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豆兒瞧着這地下跪着的一排小丫頭,大的不過才十五六歲,而小的看身量則剛過十歲。
“你們別怕,挨個說說你們都是哪裡的,叫什麼吧。”小餃子候在一邊,看着這羣緊張兮兮連頭都不敢擡的小丫頭,頓時心生憐憫。她在收到了苗豆兒示意的眼神之後,如是說道。
那跪着的一羣小丫頭裡,苗豆兒只注意到了一個。那個姑娘看起來算是年紀大的了,已經及笄,頭上盤了起來,用了一支木簪子固定了頭髮。
那木簪子看起來像極了自己頭上相公親手爲她雕刻的那根,吸引了苗豆兒不少的目光。
幾個小丫頭一個一個挨着自報家門,有的結結巴巴,看起來像是極爲緊張,有的說話時眼神四下游移,一股子小家子氣,一看就是帶不出去的。有的聲音卻是極大,也說是自己是農家戶裡出身的,不過眼神倒是單純憨厚,好好調教一番倒也用得。
終於到了那個頭上簪着木簪子的小姑娘了,只見她等到身旁的姑娘說完話,而後恭恭敬敬朝着苗豆兒一叩首,然後這才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回夫人,小女趙水芽,家是南邊亦朋府春生村的。”
這姑娘一開口,便是一嘴的濃濃南方口音,雖然看樣子很想要努力說出一口官話,可卻字裡行間露出來南邊的那股子水腥氣一般。
有的小丫頭當下就笑出聲來,往那趙水芽臉上看過去。
小餃子好歹也是接受過安期王府下人規矩的指導,當她聽到有小丫頭笑出聲來時,立刻皺着眉看了過去,心裡頭暗暗記下了那幾個丫頭的樣子。
苗豆兒看着這個姑娘雖然被人嘲笑,可卻只是憋紅着一張臉,低着頭背脊挺直的樣子,心裡頓時好感直升。
“趙水芽,既然你家住得這麼遠,怎麼會到咱這苗家鎮裡來呢?”苗豆兒開口詢問。
“回夫人的話,我是跟孃親來北邊找我爹的,可來了這裡才知道爹早就去了,娘得了心病,在牀上躺了一年多,也去了。我葬了孃親,也沒了活路,這才求了黃婆婆自賣自身,央她帶我去家好人家做奴婢,掙一份出路。”
說到這裡,那人牙黃婆子也是走上前來,對着苗豆兒說道:“夫人,這丫頭說的正是。她來求我時,我本也覺着這丫頭歲數大了,或許人家會嫌棄她大了不好調教,又伺候不了兩年就得放出去。不過她也確實可憐,又有一手的好針線,便帶她來給您瞧瞧。”
苗豆兒聽到這裡,頓時也是心生憐憫。她想到自己也曾南下尋夫,那種滋味卻是苦在心頭,更何況還帶着個孩子……
再看這姑娘,皮膚雖然不白,可卻乾乾淨淨,身上穿着的雖是補丁疊補丁的舊布衣,可依然整整齊齊,連半個褶子都沒有。此刻她跪在地上,不問她話,她也不插嘴,看樣子也是家教不錯。
南邊的人顴骨挺高,眼睛不大,這姑娘的面相也是典型的南方人的樣子,再加上這一口南方口音,想來來歷也差不了……
苗豆兒想了想,便轉過頭來跟小餃子說了兩句,小餃子立刻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