貴典雅的姿態,什麼時候曾像現在這般,只像個小娃娃似的,哭得如此傷心?她捂着後腦勺,還未等人都回過神,竟已經哭着爬將起來,整個兒撲到在了慕容旭懷裡。
“皇上。。。嗚嗚。。。臣妾好痛。。。好痛啊。。。嗚嗚。。。”她邊哭,邊嘟着嘴,眼中的淚更是將慕容旭的肩膀都打溼了一半:“那個傷疤不是臣妾弄得。。。臣妾怎麼會去做那種事情?飛雨妹妹送臣妾荷包的時候還說過,說那是她自個兒不小心劃的。。。她,她怎麼可以。。。”
話沒全說完,人已經哭得梨花帶面,都快沒氣兒了。
詩云遠遠站着,此刻真是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感覺!她想來想去,也猜不透亦瑤究竟想做什麼。這兩天她真的是疏忽了,每日只呆在自己的小院子裡,卻根本忘了讓珠兒去打探宮中一些小道消息!
也許真的是因爲日子過得太安穩了,所以讓她失了警覺!飛雨這件事,她看不透,但她的直覺卻告訴她,不會只有這麼簡單!亦瑤爲什麼要帶着荷包來,那個香料既然是胡太醫親手查過,就絕對不會有毒!
可飛雨不可能這麼傻,一定是有人給她錯覺,讓她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就是因那香!一定是有什麼環節出了問題,卻偏偏讓大家都忽略了!
她這裡低頭胡思亂想着,那頭慕容旭卻抱着亦瑤很是安慰了一陣,而後又喚來胡太醫替她看了,說是一時腫了,只要塗些化瘀膏就不會有大礙,這才罷休。
一場鬧劇就這麼轟轟烈烈的結束了。衆人跑來看了一場熱鬧的戲,偏偏卻都沒能看明白戲的內容!她們不知前因後果,自然也只認爲是飛雨在旁的地方被人害了,結果誤認爲是亦瑤。
被胡太醫發現之後,估計覺得沒臉,新仇舊恨加一塊兒,所以又將臉上的傷說成是她弄得。
其實衆人心裡都明白的很。這後宮裡頭,你若真想弄點小傷小痛,自然是不着痕跡纔是上上之策,誰會沒事把你臉給劃破,就怕旁人不知道?就怕皇上知道了不來找你麻煩不成?
邊討論着飛雨奇怪的行爲,邊嘆息着亦瑤的得寵,衆人稀稀拉拉散了戲。只當是湊個熱鬧,好歹也能看了一眼皇上,也不枉自己跑這一趟了。當然也有人覺得不妥,比如幾位妃子貴妃,比如詩云,比如珠兒和琴兒,當然。。。
還有皇上和皇后。不過這些,旁人自是看不出來的,總之鬧騰了一陣,這件荒唐事就是以飛雨回宮,亦瑤得到更多安撫而告終。
後宮每日都有新的話題,因此這事兒雖也鬧騰地有些大,但畢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死人,沒有等階的變動,不過是亦瑤受了點小傷而已,這在後宮,真是小到幾乎算是沒有的事。所以接下來沒過幾天,便被衆人忘了個一乾二淨。
因爲,比這更重要百倍的事情,眼看着就要到了。
盛大的端午宴,在端午這日的晚上,會安排在御花園舉行。
自上次除夕宴之後,後宮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能辦如此大的盛宴。而皇上也已經很久沒有和後宮衆人團聚了。他平日裡自是在上書房和乾清宮待着,偶爾有空到後宮轉轉,也不過是固定的幾個點。無非是飛雨,亦瑤,柳貴妃,三個地方,就連皇后那邊都是極少去的。
這就更別談那些等階比較低的妃子了,一年到頭,幾乎就沒幾次機會能見着皇上!因爲這次的端午,是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子勁兒,只想着若是能出頭,能不小心被皇上看中,日後的日子也要好過得多!
