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臏被挖掉膝蓋骨以後,大約過了一個多月,傷口逐漸癒合,只是沒有了膝蓋,兩腿無力,不能行動,只能盤足而坐。
孫臏成了廢人,每天在龐涓府中白吃白喝,十分過意不去。
龐涓求孫臏傳授鬼谷子註解的孫武兵書,孫臏慷慨答應,龐涓就給孫臏拿來木簡,讓孫臏寫。
服侍孫臏的傭人年齡不大,名叫誠兒,因爲年齡小,坐不住,常在龐涓府走動,聽到你一句我一句的,瞭解到孫臏是無辜受冤。
誠兒伺候孫臏的這段時間,感到孫臏對人很真誠,逐漸地誠兒憐憫孫臏的心情越來越重。
孫臏腿不能動,傷口沒有痊癒,寫得很慢,當時寫到不足十分之一的時候,龐涓把誠兒叫到跟前,問孫臏每天能寫多少。
誠兒說:“孫將軍兩腿受傷,經常躺着,坐不了多長時間,每天只寫得二十來片木簡。”
龐涓氣憤地說:“這麼慢,什麼時候才能寫完,你給我抓緊催。”
誠兒退下後,問服侍龐涓的人:“元帥求孫將軍寫書,爲什麼催得這麼急?。”
服侍龐涓的人說:“你不知道,元帥與孫將軍表面上是同窗好友,其實內心特別嫉妒孫將軍,之所以留住孫將軍的性命,就是讓他寫兵書,等一寫完,就不管他了,你千萬不要說出去啊!”
誠兒知道這個消息後,偷偷地給孫臏說了。
孫臏忠厚,但不愚笨,回想以往龐涓做的事,看清了龐涓的真實面目:“原來龐涓如此無義,豈能給他《兵法》?”
又想:“如果不寫,他必然發怒,我性命難保!”
怎麼辦?
左思右想,沒有辦法。
忽然想道:“師傅鬼谷先生臨別的時候,交給我一枚錦囊,囑咐說:‘緊急時刻,才能打開看。'現在該是打開看的時刻了。”
找到錦囊打開,裡面是一條黃布,上面寫着“詐瘋魔”三字。
孫臏明白了。
當天,晚飯剛剛擺好,與往常一樣,孫臏拿起筷子正要夾菜,忽然躺倒在地,身體蜷縮,抽搐着,不住乾嘔吐,雙手撓胸,一會蜷縮着跟蝦米相似,一會直挺挺平躺,在地上滾來滾去,過了好長時間,孫臏用手支撐着坐起了,頭髮披散,怒目而視,瞪着房樑,大叫道:“你爲什麼用毒藥害我?”說着,手臂亂舞,把擺好的飯菜打翻在地,爬到木簡旁邊,哆嗦着捧起寫好的木簡投入火中焚燒,然後撲身倒地,口中含含糊糊罵聲不絕。
誠兒不知孫臏是裝的,慌忙跑去告訴龐涓。
龐涓急匆匆來看,見到孫臏側對門口,面對東牆,鼻涕唾沫滿臉,坐着地上,兩手扶地呵呵大笑,忽然又流淚大哭。
龐涓走到近前問道:“兄長爲何發笑,又爲什麼哭?”
孫臏也不看他,說道:“我笑魏王想要害我性命,我有十萬天兵相助,能把我怎麼樣?我哭是可憐魏國沒有孫臏,沒有人能做大將!”
說完,轉身睜眼大眼睛瞪着龐涓,看得龐涓直發毛,突然孫臏伏地磕頭不止,口中不停地說道:“鬼谷先生,救我孫臏一命!,鬼谷先生,救我孫臏一命!…..”
龐涓說:“我是龐涓,你認錯人了。”
孫臏向前爬了兩步,拽住龐涓袍子,不肯放手,亂叫道:“先生救命!”
龐涓用力扯開,走出房門,小聲問誠兒:“孫臏的病什麼時候發作的?”
誠兒說:“吃晚飯的時候。”
龐涓上車離去,心中將信將疑。擔心孫臏假裝瘋癲,爲了試探真僞,命人將孫臏拖入豬圈,糞水污穢,臭氣熏天,孫臏躺着臭水中呼呼大睡。
龐涓又派人送來酒肉,來人說:“小人可憐先生被害,這些酒食聊表心意,元帥不知道。”
孫臏已經知道是龐涓在試探自己,怒目圓睜,故意罵道:“你又想來毒死我嗎?”說着將酒肉打翻在地。
來人撿些糞屎、泥塊給孫臏,孫臏拿起來就吃。
這個人回去報告給龐涓,龐涓心想:“看來他是真瘋了,今後不用再擔心孫臏了。”
從此,放鬆了對孫臏的看管,孫臏可以自由出入。
孫臏用手代步爬行,或者早出或者晚歸,仍舊睡臥在豬圈內,或者出去不回來,睡在大街上。
不管周圍是否有人,孫臏有時大哭,有時狂笑,有時候呆呆發愣。街上的人認出是孫客卿,可憐他是病廢之人,很多人會給他一些吃的喝的。孫臏有時候吃,有時候不吃,嘴裡嘟嘟囔囔說個不停,也聽不清說什麼,沒有人知道他是裝瘋的。
可是,龐涓仍然不放心,吩咐都城裡的官吏,每日早晨要向他上報孫臏在什麼地方。
這時候,墨翟雲遊到了齊國,作爲的貴客住在大將田忌府中。這些日子,他的弟子禽滑去魏國辦事剛剛回來。
墨翟問:“孫臏在魏國是否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