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莊公原本在周朝位居卿士,執掌國政,是有具體工作要做的,因弟弟叔段的事不敢離開鄭國,好長時間沒去上班。
有一次,貌公忌父來朝見周平王,和周平王很談得來,平王就對貌公說:“雖然鄭侯父子執掌國政很多年了,可現在他很長時間不來供職,朕想讓你暫且料理政務,你千萬不要推辭。”
這不是在搶別人飯碗嗎?
貌公急忙叩首:“鄭侯不來,必定國中有事。臣若代替他,鄭伯不但怨恨臣,而且還要怨及大王。臣不敢奉命!”再三謝辭後,退歸本國。
鄭莊公雖在鄭國,但在周平王身邊耳目不少,常常聯繫,朝中的事,隨時就能傳報過來。聽說周平王想讓貌公代替自己,鄭莊公第二天便駕車來到周國,朝見平王。
在周朝做卿士,屬於天子近臣,周王朝的中樞領導層,各國諸侯都要給面子的,這個職務可不能丟。
鄭莊公來見周平王,虛情假意的說:“臣感謝聖上洪恩,父子相繼秉政。臣才疏學淺,本職工作乾的不十分出色,自願免去卿士的職位,退回到自己的封地,做一個老老實實的臣子也就可以了。”
平王心裡明白,知道自己想替換他,對自己不滿意,才說這樣的話,便順着他的話說:“你不住職,朕朝中有事,也沒有人商量,現在你回來了,我是如魚得水啊!”
鄭莊公就把叔段謀亂的事講給平王,又說:“臣國中有逆弟之變,曠職日久。現在基本處理的差不多了,就急忙朝見大王,在路上聽說大王要用貌公。我的才能萬分不及貌公,實在不敢貪戀這個職位,讓您不痛快。“
平王老實,莊公說的他有點心虛,說:“卿長時間不來,我也知道你國中有事,想要讓貌公暫管幾天,等你來了他就走。就這樣,貌公還是再三辭讓,朕已經讓他迴歸本國了。愛卿何必多想?”
莊公嚴肅的說:“國家的事,是大王的國政。用人的事,大王您說了算。貌公才華過人,臣理當避位。不然,羣臣一定以爲臣貪權勢,不知進退。請您斟酌着辦吧!”
平王見莊公挑明瞭,繼續解釋說:“犬戎亂國,賴你父子保駕,對國家有大功,現在你父子相繼爲卿士,已經有四十多年了,你我君臣融洽,國泰民安。愛卿懷疑朕,朕怎麼才能解釋清楚呢!”周平王頓了頓,又說:“這樣吧!愛卿不是不相信朕嗎?朕當命太子狐,送往鄭國爲質,何如?”
聽聽,把這個“朕”逼得想出來這個辦法。就這本領。周天子已經懦弱到這種程度了。
春秋亂世開始嘍!
鄭莊公也沒想到平王這樣說,一時手足無措,驚得跪倒推辭:“臣當萬死!在職從政,去職罷政,是做臣下的本份,焉有天子委質於臣的道理?恐怕天下人以爲臣在要挾君王。”
平王客氣的說:“不然,不然。愛卿治國有方,朕主要是想讓太子去你國觀摩學習而已,其次纔是打消你我君臣的猜疑。你如果堅持不肯,那就是怪罪朕了。”
自古以來,那有太子委質於臣的,鄭莊公再三不敢受旨。
旁邊大臣們做和事老:“依臣等看來,大王不委質太子,就不能消除鄭伯的猜疑;如果單獨太子委質,又使鄭伯揹負欺君之罪。要不這樣,鄭國世子忽來周,太子狐去鄭,如何?”
周平王說:“這樣的話太好了!”
