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自己也記不清,她到底有多少個日夜都在詮釋着“失眠”這個行爲。
不過,別管她如何的休息不好,第二天她總能讓自己精神奕奕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天在她的辦公室,寧夏一邊翻着手上的資料,一邊問剛剛走進來的香椿,“廣州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香椿點頭,“蚱蜢剛打來的電話,他說事情還算順利。我們要買下的那座翡翠礦場,已經屬於採竭將要廢棄的老礦口,緬甸所有的翡翠開採權都是國有,不過很多翡翠礦都是屬於緬甸克欽獨立軍的,蚱蜢已經見過程爍幫我們介紹的那個人了,目前來看我們依然不能買下那座翡翠礦,但是有希望成爲那座翡翠礦的地下場主。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僱人去清理那翡翠礦塌陷的那個礦坑。”
寧夏聽到這裡,眼神裡微微的聚集起一絲希望的光亮,嘴角輕度的上揚,雖然那看起來並不怎麼像微笑,但是至少已經有類似的痕跡。
香椿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就像陰霾中微微的透出的一絲光線,不管怎麼樣說,她總算從寧夏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開朗,讓她一直都跟着寧夏緊繃着的心,也稍微的緩緩勁兒。
跟在寧夏的身邊,寧夏的一舉一動,所言所行,香椿都看得清清楚楚,聶琛失蹤前,這大小姐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但是直到聶琛出事,她的情感才慢慢顯露出來。
人一定要失去了,才知道最在乎的是什麼嗎?香椿從心裡嘆息一聲,她以前不怎麼相信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的,愛過就行,開心就好,在她的思想觀念裡,從來不覺得相愛了就一定要在一起。現在看寧夏和聶琛,她才覺得,相愛的人不在一起好可惜。從聶琛出事到現在都半年時間了,要是人還活着,早就回來了,可是寧夏還是一直不死心,竟然還想盡辦法,不惜任何代價的,試圖得到那個出礦難的翡翠礦坑採掘權利,不見棺材不掉淚,不見到聶琛的屍骨不死心。
這寧大小姐不動心則已,動了心就死心眼了,一條道跑到黑。要是聶琛泉下有知,知道他的癡情守護,終於打動了寧夏的心,還換得她如此癡情回贈,也該欣慰了吧。
香椿剛想給寧夏提醒一下程爍的事,寧夏的手機鈴聲響了,是程爍打過來的。香椿嘴巴打住,走出總經理辦公室,等到外面,直到聽寧夏打完電話,她才進去。
寧夏沒等香椿開口,就先告訴她,程爍建議她親自去緬甸那邊處理翡翠礦的事。
香椿的眉頭馬上就蹙起來了,她正想提醒寧夏呢,這個程爍絕對不簡單,竟然能同緬甸軍方有瓜葛,蚱蜢那樣粗枝大葉的人,也看出來了,這程爍絕對不是一般角色,她現在到真擔心什麼都是程爍當中間人斡旋,他們又見不到緬甸那邊的人,即使見到了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呀,別再被程爍演雙簧欺騙了。
“對這個程爍,我們還是防着點吧,他是我們聶氏的死對頭,以前沒少藉着機會黑我們呢。”讓香椿相信誰都可以,相信聶氏死敵的程家人,不但沒門兒,也找不到窗戶的。
寧夏淡淡的望了香椿一眼說,“我知道,我會把握好分寸的。這邊的事,你就暫時盯着,我去緬甸那邊親自處理一下翡翠礦的事。”
香椿聽寧夏這麼說,馬上失聲驚叫,“你要去緬甸?那邊這邊怎麼辦?司棠一直都在找機會將你趕出聶氏呢,你現在離開,不是更給他們機會說你失職嗎?”
