蚱蜢低聲罵了一句他孃的,對着唐鏡哼哼兩聲,就不再多話了。
寧夏則在心裡越來越憂患,她越來越覺得味道不對了。唐鏡說是到山裡找蛇玉,既然是找寶貝,不是更應該白天去的嗎?爲什麼要選這樣黑咕隆咚的晚上去山裡,而且感覺此程還挺兇險的。問題太大了。
她更不知道唐鏡是不是已經將一切的實情都告訴蚱蜢了,蚱蜢好像更瞭解一切似的,就她自己給裝葫蘆裡頭悶着。
不等寧夏再多想什麼,阿阮已經開始催着他們上路了。
寧夏也只好將一堆的疑問咽回肚子裡去,走一步瞧一步吧。唐鏡要是不想告訴她真相,她問了也是得到他騙鬼似的假話罷了。
幾個人拿着手電和要拿的那些物什,腳步匆匆的離開阿阮的家,出了山村直奔深山裡。
山路不怎麼好走,男人的腳步跨度大,一步就等於是寧夏的兩步了,寧夏又不習慣走山路,沒多會兒,走路慢吞吞的她,就被三個男人甩到後面一大截了。這山上樹密草深,寧夏本來就不是那麼大膽的人,走路的時候,還老多心,生怕草叢裡再跳出什麼野獸爬蟲的,不小心讓自己再踩腳底下了,心裡的恐懼放大到極點,一邊緊握手電筒,一邊緊緊攥着唐鏡給她的那邊匕首,冒着冷汗緊追唐鏡他們。害怕一個閃神,再將他們跟丟了,將她自己落在這深山野嶺裡,到時候她不怕野獸怪物的咬死,怕也會是被嚇死了。
冷汗和費力走路冒的熱汗交雜在一起,讓寧夏的衣服都幾乎溼透了。加上此時更深露重,穿行在過膝的草叢中,寧夏的整個褲腿都溼透了,溼透的褲腿緊緊黏着腿,冰的寧夏的腿冷得刺骨。寧夏想哭死的心都有了,她都不知道爲什麼要跟着唐鏡跑這來受這麼大的罪,這時候她本來可以舒服的躺在牀上,呼呼大睡做着她的好夢的。
可是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她被唐鏡三個男人甩下的距離越來越遠了,但是她還是倔強的咬着牙往前追着,不服輸,不想被那幾個男人說她拖累他們的腳步。
好在唐鏡及時的回頭,纔看到寧夏在一晃一晃的緊攆着他們,他折回身,去迎寧夏,兩手扶着寧夏的胳膊,跟攙扶一個老太太似的,扶着寧夏往前走。
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情,唐鏡突然良心發現似的對寧夏說,“乖乖的,這會兒就辛苦你了,等下山的時候,我揹着你下山。”
寧夏心裡不屑的哼了一聲,唐鏡的嘴上時常都是釀着蜜的,可是也就是讓耳朵聽得舒服舒服,那些蜜甜不了她的心。
唐鏡另外又囑咐寧夏說,“你那水晶蠱王,可以和你心意相通的,你最好囑咐它一下,不要輕舉妄動,那些怕它的,嗅到它的氣息,自然都會遠遠的躲開,那些不怕它的,即使遠不如它厲害,可是也怕到時候弄個兩敗俱傷,那時候你就危險了。”唐鏡已經從侃爺那裡知道寧夏現在的所有情況,清楚的知道如果水晶蠱王有什麼危險,它第一個逆襲的就是它的宿主寧夏,到時候……,想到了可能會出現的後果,唐鏡猛地覺得心被抽緊似的疼了一下。
寧夏應了一聲,說她知道了。自從聶琛從慕白家裡將寧夏救回去後,水晶就一直呆在寧夏的空間裡,不肯再離開。寧夏見聶琛已經不再讓胡德和青鐲跟在他身邊,也就不怕聶琛再受青鐲父女的黑手,所以也沒逼着水晶再回到聶琛那裡去。
按照唐鏡囑咐的,寧夏凝神在心裡像水晶傳達着她的要求。也在這一會兒,寧夏想到自己有水晶保護着,就不再害怕山上的野物什麼的了。又有唐鏡陪着她,膽子也就慢慢的大了起來。
他們幾個人在山裡兜兜轉轉,爬來爬去,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寧夏覺得自己的腿麻木了,真的不想再往前多走半步的時候,唐鏡才喊着一直走在前面的那兩個大男人,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唐鏡讓寧夏坐到一塊大石頭上,然後他將寧夏的鞋子脫下來,雙手幫寧夏按摩腳底,讓寧夏驚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可真是想不到唐鏡能這麼對她,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腳底不知道出了多少汗,味道能好聞到哪裡去?這樣唐鏡都不嫌的嗎?
