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朱小燕,本名豬魈豔,原是六盤山中的一隻百年修煉的豬精。
機緣巧合,與豬八戒結拜爲兄妹。
她老公諢名黑山老妖,原本是個黑山礦主。
後來黑山煤炭採盡,便與天庭合資,在此地一處玄外礦山(人間另一面時空)採煤。
這黑山老妖來這裡不久,就霸佔了一個女鬼,後來又把女鬼拋棄了,與一隻狐狸精混在一起。
朱小燕沒了丈夫,空閨難耐,因此變成人形,日日出來尋歡作樂。
且說豬八戒正在九天海軍元帥府給嫦娥織毛衣。
朱小燕回來,哭哭啼啼把事情說了一遍。
八戒氣得直哼哼,正打算去給妹妹報仇。
忽見一位天使,手捧諭旨,宣道:
“奉昊天無上玉皇大帝詔,曰:大夏省原州東嶽山,近有邪魔作祟,引誘方士。速着九天海軍大元帥豬八戒,統帥天兵緝拿,不可怠慢!欽此!”
豬八戒得令,急點十萬天兵天將,來到東嶽山。
豬八戒穿着金盔金甲,騎着四眼烏鬃藏狗,指着女子罵道:“何方妖魔,竟敢勾引方士,欺俺小妹。俺老豬奉旨特來拿你。”
說着,舉起釘耙就打。
那女子絲毫不懼,笑盈盈地躲過.
“豬八戒,我勸你趕快收兵回去,惹惱了老孃,給你來個銼骨揚灰!”
豬八戒氣得哼哼亂叫,耙子盡往女子頭上招呼;女子揮舞衣袖,片刻不離豬嘴左右。
兩個打了半夜,直把張道士嚇個半死,有心相助,又不知道該幫哪一個。
忽然間,女子跳到半空,變成一隻五彩斑斕的火鳳凰,口吐烈火,燒得八戒毛焦嘴黑。
豬八戒被燒得暴躁,跳下藏狗,脫了衣甲,赤股露腚現出擎天立地法相。
轉身拿了九齒釘耙,上前又打了起來。
兩人直打得天昏地暗,神哭鬼號,不分勝負。
這呆子力虧,漸漸體力不支,張嘴喊道:“猴哥!快救我一救!”
就聽見半空中“嗚嗚嗚”地一聲棍響,一根棒子掠下,把火鳳凰打落在地。
一個猴精頭戴僧帽,身穿絲衲百結衣,腳穿一雙草皮涼鞋,拎着一根金箍棒,從天而降。
來者正是九天國防部長,鬥戰勝佛孫悟空。
火鳳凰站起來罵道:“死猴子!你竟敢偷襲老孃!”說着,撲着翅膀,張開巨嘴,一口把猴子吃了。
就在這時,忽聽天空中一聲高呼.
“昊天無上玉皇大帝駕到!”
漫天天兵天將瞬間齊齊跪倒,山呼萬歲。
只見玉帝落下來,邊跑邊叫.
“鳳啊!快住手,我是你龍哥啊!”
火鳳凰見玉皇大帝落下來,也現了人形。
玉帝不住地擦着眼淚。
“鳳啊!你幾時回來的?可想死我了!我聽山神報告,說有個妖怪在此勾搭方士。我於是派豬八戒前來捉拿。後來西天佛爺告訴我,說你現已涅槃歸來,在東嶽山浪蕩。我怕你誤傷了人,所以過來找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爲什麼不先來找我?你不來也就罷了,竟然還想給我戴綠帽子。”
火鳳凰轉過臉,給玉帝使性子。
“沒良心的,你整天甜言蜜語哄我,說要與我天長地久,我這才走了幾年,看你討了多少老婆了?”
“鳳啊!自你涅槃之後,我整整等了你一千年。後來這些官員們就天天逼着我,說什麼國事就是家事,說什麼自古無光棍的皇帝!我被逼得沒法,只好娶個肥婆應付。其實我是天天想你,夜夜盼你,每天都想着你回來。”
玉帝哭哭啼啼,上前摟住鳳凰的小蠻腰。
鳳凰掩嘴嗔道:“死人!叫我怎麼能信你!”
