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嘗君考慮蘇代說的有理,上奏齊湣王,自己不能去秦國。
匡章對齊湣王說:“秦王把弟弟送來做人質,請孟嘗君去秦國,是向齊國表示友好;孟嘗君不去,秦王一定不高興。留下涇陽君,讓孟嘗君去秦國,是對秦國的不信任。不如讓孟嘗君送涇陽君回秦,同時答謝秦王,這樣的話秦、齊兩國往來溝通,秦國對齊國會更好。”
齊湣王也認爲匡章說的不錯,對涇陽君說:“寡人將派相國田文出使上國,面見秦王,豈敢煩貴人長留齊國?”而後,孟嘗君陪着涇陽君一同回秦國。
齊王命令,孟嘗君不得不聽,帶領賓客一千來人隨行,車騎有百餘乘,到了咸陽,謁見秦王。
秦昭襄王走下臺階迎接,握住孟嘗君的雙手,上下打量,述說仰慕之意。
孟嘗君有件白狐裘,毛長二寸,潔白如雪,價值千金,天下無雙,作爲私人禮物,送給秦昭襄王。秦昭襄王穿着這件白狐裘到後宮,向自己最寵幸的燕姬誇耀。
燕姬問:“裘衣到處都有,有那麼貴重嗎?”
秦昭襄王說:“狐狸不到一千歲毛色不白,這件白裘,都是取白狐腋下最柔軟的一小塊,縫製而成;這樣純白的皮毛,十分貴重,真是無價之寶。齊國是山東大國,所以纔有這件珍貴的衣服。”
這時候,天氣不是很冷,秦昭襄王脫下白狐裘,交給內宮負責收藏的官員,吩咐珍藏。
秦昭襄王選擇良辰吉日,想要拜孟嘗君爲丞相。
樗(chū)裡疾嫉妒孟嘗君被重用,擔心與自己爭奪權力,就讓自己的門客公孫奭(shì)對秦王說:“田文是齊國王族,現在做秦國的丞相,大權在握,他一定先考慮齊國,再爲秦國着想,按照孟嘗君的智慧和賢能,他籌劃的事情,全部都能預測準確,再加上他賓客衆多,如果借用秦國權力暗中爲齊國做事,秦國可就危險了。”
秦王用這個話詢問樗(chū)裡疾,樗裡疾回答說:“公孫奭(shì)說的對。”
秦王說:“那麼,送他回齊國怎麼樣?”
樗(chū)裡疾回答說:“孟嘗君在秦國居住一個多月了,他的賓客數千人,秦國的事情被他們瞭解的清清楚楚,如果放他們迴歸齊國,一定對秦國不利,不讓殺掉。”
秦王覺得有道理,但是孟嘗君爲人謙和,又是自己請來的,不忍心殺害,命人把孟嘗君幽禁在館舍。
涇陽君在齊國的時候,孟嘗君對待他熱情招待,一有時間就陪着涇陽君飲樂遊玩,這次一起來秦國,又贈送了不少珍玩寶貝給涇陽君,涇陽君很感動。當得知秦王要殺掉孟嘗君的消息,涇陽君立即告訴了孟嘗君。
孟嘗君很害怕,問他怎麼辦?
涇陽君說:“大王也在猶豫之中。後宮中有位美人名叫燕姬,最得寵愛,她請求的事情,秦王都答應,如果你有什麼寶物,我替你送給她,讓她向大王說好話,放你回國,可能會免遭大禍。”
孟嘗君取出白璧二雙,託涇陽君獻給燕姬。
燕姬說:“我不喜歡玉璧,最愛白狐裘,聽說山東大國有,如果有了這件衣服,我想盡辦法也會向大王求情!”
涇陽君回來報告孟嘗君,孟嘗君說:“白狐裘我只有一件,已獻給秦王,這可怎麼辦?”
又向賓客們詢問:“誰能再得到一件白狐裘?”衆人都低下腦袋不說話。
現場一片寂靜。
“我能。”
大家順着聲音望去,在席位的最末尾,有一位賓客回答。
孟嘗君來到這位賓客近前問:“你有什麼辦法能夠再得到一件白狐裘?”
這位賓客說:“我有狗盜的本領。”
孟嘗君笑着點點頭,讓他去做。
到了晚上,這位賓客裝束成狗的樣子,從洞中潛入秦宮藏寶物的地方,偶爾發出聲音,他就學狗的叫聲,主管藏寶的官吏認爲是自己養的狗,不懷疑有人。
等主管藏寶的官吏睡熟後,這位賓客躡手躡腳從他身邊取下鑰匙,打開藏櫃,找到白狐裘,盜出宮外,交給了孟嘗君。
孟嘗君再讓涇陽君轉獻燕姬,燕姬非常高興。
秦昭襄王在宮內與燕姬飲酒,燕姬說:“妾聽說齊國的孟嘗君,是天下的大賢人。孟嘗君本來是秦國的相國,不想來秦國,大王請他來做丞相,他纔來的,現在不想用他了,爲什麼要殺死他呢?請人來做丞相,無緣無故殺掉人家,揹負一個任意殺害賢才的壞名聲,恐怕天下有能力的人,都不敢再來秦國了。”
秦昭襄王聽後,看着漂亮的燕姬笑笑說:“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