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吉人自有天相

眼看韓簡迎面殺來,秦穆公危在旦夕。

穆公嘆道:“我今日反被晉國俘虜,天道何在?”

嘆聲未落,只見正西方向,一隊勇士,約三百餘人,高叫:“勿傷吾恩主。”

穆公擡頭觀看,見那三百餘人,一個個蓬頭袒肩,腳穿草履,步行如飛,每人手中一把大砍刀,腰懸弓箭,如混世魔王手下鬼兵一般,腳蹤到處,將晉兵亂砍,跟着後面的人彎弓搭箭射向韓簡、樑繇(yáo)靡(mí)。

韓簡、樑繇靡慌忙迎敵,此時又見一人飛車而至,乃是慶鄭,高叫:“不要戀戰,主公已被秦兵困在泥濘之中,速往救駕。”

韓、樑無心廝殺,撇開那一夥壯士,逕去解救晉惠公去了。

誰知此時晉惠公已被公孫枝所獲,連同家僕徒、虢射,步揚等,一齊擒拿,已經收兵回營了。

韓簡跺着腳埋怨道:“擒獲秦君猶可相抵,全是慶鄭耽誤事!”

樑繇靡說:“君主被擒,我們怎麼有臉回去?”就與韓簡放棄兵刃,來秦國大寨投降,與晉惠公待在一處。

再說那壯士三百餘人,救了秦穆公,又救了西乞術。

秦兵乘勝掩殺,晉兵已無主帥,大敗而逃,龍門山下屍積如山,晉國六百乘戰車,逃回去的也就不足二百乘。

慶鄭得知晉惠公被擒,隨大軍逃回,遇到蛾晰受傷倒在地上,扶起一同載回晉國。

秦穆公回到大寨,那三百多壯士,一齊到營前叩首。穆公雙手扶起帶頭的壯士問:“你們是什麼人,怎麼肯拼死救我?”

壯士回答說:“您忘記當年丟失馬匹的事情了嗎?我們都是食馬肉的那些人。”

原來穆公曾去梁山圍獵,晚上丟失良馬數匹,派當地官員尋訪,找到岐山腳下,有三百多村民,在聚在一起吃馬肉。

馬就是被這些人偷了。

官員們不敢驚擾,慌忙稟報穆公,請求:“速派兵捕拿。”

穆公說:“馬已死了,又因爲馬殺人,百姓們將會說我把畜牲看得比人還高貴。”

不但沒有發兵捕拿,還專門送美酒數十甕到岐山腳下,告訴那些村民:“我們君主告訴你們,‘吃良馬肉,不飲酒則傷身。'今賜美酒給你們。”

村民叩頭謝恩,齊聲讚歎:“盜馬不怪罪,還顧慮我們傷身,賞賜美酒,秦君大恩大德,何以爲報?”

到現在,那些村民聽說穆公討伐晉國,三百多人前來助戰,恰巧遇到穆公被圍,一齊奮勇救出,真個是: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施薄報薄,施厚報厚。

有施無報,何異禽獸?

秦穆公仰天長嘆道:“村民百姓尚且知道報德感恩,可惜夷吾怎麼能配得上一國之君。”然後對這些人說:“有願意留下做官的,我加官進爵!”

壯士們齊聲回答:“我們全是野人,只爲報恩,不願做官。”穆公吩咐左右賞賜金帛,村民們拒不接受,全部走了,穆公嘆息不已。

穆公查點將校,單單不見蹇(jian)丙一人。讓軍士重回戰場搜尋,聽到一個土坑中有“哼、哼”聲,大家圍過去一看,是蹇丙和屠岸夷在坑中,二人力盡全部用完,相互扭定放不下手。

軍士下去把二人拆開,擡到兩個車上,載回大寨。穆公走出大營問蹇丙情況,已不能說話了。有人奏知兩人拚命的事。

穆公感嘆說:“兩人都是好漢!”問左右:“有認識晉將姓名的沒有?”

公子縶向車內觀看,奏道:“他叫屠岸夷,臣當年慰問夷吾、重耳時,他也奉本國大臣之命來迎,所以認識。”

穆公說:“此人可否留在秦國,爲我所用?”

公子縶說:“殺卓子,殺裡克,全都出自他手;今日正當順天行誅。”

穆公下令將屠岸夷斬首。

穆公親自解下自己的錦袍蓋在蹇(jiǎn)丙身上,派人送回秦國就醫,蹇丙服藥後,大口吐血,半年之後,方纔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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