不一會兒,龍哥鳳嫂言歸於好,兩人勾肩搭背,正要去嘗愛情。
八戒急忙叫道:“娘娘!孫猴子還在你嗉囊裡呢!俺猴哥最愛偷窺人家的好事,快些還來吧!”
鳳凰轉過頭啐了一口。
“一個臭猴子,好像誰稀罕似得!”
一啐之下,孫悟空隨即現了真身,對着鳳凰施禮道:“多謝娘娘慈悲!”
孫悟空轉頭對八戒道:“呆子!你我也快走吧!玉帝后院起火,原配要找小三的麻煩了!”
一時天兵天將撤退,夜空放晴。張道士獨自嘆息了一陣,彷彿作了一場大夢。
正要回觀裡,忽見遠處嫋嫋婷婷走來一個人。
張道士擦了擦眼睛,想信又不敢信。
“莫非此人是肖玉燕?”
女子輕移蓮步,走過來盈盈一笑。
“道長雅興!晨寒露冷,還這麼早起來晨練?”
張道士老臉一紅。
“小道人福緣淺薄,本想與姑娘暢談衷情,不料被兩個妖怪纏住,多虧天神降臨,脫了災厄。正要回觀,突然看見姑娘過來,因此駐步張望。小道人前日夢中恍恍惚惚,不曾記清姑娘的容貌,敢問姑娘你可是肖玉燕嗎?”
女子笑道:“小女子正是肖玉燕,前日與道長在夢中相識,本想找機會向道長請教些道家真理,沒想到道長情事繁冗,左摟右抱,便不敢打擾了。”
聽肖玉燕這麼一說,張道士老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半晌才說道:“姑娘見笑,羞死道士了!”
“這有什麼的?男人三妻四妾原也平常,何況逢場作戲呢!”
“唉!姑娘切不要取笑!我是個出家之人,原不該留戀紅塵,只是我這寸心深處,總有一個人牽腸掛肚,教我愁腸百結,非一死不能忘懷。”
“這人想必是道長的紅顏知己,枕畔之婦?”
“額••••,卻是我夢中之人。”
“既是夢中之人,恐怕乃道長夢中所想,虛無縹緲,未必是實。”
“不瞞姑娘,我也曾這樣以爲。但自從與姑娘在夢中相識,此刻姑娘就站在我面前,才知道世上原來真有這樣一個人,教我許以生死,拋斷紅塵。兩次巧遇,難道不是姻緣?”張道士不覺眼睛一酸,掉下淚來。
肖玉燕笑道:“道長也忒多情了。小女子不過機緣巧合,碰見道長神遊,今日也只是偶然路過。若說偶遇便是姻緣,小女子在這山上,倒不知結了多少姻緣了。”
張道士見肖玉燕推脫,急道:“我與姑娘初次相見,便覺得似曾相識。彷彿前世你我便是夫妻,今世要再續前緣。”
“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一次偶遇。道長與小女子兩次偶遇,想來道長前世必曾回眸數千。今日相見,怎能不覺得似曾相識?由此可見,姻緣是萬萬談不上的。況且我家世豪富,地位顯赫,道長一介寒士,又是個出家人。我年方十六,而道長已過而立。我蓓蕾雛菊,冰清玉潔,而道長浪蕩江湖,老於風月。說此論彼,毫無半點般配可言。請道長自重自持,切莫深陷。”肖玉燕一句一刀,把張道士割得心碎。
張道士長嘆一聲,淚流滿面。
“罷了!罷了!”
說罷,嘆息啜泣,轉身而去。
張道士回到觀中,在門臺上坐了,兀自熱淚難禁,不由得放聲痛哭起來。
寶瓶和寶爐聽見哭聲,見師父一個人坐在大殿門臺上哭,就以爲是被朱小燕壞了身子。
寶瓶勸慰道:“師父!是個人總有這麼一回,你也別太傷心了。徒弟給你熬些雞湯喝了補一補也就是了。她雖然不漂亮,但癡情浪漫,文思才情,也不辱沒了師父。你老人家只管歇息幾天,養足精神。這事兒,既然開了頭,儘管做去,多做幾次,技巧純熟,也就習慣了。”
張道士聽寶瓶如此說,氣得眼歪嘴斜,破口大罵。
“你個蠢貨加下流胚子!你知道什麼?在這裡胡說八道!”
