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半乾的長髮,如同柔軟的黑色錦緞一般,披散在身後。小餃子一縷一縷地將這些髮絲捻起來,拿乾爽的帕子輕輕擦着。
苗豆兒坐在搖籃旁邊,內衫的衣襬袖口散發着溫和的體香,人背對着門口,在燭光的映照之下,顯得閃閃發光。
搖籃裡的心兒,此刻倒是精神地很。他搖擺着小胳膊,朝着苗豆兒咯咯笑着,被苗豆兒抓住一隻肉肉的小手,含笑放在嘴裡咬了咬。
“媽媽咬你,疼不疼啊心兒?”苗豆兒聲音輕柔含笑,如同春風十里,暖人心扉。
當安期鶴洗完了澡,散去了一身的疲憊之後,回到房中,正看到了這樣一幅景象。
他的表情溫柔了下來,站在門口將她們母子的樣子看了半天,不曾發出一點聲音。
小餃子笑着看着自家小姐逗着小少爺,無意中一擡頭,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姑爺。
安期鶴揮了揮手,小餃子會意,便放下手中的帕子,福了一福之後,輕步離開了。
安期鶴走上前來,將小餃子放下的帕子拿了起來,伸手拿起一縷苗豆兒的髮絲,繼續輕柔地擦着。
“小餃子,你看!心兒能抓住我的手指了!”苗豆兒驚喜地輕聲說道,然後一回頭,卻瞧見了安期鶴的身影。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苗豆兒一笑,然後用下巴指了指搖籃裡,聲音輕輕地,卻帶着一絲驕傲:“看咱兒子,抓着我的手指可緊呢。”
安期鶴試了試苗豆兒的頭髮,覺着差不多幹了,便拿過身旁的梳子,一點一點輕柔地爲苗豆兒梳頭。
“咱們兒子往後是拿長槍的,肯定手勁大。”安期鶴隨了一句,低頭看着抓住自己孃親的手指玩的正歡的小傢伙。
苗豆兒一聽這話,頓時撅了撅嘴:“相公,往後能不打仗嗎?我捨不得心兒……”
“嗯,我儘量將周圍全部打下來,往後百年四海昇平,不讓心兒有機會披上戎裝。”
苗豆兒一聽,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微微一嘆:“算啦,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安期鶴的兒子,怎麼能做個縮頭烏龜呢?咱們心兒往後定會比他爹爹還強的,對不對?”
搖籃裡的小傢伙彷彿聽懂了自己孃親的話,抿着沒牙的小嘴,眯起眼笑着。
“咱寶貝兒真愛笑呢,這點像我。”苗豆兒眯起眼心裡直樂,可片刻之後,卻又擡眼白了安期鶴:“可是,除了這點像我,別的都不像。”
安期鶴心裡一陣得意,確實,心兒活脫脫像是安期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不僅淑夫人這麼說,就連安期府上的老人,只要見過安期鶴小時候的,都這麼說。
苗豆兒雖然不記得自己的小時候長什麼樣了,不過看這秀氣的小鼻子小嘴,還有忽閃忽閃黑溜溜的眼睛,甚至有時候發呆的樣子,都像極了他爹……
長得居然跟娘不像,真傷心啊……
安期鶴將苗豆兒的頭髮梳開了,然後輕輕挽起,鬆鬆爲其編起一個長辮子。當他爲妻子梳好了頭,搖籃裡的小傢伙,已經呼吸平穩,睡了過去。
月朗星稀,長夜安寧。
一家人睡在一起,做着同樣恬然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