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竹空見冬雪被彈回來,他連忙好心又跑過去要接住她,結果卻接了個空,自己差點還又掉水裡。
冬雪甩了幾下袖而後收起才堪堪站穩落在湖心亭中。
沒想到適才那突然升起的激盪水柱衝擊力竟然這麼大!她猝不及防,好在最後憑藉高深的內力只是被彈了回來,而不是被水柱衝擊掉到湖水中。
她凝神觀察着湖面上那從水底澎湃而起的水柱,一棱棱一柱柱清澈透明,水花四濺,水柱升起之處蕩起一片漩渦,水底下似乎有一種強勁的力量能讓那水柱落下又升起,循環往復,那股力量源源不斷,怕遠不是人力所能爲。
這湖水底下難道暗藏玄機?莫非是有什麼機關?
她靠近湖水面,俯下/身去,闔眸屏氣聆聽着水下聲音。
她似乎聽見了有齒輪在轉動而發出的摩擦聲響,她又去到湖心亭另一角,也聽到了同樣的聲音。
而後她站起身來,望着那水柱成了一座水幕圍牆不斷逼近,整個把湖心亭包圍了起來。
她思量着如果硬要突破水牆的阻礙飛出去,需要消耗她極大的內力來強制使它們停下重新回到湖水中,而且以人力對抗機關修建的物力,人會力竭而疲倦,而只要能供驅使水下齒輪不停轉動的動力還在,那麼它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力量。
而且她目前尚不能確定那驅使水下齒輪轉動的動力究竟是這一湖看似平波無瀾的湖水,還是水底下又暗藏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東西給它提供的動力。
於是她選擇了去找當初開啓這個機關的機關按鈕,能在這上面開啓,就一定能再給它關閉,就算不能將其關閉,那也一定還能找到越過這面水牆出去的路。
當初設計機關的人不可能不給自己留退路,除非設計機關的人抱了和敵人同歸於盡的心。
她一面開始在湖心亭中摸索着,一面又回想着剛纔她飛出去的時候,司竹空想要將她拉回,她彈了一下他,他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上,而後她飛去湖心亭,這些水柱就從湖底突然升出來了。
她擡眸看了眼司竹空,司竹空也對上她的視線,開口就連忙解釋,“冬雪姑娘真,真不是我弄的,我也不知道這怎麼突然就這樣了?”他指着此刻已然在水中不停旋轉着逼近到湖心亭處的水柱,那水花四濺圍成一面水牆,不斷向湖心亭中噴濺出水來,水花在湖底一股力量的加持下,鋒利似刀劍,一不小心被濺到,身上就會被劃出一道血口來。
司竹空只能往涼亭中心躲去,涼亭四周已經是不能待了,而且很快,那些水柱雖不能再往前移,但是水下的齒輪在轉動會源源不斷給它供給能量,使其水花越聚越多,水柱隨之越變越粗,水花噴/射的距離也會越來越長,到那時,即便他躲在涼亭中心,甚或亭檐上,也會被四濺的水花傷到。
冬雪並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她只是掌心化出一團白雪彈到了司竹空手上,問他,“你碰到了什麼?”
司竹空看着白雪融化在手心後顯現出來的一行小字,他便明瞭,趕緊就帶着冬雪到他被她彈飛撞到的那一根石柱前。
他指了指那個已然被他撞壞的機關按鈕給冬雪看,“就,就是這個。”
冬雪伸手觸了觸那機關,發現它已經不能動彈了。
“壞了。”她心道,而後便就沒再那上面停留,拂袖轉身又走到還昏迷倒在亭中地上未醒的天如風身前。
他身上的冰雪還沒完全融化,冬雪便運勢起掌緩緩往他身上一推,漸漸的天如風身上的冰雪便隨之而融化掉了。
片刻後他眼皮子動了動,揉揉眼睛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他一臉迷茫,他左右看了看,打了個哈欠問:“發生了什麼,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就躺這地上睡過去了?”
司竹空見他醒來忙湊過去問:“你,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天如風點點頭,“嗯……”頓了頓,他又晃了晃腦袋,揉揉後脖頸,發出一聲夢囈般的笑,“也不是,我還記得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在揪着我的頭髮捨不得放開我~哈哈哈哈……”他自己把自己美笑了。
司竹空默默翻了個白眼,看來他是真不記得冬雪對他做了什麼了,他小聲嘀咕了句,“不記得了也好。”
天如風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一心只顧盯着眼前的冬雪前,他忽然抓住她的手,一臉癡癡地問道:“剛剛是不是你揪着我的頭髮不放啊?我夢裡那個美若天仙的仙子一定就是你吧。”
冬雪輕輕搖了搖頭,後又伸手指了指,那圍在湖心亭四周水花四濺愈發厲害的水柱。
天如風看的一驚,直接拍地而起,“這,這這這誰幹的好事?”
