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知道陸香芹話裡帶刺,根本就是想攛掇起寧遠的火氣,讓他知道他的女兒是個敗家女。
果然,寧遠被陸香芹的話挑唆的盛怒,指着寧夏的鼻子破口大罵,“就你這個天生賠錢貨,也配糟蹋老子辛苦賺來的錢?你跟你媽那張苦瓜臉一樣,都是來克我的。看不到我死,你們就活的不舒服,是不是?”
只是罵她也就罷了,她從小就沒得到過父愛,一直就跟那些沒有父親的孩子,沒什麼兩樣,習慣了被無視,也就是不會再重複的爲同一個問題糾結,但是聽到寧遠無端的將她已經過世的母親王靜瑜,也扯入謾罵之中,寧夏氣的眼淚奪眶而出,全身顫抖的,幾乎都站不住。對方是她的父親,再怎麼樣,她這個女兒也不能忤逆這個父親,違反人倫,可是這口怨氣呢?她不堪其重!
淚水不斷從寧夏的眼睛裡,撲簌簌的落下來,這時候,突然有一隻微涼的手輕輕的抓住她的。就像是墜落無邊痛苦陰暗的深淵時,倏然間有一根稻草讓她抓住,雖然力量微薄,但已經讓她充滿希望。
“爸,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現在夏夏是我們聶家的人,就算她失誤了,也花不到寧家的一分錢。當您同意將夏夏交給我的那一刻起,夏夏的事,就開始全部由我負責。而且您嘴裡說的這個賠錢貨,以後可是我兒女的母親,請您勉爲其難,給您未來的外孫一點尊重吧。”聶琛不溫不火,緩緩說着。那把聲音極爲動聽的嗓子,此時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的烙印在寧夏無比脆弱的心裡,她想她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忘記這把嗓子,所給她的溫暖和支持。
“你……”寧遠面對聶琛貌似溫和,卻內藏強硬的話,啞口無言,他實在沒必要得罪他這個未來女婿。
氣氛似乎一下子就尷尬起來,還是陸香芹懂得斡旋,輕輕的笑起來,“我就是說,咱們夏夏這個女婿是沒差的,還沒正式過門呢,就這麼寵着夏夏,夏夏真是有福了。”說完還感慨萬千似的一聲長嘆,走到寧遠身邊,一臉溫柔的說,“你呀,這脾氣真得改改了,還當夏夏是小孩子啊,寵愛孩子的父親眼裡,孩子都是永遠長不大的,這一點我懂,可是,你不服老,哪裡行呢?捨不得讓雛鳥飛上天空,總是護在你的翅膀下怎麼行?當你這當守護神的老爸,老的連自己都無力保護的時候,那時候,你讓沒有翅膀的孩子,怎麼辦呢?遠,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吧!”這一番話,玲瓏圓滑,將本來就是眼裡容不下寧夏的寧遠,說的好像是多麼偉大的父親似的,將寧遠在聶琛面前已經失去的顏面,一下子收了回來。
連撲克臉的胡德,都瞬間對陸香芹刮目相看,這個女人,當真的不是一般人!難怪寧遠會移情她那麼多年。
寧遠被陸香芹的一席話,順利挽回面子,自然更是對她刮目相看,這會兒他氣也順了,臉色微微的緩和下來,只是在看到寧夏的時候,鼻子裡還是狠狠的哼了一聲。
本來是想着故意唱衰,然後再解出翠肉來,讓寧遠刮目相看的寧夏,此時不但讓寧遠一頓臭罵,而且還讓陸香芹漁翁得利,扮足了好人,寧夏心裡的悶氣更是不得紓解,也無心再藏包袱,直接將料抖了出來。
收回被聶琛緊緊抓在手裡的手,寧夏用手背狠狠的擦去眼淚,走到那被切的只剩三分之一的毛料前,問王師傅要了電動拋光機,準備擦石。
“大小姐,還是我來吧。你只管告訴我該擦哪裡就行了。”王師傅此時對寧夏充滿了同情,他是寧氏的老員工了,之前受過寧夏外公王之山的恩遇,現在眼瞧着寧夏被寧遠那麼的嫌棄,打心眼裡替寧夏鳴不平。