特別是那些進宮一年多,卻偏偏還未能侍寢的小主,那就更加的迫不及待了。
所以這段時間,身爲梅妃的亦瑤也是忙了個團團轉。她因爲要操辦這事兒,自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倒是將飛雨的事情放了手,而是一心一意地準備宴會的事情。更可況她自己還要準備敬獻的禮物,自然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慕容旭見她如此,自然又要噓寒問暖一番,畢竟她那日纔剛被飛雨撞腫了腦袋。一時間,亦瑤的聖寵又比詩云不知高了多少!這麼一來,前些天才剛有人說詩云獨寵後宮的說法,瞬間便被打了個煙消雲散。
當然這一切,此刻的亦瑤也沒工夫去想,因爲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還在她的掌控之中,所以這兩天她很滿足,非常滿足。現在慕容旭幾乎是每隔一天都會到她這裡來一趟,雖說還是不讓她侍寢,但卻總會來坐坐!
這樣一來,她的地位便更加高不可攀起來,到她身邊來附勢的奴才也就更多。她阿瑪從家裡頭捎來的錢,前兩天本就用得將盡,此刻皇上一定是真心幫她,所以纔在這緊要關頭再次提高她的聲譽。這麼一來,事兒更加好辦。
端午這日下午時分,一切終於都準備妥當。御膳房那邊不用她操勞,她只用管好臺架子便好,所以眼看着時辰差不多了,她才帶着金雀直往御花園那邊去了。
而詩云這兩天則依舊窩在自己的院子裡,她知道慕容旭去亦瑤那兒,其實說白了,是她要他去的。因爲那日的事情讓她很擔心,她不知道亦瑤究竟想做什麼,也不知道飛雨曾經想讓亦瑤做什麼,但卻本能地不安。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她自然不能再讓珠兒去打聽出什麼來,不過偶爾的一點點的消息還是有的,譬如說那日在花園裡,聽說飛雨遇上了亦瑤,然後兩人便屏退了左右在裡頭說了好一陣子的話。結果後來飛雨連宮女都沒帶,就直接去了鹹富宮。
這事兒處處透着古怪,有宮女曾在路上見過她,直道飛雨當時就魂不守舍,臉上也就已經有了那道疤。可那疤究竟是不是亦瑤弄出來的,自又是沒人知道了。因爲在那同一時間,所有奴才都知道梅妃娘娘正忙着端午宴的事情,根本沒回鹹富宮!
事情處處透着撲朔迷離,詩云自己自然不能去觸這個黴頭,不過乘此機會讓慕容旭多多安撫她一下也是好的。詩云是這麼想的,她還是希望亦瑤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恩寵之後,可以稍微收斂一點,因爲她總覺得,她是想要搞點大動作了。
今日就是端午節了,上午去各宮請安一圈回來,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正午。詩云其實根本沒準備什麼,如今她剛生養沒多久,身材都還沒全能保養回來呢,舞自然就不用說了,肯定是不行。而歌,她那嗓子唱出來估計也好聽不到哪裡去。。。
至於說撫琴吟詩繡花什麼的,又實在是太過大衆化也沒什麼好拿得出手的。更何況她自然知道亦瑤撫琴的水平,也就不樂意再去爭個高下。
所以她想了想,索性不準備了。這衆人的大宴也有個講究,獻的東西太好,容易遭嫉恨,獻的東西不好,又實在丟人。她反正現在有極好的理由,每日裡要忙着帶孩子,根本是沒工夫的,所以到時候索性不出頭!
眼見得慕容旭過了午膳時間都還沒來,詩云想他估計是有事兒。今日宮裡大宴,他身爲皇上雖不用忙什麼,但打點自己卻肯定是要的。她想想也就不再等,自己稍微用了些飯菜,又讓珠兒把寶寶抱來,這纔開始準備晚上要穿的衣裳。
因是後宮宴,所以皇子公主自然也要去的。其實說歸這麼說,宮裡頭的皇子,連着寶寶,也不過才三個。另有一個公主,纔不過六歲,但一直都病怏怏的,詩云除夕宴上曾見過她一次,真像是風吹了就能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