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得知虞(yú)卿帶魏齊來,是爲了躲避秦昭王的追殺。
他自己也畏懼秦國啊!
身在魏國,這些年,秦國攻打魏國是家常便飯,說隨意一點,秦國搞個軍事演習就能打下來魏國一兩座城,魏國只有捱打的份兒。
可是考慮到虞卿不遠千里來投奔自己,不好意思拒絕,左右爲難,猶豫不決。
虞卿等了很長時間,從迎客官言語表情上察覺信陵君不想接納後,憤然離去。
信陵君穿好衣服,向自己最尊重的賓客請教:“虞卿爲人處事怎麼樣?”
估計是想爲自己不接納找個藉口。
這時候,侯生在一旁大笑,說道:“公子爲什麼這麼問?很明顯,虞卿對趙國沒有任何大功,以三寸不爛之舌被趙王拜爲相國,封萬戶侯,他的才能顯而易見,現在,虞卿放棄高官厚祿,陪同魏齊亡命天涯,放眼天下有幾個人能做到?公子還用得着詢問這個人的人品才能嗎?”
信陵君十分慚愧,把溼頭髮卷卷,帶上帽子,派輿人駕車疾馳,親自追趕虞卿。
魏齊在郊外等着,可謂是翹首以盼,心急如焚,他知道虞卿雖然說得十拿九穩,也是因爲判斷不準信陵君是否收留,才先行一步探探信兒。
再大的人物在自己性命攸關、進退兩難的時候也是焦頭爛額,等的時間越長,心裡越不踏實,越緊張。魏齊想:“虞卿說信陵君慨慷豪爽,他說會立刻相迎,現在這麼久了,事情肯定發生了變化?”
在焦急的等待中,看到虞卿眼含熱淚回來:“信陵君不是大丈夫,害怕秦國,拒絕了我,我們現在去楚國。”
明明心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這話從好友虞卿嘴中說出後,魏齊的心裡也有很大的失落,他面無表情地說:“我一時糊塗,得罪的範睢(suī),連累了平原君,現在又連累您長途跋涉,如果再誠惶誠恐逃到楚國,楚國是否接納也不一定,我苟延殘喘還有什麼意義?”說着,拔出佩劍順勢在脖子上一抹,虞卿急忙上前奪劍,喉嚨已斷,鮮血迸出。
虞卿傷心不已,正在悲傷的時候,信陵君趕到,虞卿含恨不想與他見面,躲到一邊。
信陵君看到魏齊躺着血泊之中,急忙跳下車,撫屍大哭:“無忌晚來一步,我的錯啊!”
趙孝成王圍了平原君的府邸,沒有抓到魏齊。
相國虞卿放棄相印而走。
趙國君臣分析,兩人一起離開了趙國,不是去韓國就是去了魏國,派出兩路使者飛騎追捕,來魏國的這一路使者到大梁郊外,得知魏齊自刎,立即遞上國書,奏知魏王,希望把魏齊的頭帶回,換平原君回國。
信陵君正在命人殯殮魏齊屍首,聽說要砍下腦袋,心中不忍,趙國使者說:“平原君與您情同手足,平原君愛惜魏齊,跟您一樣。魏齊如果沒有死,臣不敢多說話,現在已經是沒有知覺的屍骨,而平原君因爲他被秦王監禁,您心裡好受嗎?”
信陵君沒有辦法,只得同意,擺擺手,示意讓使者自己動手。
趙國使者命令手下,取下魏齊的頭,用匣子盛好,辭別魏王。
信陵君把魏齊的屍體安葬在郊外。
虞卿已經捨棄相印,對世間人情感慨萬千,不願再入仕爲官,隱居在白雲山中,著書《虞氏春秋》自娛自樂,譏諷當今社會發生的事情。
趙王把魏齊的首級,星夜送到咸陽,秦王交給範睢,範睢讓人把魏齊的頭顱做成尿壺,憤恨說道:“你讓喝醉的賓客在我身上撒尿,我讓你在九泉之下常喝我的尿。”
秦昭王按照禮節送平原君回國,趙國任命平原君爲相國,代替虞卿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