寧夏搖頭笑一下,那笑容裡還因爲剛纔的難過,融着濃濃的苦澀,讓人看了,心也不禁酸了。在綠蔓的幫助下,寧夏準確無誤的看清楚匿藏在石心裡的翠肉,磨光機的砂輪轉動起來,寧夏雙手握緊磨光機,胳膊在磨光機與石面的摩擦震動下,不停的顫抖着,電光石火中,那大面積瑩瑩動人的淡綠色已經顯露出來了。
王師傅就在寧夏的身邊,對寧夏擦出來的翠色,第一眼看到,等到寧夏按停了磨光機,他才激動的嗓門大的喊出來,“出綠了,出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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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聽到王師傅這一聲喊,瞳孔緊縮,但是很快就又呈現一抹不屑。陸香芹更是嘴角滲透着冷笑,輕輕的挽着寧遠的胳膊,在寧遠的眼神投過來的時候,嘴角的笑容變化爲濃烈的微笑。
而聶琛這邊,那一貫冷漠的臉上,沒太多情緒變化,但是那凝望着寧夏背影的眼神,出奇的靜柔。
“少爺,出綠了!”胡德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畢竟那毛料是花了一千多萬買的,如果真的只是一堆沒用的爛石頭,那麼聶琛縱容寧夏浪費了一千多萬的事,一定會被某些人當做口實加以利用的,聶琛在聶家的地位更會受到影響的。
“嗯。”聶琛淡淡的應着,美好的面孔上,依舊沒有半點情緒,彷彿他的眼裡從來都不曾在意這個結果。只是從衣袋裡拿出手帕,似乎是想交給寧夏擦汗的,但是看到寧夏已經在用衣袖擦拭額頭上的汗,他又不動聲色的悄悄的將手帕塞回兜裡。
這個動作,寧夏沒看到,胡德卻看到了,他的眼神慢慢的變得陰深,非常不友善的望向那邊的寧夏,一層厚重的敵意渲染在他的眼睛中。
寧夏對這邊的暗涌的情勢,根本就不知道。擦拭完臉上的汗水,又打算開始擦石。
“大小姐,我們來吧,交給我們做吧,將翠肉都解出來。”王師傅再次問寧夏,解石這樣的體力活,實在不適合這樣的嬌弱的女孩子去做。
寧夏點點頭,翠已經露出來了,尤其將水淋到翠肉上的時候,那晶瑩的翠色,已經徹底迷住了她的眼睛,她現在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將翠肉全都挖出來,然後讓小瞧她的父親寧遠受下小刺激。事實,往往比無用的廢話更能讓那些小瞧她的人,臉上無光。
王師傅熟練操作磨光機,將翠面全部刨出來,然後用解石機切石,將翠肉整個從石心裡挖出來。
當在場的所有人,目光落到那如絲綢般光滑細膩,閃着冰寒陰冷熒光,彷彿水足飽滿充盈,讓人感覺水快要溢出的翠肉時,都驚呆了,不但是因爲那翠肉質地非常細膩,水頭相當好,光澤極佳,熒光四射,更因爲那翠肉長度大約三十多公分,而寬度也至少在二十公分,這樣質地已經達到玻璃種的翡翠,根本已經是無價之寶。
連寧遠都呆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疾步走進放到鐵板桌上的翡翠前,然後將手放到上面去,立即感到一陣沁涼爽怡的感覺。他更是無法置信,望一眼一邊的王師傅,兩個人眼神交流着什麼。
“董事長,這是極品的龍石種翡翠啊!”王師傅不無驚歎的說着。
在場的聶琛的那些保鏢對翡翠都是外行,但是聶琛以及胡德可是內行。
胡德的嘴巴張的大大,從聶琛的背後踮起腳尖,想看清出那塊翡翠,眼裡充滿了驚豔感。
這龍石種的翡翠,龍石種名字很多,有人又稱它神龍種、龍種或者老龍石種。龍石種翡翠是翡翠中的頂級種類,質地隸屬-寒種寒色之品質,是緬甸百年罕見稀有珍品,就像神龍一樣難求難遇,這樣纔有了“龍石”這樣響亮的名字。
這種龍石種翡翠,曾被傳說是唯一在巖洞裡生長的一種翡翠,但是至今沒有確鑿的文獻證實這一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