寶爐推一把寶瓶。
“你這個蠢貨!你知道什麼?看把師父都氣成啥樣了。要是把師父氣個腦中風,端屎端尿的,你以爲這是鬧着玩的?”
張道士聽了這話,更氣得不能言語。
寶爐見師父一言不發,以爲師父肯聽他的勸。
“師父!你大概是第一次慌慌張張,草草收兵,有些難爲情吧!其實這男女之事,第一次總是有些不如人意。來日方長,以後慢工細作,精雕細琢,也就是了。何必這樣灰心喪氣,自己墮了雄風。”
張道士原本心如刀絞,再被寶瓶和寶爐這些話一氣,頓時氣得眼前一黑,暈死過去了。
寶瓶和寶爐兩個急忙把張道士擡到屋裡,掐人中,灌涼水,半天才救活過來。
張道士醒來,放聲大哭,直哭得檐上瓦碎,愁雨綿綿。
寶瓶對張道士說:“師父!到底什麼事情,你倒是給徒弟們說說啊!你這樣哭啊哭得,管什麼用?”
寶爐也勸道:“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得上諸葛亮。師父再不要哭了,把心事說出來,我就不信怕憑咱們師徒的聰明才智,有什麼事情辦不到的。”
張道士聽寶爐這麼一說,倒覺得心裡輕快些了,就把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張道士說完,寶瓶哈哈一笑。
“我以爲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師父也太認真了!那女子既然夢裡與你相會,又救了我一回,今天又和你不期而遇。再聽她話中的意思,並不是真的嫌棄師父,而是以言語相激,考驗師父罷了。師父只管重整旗鼓,向她示愛。必定無往而不利!”
寶爐也說道:“師父!以你的風流倜儻,道德修爲,她一個凡人女子,打着燈籠上哪找去!師兄說的對,師父只管放膽去追。俗話說:十個女人九個羞。師父不可以一言頹廢,自暴自棄。
張道士想想,覺得言之有理。
“你們雖然言之有理,但她拒我於千里之外,冷冰冰的,想套近乎也是沒有辦法!”
寶瓶說:“師父!窈窕淑女,鐘鼓樂之。你先寫一封真情實意的情書,多說些生死不棄的話,再發些山盟海誓。徒弟替你送過去,再在她跟前說些師父爲她相思成疾的話,保管她自提嫁妝,投懷送抱。”
張道士一聽,萬千煩惱頓時化作結婚樂曲。
馬上跳下牀,拿了紙筆,咬着筆桿,細細打造情書。
寫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一早,情書寫成了。
找來一張信封封好,交給寶瓶,就讓去送。
寶瓶接了信,躊躇半天。
“師父!雖說寧毀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也有說:願爲鴻雁使,寄情與相思。但你不給徒弟地址,人海茫茫,我到哪裡找你的心上人去!”
就這一句話,張道士心上好似被扎一刀。
只聽張道士長嘆道:“原以爲姻緣前定,料不到僅是回眸一笑。”說着,一跤栽倒,不省人事。
寶瓶見師父自言自語,又昏死過去了。急忙把張道士抱了,放到牀上。
正要掐人中灌涼水搶救,忽然聽到院子裡有人說話,寶瓶急忙出門,原來是西郊王家的人來觀裡上香還願。
來人是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男的叫王芝山,在乃是當地首富。
背頭西服,腆着肚子,氣派十足,一看就知道是個人物。
寶瓶叫來寶爐,帶着王芝山夫婦到大殿裡面,擺上果品。
王志山夫婦磕頭拜了三清,寶爐讓到客廳,捧來兩杯香茶。
寶瓶笑道:“王施主善信虔誠,香資豐厚,小道人愧領了。不知道施主許得什麼願心,時常往我廟裡破費。今天又親自過來打醮。”
王芝山施禮道謝。
“今在觀中,我也不敢相瞞。我和老伴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看過多少大夫,都說不能生育。後來我偶然帶老伴到這東嶽山賞景,恰巧來到這間觀裡。我老伴是個虔信佛道的人,看廟裡三清神像栩栩如生,就燒香磕頭,許願說:希望道祖垂憐,賜我們一個閨女吧。日後必定每年上香敬拜,施捨香資。沒想到,第二年我們就生了一個閨女。看看閨女今年已經長到二十歲,眼看就要讀大學。所以過來還願,一來感謝道祖,二來上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