安裝周王要求,鄭莊公派人先把世子忽叫來,然後把周太子狐,接到了鄭國。
後人評論周、鄭交換人質的事,以爲周朝君、臣的分別,到這裡全廢掉了。
相互交換人質以後,鄭伯倔突留在周朝任職,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
周平王在位五十一年而崩。羣臣讓世子忽迴歸鄭國,迎接回太子狐來周嗣位。
太子狐悲痛父親去世,傷心過度,時間不長也崩了。他的兒子林即位,就是周桓王。
衆諸侯都來奔喪,並謁見新天子。
貌公忌父先到,言談禮數恰如其分,人人誇讚。
周桓王因爲父親委質於鄭,回國後不久就死了,又感到鄭伯久居高位,說話咄咄逼人,甚是專權,心中不忿。私下與周公黑肩商議說:“鄭伯執政多年,甚是跋扈,早先就敢把先太子作爲人質留在鄭國,現在一定不把朕放在眼裡。貌公忌父做事謙遜有禮,先王就想任用他幫助執政,我現在也想讓貌公忌父來輔政,愛卿覺得如何?”
周公黑肩慌忙上奏:“鄭伯爲人刻薄少恩,實在不是忠順之臣。但是我們東遷到洛邑,鄭伯父子功勞甚大,現今大王剛剛即位,便奪去他的權利,交給別人,鄭伯必定憤怒在心,恐怕會作出不利大王的事情,您不能不考慮啊!”
周桓王沉着臉,賭氣說道:“朕做爲一國之君,豈能受他的制約,朕意已決。”
真是年輕氣盛啊!
次日早朝,周桓王對鄭伯說:“愛卿你是輔佐先王的老臣,勞苦功高,朕不敢讓你仍舊屈尊留在班僚之內。”
鄭莊公的腦筋多靈活,早就看出桓王看自己不順眼,但也沒想到來到如此突然,帶着氣說道:“臣想讓位久矣,今日即便告辭。”說罷忿忿出朝,對旁邊人說:“孺子負心,不值得輔佐!”當天駕車回國。
世子忽率領衆官員出城迎接,詢問歸國緣故。
莊公將桓王不用自己的事,講述了一遍,身邊衆人全都是替他憤憤不平。
大夫高渠彌大聲說道:“主公兩世輔佐周王,功勞大的很。況且太子在我國做人質,從沒有失禮過。現如今無緣無故撤掉主公職務,分明是不仁不義的舉動,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打破周城,廢了現在的周王,再立一位賢君?那時,天下諸侯,誰不害怕我們鄭國,主公也成就了一番霸業。”
穎考叔(給鄭莊公送鴞鳥,勸莊公見母親的那位)急忙搖頭說道:“不可,不可!君臣倫理,好比母子。主公不忍心記恨自己的母親,怎麼能仇恨國君呢?暫且隱忍一年半載,再入周朝覲見,周王必定後悔。主公千萬不要以一時之忿,壞了自己名節。”
大夫祭足說道:“以臣愚見,二位說的,可以同時兼用。我請命帥兵到達周國邊界,就說我們遇到了災荒,糧食收成不足,搶掠一些糧食。如果周王派人譴責,掠搶些糧食也不是大事,只是找這個理由與他評評理,爲什麼無故罷免主公在周國官職。如果周王不派人來,主公入朝覲見也不晚。”
莊公認爲這個主意好,命令祭足領了一枝軍馬,任其隨機應變。
祭足領兵到周國邊界,對守城的官員說:“我國偶遇荒年,糧食缺乏,懇請借些糧食,可以嗎?”
守城官員不同意。
祭足便對手下將士們說:“現在正是夏糧收割季節,遍野全是,既然他不給,那我們自己去取,何必求他。”
命令軍士帶着鐮刀,將屬於周國田地中的小麥,全數收割,滿載而回。
祭足親帶着精兵,往來接應。
守城將領知道鄭兵強盛,不敢出城來爭。
三月後,到了秋天,田地中的秋糧已經熟了,祭足故伎重演,趁着夜色,又把周國秋糧掠搶一番。
邊界的守將把鄭國搶糧食的消息報告給了周桓王,桓王大怒,便想興兵問罪。
旁邊大臣急忙勸阻:“鄭國的祭足雖然魯莽,這只不過是邊界小事,鄭伯未必知道。因爲小事傷了和氣,不值得。稍等等,若鄭伯心中不安,必然親自前來謝罪。”
周桓王氣的只喘粗氣,低頭揣摩了一會,長出一口氣,准奏,命令邊境將士,加強防範。偸割麥子和秋糧的事,暫且擱在一邊不提。
鄭莊公見周王沒有責備他,心中不安,便想入朝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