不過,也別說,唐鏡可能真的學過足底按摩之類的東西,寧夏的雙腳被唐鏡按摩過之後,不但腳上的感覺輕鬆了,連全身都放鬆了,疲倦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感覺舒服多了,寧夏才告訴唐鏡不用再按摩了。唐鏡“嗯”了一聲,又親手幫寧夏穿好鞋子。再告訴寧夏不遠了,他們很快就能到那個地方了。
寧夏身上很冷,但是心裡這會兒很熱。對於缺失親情的人來說,別人對她有半分的好,她都會用千萬分的好來回報的。這唐鏡平時對她有百般的算計,眼前這一份好,卻已經足夠讓他有機會再騙上寧夏多少回,誰讓她對溫柔這把刀,從來都沒有抵抗力呢。
休息夠了之後,四個人又繼續趕路。又走了一段時間後,寧夏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他們順着那條小溪,開始往小溪的上游走着。
寧夏不太瞭解這小溪之類的源頭問題,直到走到個大山洞的洞口處,她才知道原來溪水也可以從山洞裡流出來的。
那山洞的口不太大,幾個人貓着腰鑽進山洞,唐鏡不時的囑咐寧夏,眼睛多看着點,頭儘量的低點,別被洞口上的那些石頭碰到頭。
進了山洞又一段距離後,洞口才逐漸的大了,寧夏往山洞上方照照,然後有些驚豔,雖然手電的光亮不足夠她將一切看得太清楚,但是她還是看到這洞裡的奇觀,洞裡上方都是各型各態的鐘乳石,要是有燈光打亮這山洞的話,看到的景象一定會更美麗。
這山洞裡還讓寧夏有另一個感覺,那就是不冷了,這洞裡可比夜露下的山裡溫暖多了。然而當寧夏再走出一段距離後,她又開始懷念山洞外面了,這山洞裡充斥着濃稠的潮溼感覺,又悶又潮,空氣稀薄的要命,寧夏感覺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緩慢,越來越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又艱難跋涉了好一段距離,寧夏才終於盼到一行人停下來。阿阮走近唐鏡,低聲的說,“就是這兒了。”說完發着狠磨了半天牙,才說,“我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這畜生幾十年前害了我爹,七年前害了我的兒子……”就說了這些,阿阮就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了。
唐鏡伸手拍拍阿阮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難過。嘆息一聲後,唐鏡沉聲說道,“兄弟,放心,今兒這仇算是一定能報了。當年我爺爺惹下的禍根,卻害得你們一家連着跟着受難,老唐家對不起你們家。”
寧夏在一邊靜靜的聽着,聽到唐鏡和阿阮的對話,已經明白一半了,果然就不能相信唐鏡會帶給她什麼好運氣,這次聽着就是又奔着什麼大怪物來的吧。上一次湖中遇險,她還覺得那是一場噩夢,沒清醒過來呢,這次又來?這死唐鏡害不死她,就不甘休的吧。可是這時候,任寧夏有什麼怨言都白搭了,已經到這裡了,她即使是女人,也絕對不是那種丟下朋友就逃命去的人。
阿阮長長嘆息一聲後說道,“蛇這東西記仇,要是當初我爺爺肯聽唐爺爺的話,也將那條母蛇殺了,就沒事了,當初的於心不忍才又讓我家裡連着丟了兩條人命,我爺爺始終就咽不下這口氣,臨終前始終都沒閉眼。”
寧夏眉頭蹙緊,因爲阿阮的話,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時候插話問阿阮,爲什麼說蛇是記仇的?怎麼記仇?阿阮耐心的給寧夏解釋說,他們山裡的人都知道,越是毒蛇,越是有智慧有記憶力,遇到毒蛇不是非不得已,就不要打死它,如果無法避免將蛇打死了,那麼就要打爛它的眼睛,因爲它臨死前的眼睛裡會留下最後一個看到的人的影像,其他的蛇看到了,會記住那個人的樣子,終其一生也會爲同伴報仇的。
這些話,讓寧夏更加害怕了,首先就想到的是慕白的那條小白,那小白是被水晶殺死的,但是它死前能記住的很可能就是聶琛的模樣,不知道它的同類會不會找聶琛報仇呢?寧夏越想越害怕,心裡打定主意,回到廣州後,還是讓水晶回到聶琛身上,有水晶在,小白的同類不敢靠近聶琛的。
唐鏡知道阿阮說的是真話,可是這樣的實話能嚇死人的,他現在就擔心寧夏一定被嚇慘了,呵呵笑着對寧夏說,“都是一些傳說,這些事,科學上是講不過去,你聽聽就算了,不必全信。”
寧夏剛剛聽着唐鏡和那阿阮說着爺爺輩兒同蛇結下的仇恨,連着傷了兩代的人命,阿阮的爺爺還爲此死不瞑目,這會兒唐鏡又明擺着騙她,在寧夏的感覺裡,可不是覺得唐鏡是什麼好心,只當她在唐鏡的心裡就是個傻子,他怎麼騙怎麼行。白他一眼,也懶得理他的。
寧夏是被唐鏡算計慣了,不怕多或少這麼一次,她這會兒只替蚱蜢叫冤。憑什麼的他也讓唐鏡老往黑道上領呢?也在這時,寧夏對蚱蜢挺刮目相看的,以前有什麼事,咋呼的聲音最響的那個準是蚱蜢,這會兒,他怎麼不出聲了呢?
當寧夏接着手電筒暗黃的光線,望向蚱蜢時,卻吃驚的發現,此時哪裡還有蚱蜢的人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