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B的版權制度明確,一張單曲的版稅約佔CD售價的6%,其中詞曲作者分別拿2%-3%,歌手拿1%,至於編曲者則分爲一次性買斷和參與分成兩種情況,如果參與分成的話,大約能拿到這6%裡面的十二分之一。
除此之外,這首歌每在卡拉OK和電臺被點播一次,都要收取一次的版稅,電視臺哪怕只使用了其中一句歌詞,也要支付相應的版稅,而且因爲是地下單曲,就連原盤印稅這筆跟歌手毫無關係的錢也屬於葉昭所有。
零零總總加起來以後,現在的葉昭初步估計身家已經超過了1500萬日元,就算扣掉喪心病狂的37%個人所得稅,也還有個一千萬日元左右。
有了一千萬日元應該幹啥?別的不說,起碼應該從這座五萬日元月租的木質公寓搬到環境更好的電梯公寓,再揣上銀行卡到港區六本木瀟灑一圈,從內到外獎勵自己一番纔好。可惜礙於版稅結算制度,葉昭想真正把這筆錢拿到手,還得再等上幾個月,所以在那之前,他還得接着住他的廉價公寓,吃他的打折便當,賣他的唱。
當然,這樣也不是完全沒好處,至少唱片公司和經紀公司的說客能夠在第一時間找到他。
這一天,葉昭剛回到公寓,瞬間就被埋伏在樓下的星探包圍了。星探們一邊向他鞠躬打招呼,一邊將手裡的名片往葉昭手裡塞。
“你好,葉昭先生,我是AMUSE事務所的經紀人,現在有時間談談嗎?”
“葉昭先生,請和我談談!”這是EMI唱片公司的星探。
“葉昭先生,我是索尼唱片的……”
葉昭一一接過名片,笑得很矜持,“謝謝各位,我會考慮的。”說完,分開人羣,登上了公寓的樓梯。星探們見狀,便知趣的散去了。
回到房間,葉昭把收到的名片在桌上攤開,向他發起邀請的公司不下二十家,AMUSE、EMI、SONY,、環球、艾迴、HORIPRO、BRUNING……
葉昭把SONY的名片拿出來丟到一邊,他給SONY寄的DEMO到現在都沒信兒,擺明是被棄用了,放着他的作品不用還想籤他?門都沒有。
當瀏覽到一張寫着BEING,Inc的名片時,葉昭下意識一愣。要說BEING這間公司,雖然只有中等規模,但不論是在RB還是中國,都有着響噹噹的知名度。說起原因,除了他們在90年代初締造了被稱作BEING王朝這樣的商業奇蹟之外,還因爲他們包攬了灌籃高手、中華小當家、名偵探柯南等經典動畫的主題曲。
前世的葉昭,少年時代每天放了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一邊寫作業一邊看灌籃高手,就連後來開始打籃球,也是受了這部動畫的影響。而負責了灌籃高手全部OP和ED的BEING公司,說是他RB音樂的啓蒙也不爲過。
既然對BEING的歷史頗爲了解,葉昭自然也知道BEING的招牌是搖滾,雖然和正統的搖滾樂比起來,BEING做出來的大多數歌曲只能被稱作流行搖滾(POP ROCK),但也不妨礙他們在RB民衆心中BEING=ROCK的印象。
這樣一家公司,怎麼會對一個拿民謠當主打的歌手感興趣?
想了想,葉昭拿起這張名片來到樓下,用公用電話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
接電話的是個溫婉的女聲,“您好。”
“你好,請問是BEING公司的藤原薰子女士嗎?”葉昭照着名片上印的名字問道。
“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剛纔收了你名片的葉昭。請問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談。”
“當然有時間。對了,葉先生用過晚飯了嗎?”
“還沒呢。”
“既然這樣,”藤原薰子提議道,“不如我們就在池袋北的中華料理店邊吃邊談吧,我沒記錯的話,葉先生是中國人吧?”