司竹空指了指了自己,又訕笑着解釋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天如風忽的一聲大笑,勾肩搭背攬過司竹空,“行啊司竹兄還是你厲害,你這爲了把美人強制留下竟然開了這湖心亭中暗藏的機關。”
司竹空推開他,“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胡說!”他望着冬雪急赤白臉地解釋。
天如風笑的更歡了,他走到機關面前一看,又對司竹空驚呆了,他對司竹空豎起兩根大拇指來,由衷讚歎道:“司竹兄你可真厲害啊!爲了把美人留下竟還把我的機關給弄壞了,毀了!真是有你的哈?”他猛得從身後伸手拍了一下司竹空的背。
司竹空被拍的咳嗽了幾聲,他在冬雪面前故意氣急敗壞指着天如風道:“我沒毀它,是你家機關太不牢固,一碰……就,就壞了!”
天如風呵呵笑,他又來回原地走激動地搓搓手,“不過這也好,機關按鈕壞了,在這裡我也沒辦法讓這些水柱停下,不如我們三個人就在這湖心亭中開懷暢飲,不醉不休,長相廝守吧?”他歪着腦袋湊到冬雪面前,“冬雪姑娘,你說如何?”
冬雪還沒作什麼表示司竹空就先嫌棄地嗤了一句,“誰要和你長相廝守在這啊?”
щшш●ttκá n●C〇 天如風衝他切了聲,又覥着張俊臉要湊去冬雪那,結果冬雪一揮手,一面透明的冰牆便將他隔開在外。
猝不及防,天如風的臉就貼到了那面冰牆上面,冰涼的他一哆嗦,連忙縮回腦袋來。
而冬雪在冰牆裡面透過水柱間環視了一圈這片天池湖,因爲水柱的阻擋,她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這裡的吃食只夠今天的,且沒有禦寒的物品,想來天如風要不了多久便會讓人來救他出去的,於是冬雪又再聚力將冰牆的範圍擴大,她周身四面皆結出一面冰牆,阻擋了天如風和司竹空的接近,同時也是保護自己不會被那愈聚愈大的水花所濺/射/到。
司竹空看着冬雪用冰牆與他們隔開,自己打坐在冰牆裡,兩耳不聞窗外事,倒也像是習慣了,站在那扇透明的冰牆外面凝望着她不說話。
但是天如風卻不能那麼淡定。
他拿出他的桃花扇敲了敲那冰,想把它敲碎,可是那冰堅固的牢不可破!他手腕磕的疼,最後只能放棄。
他靠着冰牆而坐,司竹空挪過來與他說話,“你怎麼不叫你莊中弟子來把我們弄出去啊?難道我們要一直待在這裡?”
天如風扇着個桃花扇,呵呵一笑望向冰牆裡的冬雪,“美人也在此,我走什麼走!”
話說的好聽,可到了夜裡,他受不住了。
一開始他和冬雪講話但是冬雪根本不理他,於是他又轉頭和司竹空叨叨,叨個沒幾句兩人就也不知怎麼吵了起來,再過一會,兩人也不吵了,竟還互相抱在一起取暖了!
“我的娘呀,太冷了太冷了!”天如風一把抱上司竹空,一面是冬雪周身的冰牆所散發出來的愈來愈冷的冰寒之氣讓他感到寒冷,即便是催動內力禦寒,也不抵冬雪身上的冰寒之氣的侵襲,一面又是不斷逼近的水柱所噴濺的水花濺到他們身上所劃出的細小傷口給他帶來傷害。
他緊緊抱住司竹空,司竹空心裡嘴上是很嫌棄的,但是身體的寒冷到底是沒能讓他推開他,反倒他也逐漸抱上了天如風。
兩人抱在一起取暖,司竹空凍得眼睫之上都覆上了一層冰霜。
子時末,天如風終於是受不了了,抱着司竹空也感覺不到一點暖和了,他隨手將他拋棄,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牙關打顫,拼命大喊:“來人啊來人啊!你們的少主要凍死了,趕緊給我來人去水底下把機關總閘給關了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火我要火啊!孃的凍死我了!”喊着喊着他還哭了出來。
一抹眼淚一把冰渣子,這,這他孃的遭的什麼罪?!
守在岸上的弟子聽到他們少莊主可算是發號了施令纔敢動,很快就有幾十名弟子跳下了湖水,朝水底深處游去。
水下的機關總閘絕不是簡簡單單幾個人就能關閉的。
他們一直忙活了好半天,一直到寅時末纔算是安全地把水底的機關總閘給關閉,像一堵圍牆似的圍在湖心亭的水柱也隨之緩緩褪去,落入水中。
衆人又划船去接天如風和司竹空,至於冬雪,在水柱落下的那一刻,她就已掠過衆人輕飄飄飛走了。
天空灰濛濛的似有風雪欲來,冬雪仰頭望了一眼天,今日正好是十二月初八,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