寧夏卻一副堅持的樣子說,“就算他們將我踢出聶氏,我也要去緬甸一趟。我就算很能幹,配得起總經理這個頭銜,他們也會百般的找藉口打壓我的。司棠不管怎麼樣,即使是養子的身份,他也是聶家的一份子,而我算是什麼呢?根本就沒資格插手聶家的事,要想一切事情完美解決,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將聶琛和聶叔叔找回來,那樣纔是治標又治本的方法。”她一聽說翡翠礦的事兒有進展,就恨不得馬上飛過去,不管聶氏肯不肯出那筆買下翡翠礦的錢,她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將翡翠礦買下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聶琛真死了,她要將聶琛的屍骨找回來,不能讓他長眠在異國他鄉,魂魄都不能返鄉。
香椿聽寧夏還在夢想着聶琛能回來,差點就對她說,醒醒吧,要是人真的能回來,早就回來了。可是終究她還是不忍心,只說,“好吧,那麼你在那邊也要小心點。”
寧夏點頭。都說心急吃不到熱豆腐,但是寧夏此刻急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她。今天去廣州的航班已經錯過了,她沒耐心等到第二天,她親自查了所有飛往南方的航班,最後先定了去福建的航班,飛到福建後再倒去往廣州的航班。雖然終究還是在天黑之前到不了廣州,但是至少到了福建,她心裡上感覺還是離廣州很近了。
第二天中午,寧夏就到了廣州,程爍過來接機,另外還有一個極爲漂亮的女孩子,寧夏根本都不認識。
當程爍看到寧夏後,吃驚得臉色都變了,大約兩個月沒見她,她就瘦的像變了個人似的,說她瘦的就剩下骨架子,確實有點誇張,但是離那距離也差不到哪裡去了。
不過,寧夏的精神狀態還是非常好,程爍略嫌那微笑蒼白,卻不知道寧夏已經有多久都沒笑過了,“笑容”都成了與她無關的詞,她笑起來才那麼生疏。
“師父,你好像更帥了哦。”寧夏打趣的對程爍說着。
程爍皺皺眉,心裡低咒着一聲,這死名!一聲師父就將他和寧夏叫成兩輩人了,這可真不是他希望的。
“還是叫我名字吧,我們都差不了幾歲的,這樣叫我,別人還以爲我是個老妖精,皮上看着年輕,實際裡還不知道幾百歲了呢。”程爍無奈的說着。
寧夏嘻嘻一笑,嘴裡答應着,但還是一口一個師父的叫着。
“你呀。”程爍無奈的笑笑,他又不能堵寧夏的嘴,不喜歡聽也就只能這樣甘受着,誰讓他當初發燒發昏的,收下寧夏這麼個大徒弟。
寧夏一直都注意着程爍身後的那個漂亮的都讓人感覺不真實的女孩子,笑着問程爍,“師父,你是不是也讓我的師母過來接我了啊。”
不知道爲什麼,程爍的臉色微微一變,只是很快他就又談笑風生的說,“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千偌羽。”
寧夏馬上稀奇的大叫,“哇,還真被我說中了啊,這真是我的師母啊。”
那個千偌羽聽寧夏這麼說,立即羞澀的低下頭,俏臉上桃花嫣然,看上去更俏臉迷人了。
程爍看了千偌羽一眼,然後斜睨着寧夏說,“我現在開始懷疑你的用心了,你是不是嫉妒我們這把年紀長得比你還年輕,所以故意這樣將我們都喊老了,好襯托你的青春年少?”
寧夏忍不住笑出聲,她還是第一次知道程爍也有這樣幽默的一面,對程爍說,“是呀是呀,怎麼就被你猜中了呢?”
程爍搖搖頭,低咒了寧夏一句“死丫頭”,然後說,“已經都訂好房間了,走,我們幫你洗塵。”
寧夏點頭,微笑着走到千偌羽身邊,她看到千偌羽一副內向羞澀的樣子,也就不好意思繼續打趣,對她說,“不好意思啊,我和我師父都沒大沒小的開玩笑開慣了,剛纔說什麼的,要是冒犯你了的,請不要介意哦。”
千偌羽羞赧的點點頭,又搖搖頭,偷瞟了程爍一眼,那臉上的笑容更濃烈了。
好一個害羞的女孩子,寧夏還是挺羨慕人家的薄臉皮的,她從小時候就沒這麼臉皮薄過的一天。
三個人上了程爍的車,開始的時候,寧夏還挺話癆的樣子,沒多久就偎依在座椅裡睡着了。
程爍從廂後視鏡裡看到寧夏已經睡着了,將暖風開的大了一些,車子也減速不少。
“你的徒弟好可愛哦。”千偌羽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望了寧夏一眼,然後小聲的對程爍說。
程爍呵呵一笑,說了一聲“謝謝。”
千偌羽立即詫異的望向程爍,不明白他這一句謝謝打哪裡來的,就算她誇他的徒弟了,也沒必要說謝謝的吧,這讓她感覺他們好疏遠好疏遠的。
“可以開一下車窗嗎?車子裡太熱了,覺得有點悶呢。”暖風開的太大,千偌羽又在前面坐着,感覺着熱風很不舒服。
程爍還是呵呵一笑,應了一聲,但是車窗還是沒有打開。而是打起了電話,竟然是讓他們家的司機過來專程接千偌羽一下。
千偌羽不禁一愣,望着程爍說,“你不是讓我陪你徒弟一起吃飯的嗎?怎麼嫌我哪裡做的不夠好了嗎?你直接說呀,我……”千偌羽說到這裡眼圈變得紅紅的了,馬上就要梨花帶雨了,最後一句話也變成了囁嚅,“我……改……還不成嗎?”
程爍又是呵呵一笑,看了千偌羽一眼,然後搖搖頭說,“不是啊,你想多了,我讓我們家司機將房車開過來,你坐到上面也舒服些。我這車配置確實不怎麼好,讓你坐這樣的車子實在是委屈了。”
千偌羽眼睛瞪得大大的,程爍說的這話跟多在乎她似的,可是她怎麼都覺得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