“是的。”藤原薰子的貼心讓葉昭對她的初步印象還算不錯。
1994年的BEING正處巔峰,旗下擁有着b’z 、wands、 zard、deen、大黑摩季等頂級音樂人,並稱“雙郎”的金牌作曲人織田哲郎和慄林誠一郎也都還沒有退出,至少在大部分人心裡,都覺得BEING的輝煌仍會持續,並且一直持續下去。
可葉昭卻知道,小室哲哉會在不久的將來,帶着他的電子舞曲攻陷樂壇,織田哲郎和慄林誠一郎也因爲和長戶大幸的理念不合相繼離去,緊接着歌姬時代來臨,濱崎步和宇多田光殺得天昏地暗,流行樂壇的音樂風格越來越多樣化,墨守成規的BEING就在時代浪潮一浪接一浪的衝擊下被徹底拍死,從昔日樂壇霸主淪爲二流公司,新人推不出水花,老人不是去世隱退就是人氣暴跌,能拿出手的僅有b’z老大哥和倉木麻衣而已。
在明知歷史進程的情況下還把BEING放到選擇的第一位,其中雖然有點情懷的緣故,但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爲BEING是一家純粹的唱片製作公司,對於旗下的歌手,他們只負責唱片的製作與發行,並不會插手他們的經紀合約,這樣既保證了歌手的自由,又少了經紀公司的二次剝削,可以說是再好不過的去處了。
晚間六點的中華料理店永利客流爆滿,真虧得藤原薰子能在這個時間訂到位子。
和多爲老移民聚集的橫濱中華街相比,池袋的中國人多是在近些年東渡而來,他們在這裡定居繁衍,開起了一家家的中華料理店、雜貨店、甚至還有中文書店,把池袋西北口愣是發展成了一條中華新街。不過葉昭雖然就住在池袋,到現在卻從來沒有踏足過這裡的中華料理店,在他看來,與其吃改良中餐,還不如自己動手呢。
藤原薰子年約三十,身穿青色綢緞襯衫,搭配黑白豎條紋長裙,留着齊耳短髮,右眼下生着一顆淚痣,說話的時候總是注視着葉昭的眼睛。“之前從《夏色》這張單曲裡已經見識看到了葉先生的才華,沒想到您竟然連相貌也如此英俊。”
“藤原小姐過獎了。”
“不知道葉先生對我們BEING有沒有了解?我們的規模雖然比不上環球、索尼那樣的大公司,但是我們有着RB頂級的製作人才,近幾年來在樂壇的成績也是相當出色,如果您能加入我們,相信一定能創造出雙贏的局面。”
“我當然知道BEING在ORICON榜單上創造的輝煌,不過以我的瞭解,貴公司的招牌是搖滾吧?怎麼會想到和我一個拿民謠當主打的人談簽約?”
“話不能這麼說,”藤原薰子道,“音樂是有共通性的,不能僅僅靠搖滾、民謠、爵士這樣的標籤粗暴劃分。就拿你那首《夏色》來說,如果重新進行編曲,哪怕從民謠變成金屬都不成問題。真正決定歌曲好壞的還是旋律,而我們正是看中了你在作曲方面的潛力。”
“可是藤原小姐也看到了,我的單曲主打是民謠,C/W曲則是搖滾,不僅如此,我今後還會嘗試更多的曲風,就算真的加入BEING,也不可能順應貴公司的潮流變成一個搖滾歌手。這樣的話豈不是和你們的理念正好相悖了?”
葉昭的話讓藤原薰子微微一笑,“這又有什麼問題?公司也曾經推出過歌謠組合B.B.QUEENS和女子偶像MI-KE,旗下的歌手比如大黑摩季小姐,也一直在她的專輯裡嘗試藍調、民謠等各種風格。再說了,BEING之所以能成爲全RB最擅長製作搖滾的公司,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當初在摸索市場的時候剛好靠着搖滾打開了局面而已,假如當初爲我們賺得聲譽的是偶像,說不定現在BEING的強項就是製作偶像了。”
藤原薰子這話說得夠直白,讓葉昭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她的“實誠”。說到BEING這個公司,雖然創始人長戶大幸鍾愛搖滾,公司的骨幹比如織田哲郎明石昌夫,最擅長製作的風格也是搖滾,但實際上,這個公司建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走的都是“只要能紅模仿也沒關係”的路線,雖然主打搖滾製作,但也從不拒絕追隨潮流。直到在80年代中期成功製作了樂隊TUBE,之後b’z兩位大哥的硬搖滾搞得有聲有色,織田哲郎的創作趨於成熟,又吸納了明石昌夫等擅長搖滾的編曲人才,才慢慢形成了現在的風格。
當歌姬時代來臨,宇多田光掀起R&B風潮時,BEING趁勢推出了唱R&B的倉木麻衣,在中國被稱爲平成三大歌姬受人喜愛的倉木麻衣,當時卻在RB的電視節目裡公然被主持人調侃是宇多田光第二。後來BEING還推出過外表酷似濱崎步的上原AZUMI,當樂壇吉他創作女歌手風行時,黔驢技窮的BEING又包裝出了一個所謂的吉他唱作女歌手新山詩織,可惜這位雖然號稱創作女歌手,結果一首像樣的歌也寫不出來。
說到底,長戶大幸就是個商人罷了。別說葉昭只是唱點和搖滾無關的歌,就算他搞一張全程錄製貓叫的專輯,只要能賺錢,他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