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日那天回家時那樣,葉昭也在離目的地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提前下了車。
由於對這一帶完全不熟,所以在找尋了一番之後,隨便在某家看上去還不錯的蛋糕店裡買了一份蜂蜜慕斯。
從蛋糕店往左邊數三家就是一家花店,本來想買束花帶着,但想了想,還是在邁進去之前改變了主意。不過,像樣的花雖然沒買,倒是在路過便利店的時候,買了一盒花椰菜。
之後,他就帶着這個有些不倫不類的搭配,向着藤彩子的公寓,慢吞吞的走去。
和上村勇紀所說的五日下午回東京自然不假,但卻不是從自己的老家直接回東京,而是先到這邊來和藤彩子見面,五日的時候再從這裡返回東京。
“新年快樂。”進了門,葉昭把蛋糕和花椰菜交給她,“這是禮物。”
“謝謝……”藤彩子把東西接過來,看着那盒花椰菜,露出一個有些不解的表情,“花椰菜嗎?”
“是的。”把旅行袋隨手扔在玄關前,葉昭換下鞋子,沒有穿拖鞋,直接這麼踩到了地板上。雖然正是寒冷的冬季,不過屋子裡的暖氣很足,木質的地板發散着恰到好處的溫度。
“本來是想買束玫瑰花什麼的送給彩子桑的,”葉昭笑了笑,解釋道:“不過想到你也不常來這邊住,如果買了花,這次離開,下次再過來的時候,看到花瓶裡已經枯萎凋謝的花,不是會很掃興嗎?所以就買了這個,略表完心意以後,立刻把它吃掉就可以了。”
聽了這好似很有道理卻又有些胡攪蠻纏的解釋,藤彩子不禁笑了起來,儘管她的眼神裡,帶着些許拿他沒辦法的小小無奈。
“謝謝,”她說,“我會好好使用它的。”
“不過,先提前說好呀,”葉昭稍微湊近了她一點,“我可是食肉動物,如果只吃花椰菜的話,就會因爲能量不足死掉的。”
“盡瞎說。”藤彩子責備道。葉昭也不在意,笑着跟在她身後,穿過玄關進了房間。
蛋糕雖然是在從來沒有嘗試過的店裡買的,不過味道還算不錯。喝着咖啡,葉昭對她說:“雖然早點說更好,但是現在也不太遲。紅白歌會的時候,真的很美。”
藤彩子笑着說聲“謝謝”,雖然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這稱讚顯然甚合心意。
“對了,”葉昭像是在邀功似的主動表示道:“領針我有好好帶着哦。”
“我知道。”藤彩子說,“在後臺的時候,通過監視器已經看到了。謝謝你,明明是這麼任性的事,還是答應了我。”
“任性倒是沒有,反倒覺得這樣的彩子桑還挺可愛的。”可愛是真的,當然,那一瞬間裡他在她身上感覺到的她的可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口的。
既然說了要把花椰菜吃掉,到了準備晚飯的時候,藤彩子檢查了一下爲了到這邊來臨時採購的食材,詢問道:“土佐柴魚片和白芝麻拌花椰菜,可以嗎?”
“當然可以。”葉昭爽快的點頭,又問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比如處理一下食材,或是擺一下碗碟之類的。”
“葉君只要老老實實等在外面,”藤彩子按住他毫無誠意的手,“這樣就已經是幫大忙了。”
“這麼說真教人傷心。”葉昭低下頭,嘴脣貼在她耳邊,低聲道:“明明我是發自內心的想要爲彩子桑效勞的。”
“你還真敢說。”藤彩子輕輕嘆了口氣。
“因爲是真心話嘛。各種各樣的事都是,想爲你效勞……”話雖如此,他還是很聽話的鬆開了藤彩子,老老實實退出了廚房。
晚飯除了早已預定好的柴魚片拌花椰菜之外,還有照燒牛排和土豆沙拉,不管是哪一道菜都做的很美味,裝盤也很精緻,就連作爲餐後水果的橙子和小西紅柿,也切分的非常漂亮。
在這些細節上都要做到這個程度,葉昭不禁笑道:“彷彿在彩子桑身上,看到了所謂的主婦之魂。”
“主婦之魂?”藤彩子安靜地笑着,“我想,這應該是我的身上所欠缺的東西纔對吧。”
“也許是這樣也沒錯,”葉昭說,“所以偶爾這麼出現一下的時候,才覺得格外迷人。”
“總覺得,什麼好話都被葉君一個人說了。”
葉昭看着她,“那是因爲彩子桑人太好了,所以想說點不好的話都不成啊。”
“又在說謊吧?”
“如果是說謊的話,”葉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經的答道:“這裡可是會變長的。”
藤彩子莞爾一笑,不再接他的話。
吃過晚飯,藤彩子收拾餐桌,葉昭打開電視,收費臺正在播放音樂節目,樂評家對時下暢銷的流行歌曲的作曲手法做着分析,葉昭看了一會兒,覺得挺有意思,便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
節目進行到後半段的時候,藤彩子用托盤盛着兩杯大麥茶過來,把茶杯輕輕放下,掃了一眼電視,隨口問道:“這檔節目如何?”
“還不錯吧,解說的淺顯易懂,就算是沒什麼樂理基礎的人,看起來也不會覺得很吃力。”葉昭說,“只不過,這位樂評家未免太過毒舌,在某些點評上簡直是滿滿的惡意了。”
藤彩子在他身邊坐下,跟着一起看完了剩餘的部分,結束以後,笑着對葉昭說:“果然很毒舌。”
“是吧?”葉昭也笑。捧起她的右手,“對了,彩子桑也是作曲的吧?”
“稍微一點而已。”
葉昭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不過,實話實說,現在覺得,過去對你的瞭解有些少了。”
“實際瞭解過以後,發現其實是個很難纏的老太婆?”藤彩子半開玩笑。
“沒有人會這麼說自己的吧。”葉昭嘆息一聲,“何況,我也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真的沒有?”
葉昭把握在手裡的她的右手放到自己的鼻子上,“儘管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那現在說的都是真話?”
“人生二十年來沒有一個時刻比現在更真。”
“這話聽上去就像是假的。”藤彩子伸出食指,有些用力的摁住他的鼻尖,“真的不覺得我難纏?”
“真的不覺得。”
“既然這樣,”她鬆開了手指,“有件事想請葉君答應,可以嗎?”
彩子自己作曲的歌可以聽一聽,還都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