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鶴觀就在月靈峰東南七、八里外的一個小山谷中,此處還是屬於月眉山的範圍之內。玄鶴觀創建之年比普照寺還要早,但歷經千餘年的滄海桑田,這片原本恢弘壯麗的建築早已只剩下一片殘垣敗瓦。
這裡地處偏僻,幾乎已被人們所遺忘,唐歡向許多人打聽這玄鶴觀的位置,竟是少有人知道,最後還是遇到一位八、九十歲的老頭,蒙他指出了一個大概的方位。唐歡趕到這個小山谷外時,正見裡面那片林子中冒出一股清煙,在上空嫋嫋飄散。
唐歡心中一喜,那位算命老頭應該還在玄鶴觀裡。
順着林中的小徑,唐歡走進谷內,終於見到了玄鶴觀的真正面目。
如今的玄鶴觀只剩下了一座偏殿尚保存得比較完好,屋脊檐角已經腐朽,殿頂上的瓦片七零八碎,之間還覆蓋着大片的茅草。牆面上被雨水沖刷過得痕跡十分明顯,牆角處脫落的泥土堆了一地。
偏殿外不遠處新蓋了一間小茅屋,那股輕煙正是從從這茅屋飄溢而出。
唐歡近前幾步,忽聽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茅屋中傳出,緊接着便見一位身着道袍的老頭踉踉蹌蹌地從裡面跑出,蹲在地上,邊使勁地揉着眼睛,邊叫道:「咳……咳……真是嗆死我了,也不知倒了哪輩子的黴,自己做了幾十年的飯菜,今天還是第一次被煙給嗆到……」
「大師,您還好吧?」唐歡微笑着向老頭打了個招呼。
老頭想也不想的道:「好?好個屁,沒見我差點……」說到這,老頭心中一動,轉過身來,卻見自己身後悄然多出位俊秀不凡的年輕人來。老頭暗自詫異年輕人怎麼會跑到這荒山僻野來,但見到他的打扮後,這老頭卻興奮得兩眼直髮光,雙手往臉上一摸,嘿嘿笑道:「稀客啊稀客,來,來,裡邊請……」
唐歡見狀,卻差點笑出聲來。此時這老頭被嗆得眼睛
紅通通的,臉上滿是鼻涕眼淚,被那黑糊糊的雙手摸了一下之後,留下了一大片烏黑的炭灰。頭頂上的簪子不知掉落何處,頭髮散亂如雞窩,耳邊則還歪歪斜斜地插着兩根乾枯的雜草,看上去要有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小夥子,看你面如古月,眉似利劍,眼如寒星,鼻若懸膽,真是俊灑天成,好一副大富大貴之相啊……」老頭忙帶着唐歡往偏殿走去,兩眼卻在唐歡身上肆無忌憚地瞄來瞄去,笑眯眯地說出這番出於職業本能的話來。
唐歡聽得有些愕然,笑道:「大師,您似乎已經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了。」
這回卻是輪到老頭一愣,道:「小夥子,開什麼玩笑,我們才初次見面,怎麼可能跟你說過這些話呢?」
唐歡停住腳步道:「大師,您再仔細看看,是否能認出我來。」
老頭眯着老鼠眼,目光在唐歡的臉上來回掃了幾遍,半晌才道:「好像是有點眼熟,只不過我老道見過的人無數,怎麼能記得你是哪個?小夥子,你就別這麼婆婆媽媽了,爽快一點嘛,快告訴老道我,你究竟是誰啊?」
唐歡見他實在認不出自己了,只得道:「大師,您可曾記得一個月前在月靈峰山腳遇到的那位落魄潦倒的青年麼?當時您熱心地免費爲他算了一命,說他面如古月,眉似利劍,眼如寒星,鼻若懸膽,真是俊灑天成,好一副大富大貴之相!」
「什麼?」老頭兩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又瞅了唐歡一眼,結巴着道:「你……你就是那……那個叫唐歡的年……年輕人?」
唐歡點點頭,喜道:「是啊,大師,您終於想起我了。」
老頭回過神來,傻愣愣地圍繞着唐歡轉了一圈。唐歡在別過張浪雨幾人後,爲行走方便,早已脫去道袍,換上了藏在路邊的西服,此時看去更顯俊逸。老頭打量了一會,不由嘖嘖嘆道:「一身的
名牌服裝啊,那得花多少錢呀,夠我老道吃幾年的了。小夥子,你看,我沒說錯吧,你果然是一副大富大貴之相,短短一個月,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段時間,老頭早就把唐歡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若不是這次唐歡的突然出現,這老頭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想起曾在月靈峰見過這麼一個人。如今他見唐歡一身華貴,頓時滔滔不絕地誇讚起自己的算命之術來。
唐歡禁不住笑道:「大師,您這次可看走了眼,這身衣服是一位朋友幫我買的,如今的我可還依舊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老頭眼珠瞪得圓圓的,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這、這怎麼可能?」
唐歡攤了攤手,無奈的道:「我也覺得這段時間就跟做夢一樣,可事實就是這樣的。哈哈,大師,您說自己相術通神,現如今可是算錯一次了哦!」看到老頭那古怪的模樣,唐歡打不住打趣起他來。
老頭面紅耳赤,連哼兩聲道:「胡說,我的「麻衣神相」可不是吹出來的,這一定是中間的某個環節出了點錯誤,你站着別動,我再算算……」老頭雙眼半睜半眯地盯着唐歡,掐着指頭,口中喃喃有聲,但發音極爲模糊,卻聽不出他究竟再說些什麼。
一會之後,老頭霍地哈哈大笑起來:「小夥子,我終於知道了,你到普照寺後遇到了一位貴人,你到現在都沒有出家,是因爲這位貴人的存在,而你暫時沒有富貴起來,也是因爲這位貴人暫時將你的福運給掩蓋了。」
他這些話說了也等於沒說,如今唐歡衣着光鮮,便是傻瓜也能看出唐歡得到了某些人的幫助。偏偏唐歡有先入爲主之見,此時竟覺得老頭所說的話極爲有道理,自己正是因爲碰到了一凡才會走進鳳凰谷,從而得到鳳凰遺留下的寶鏡,也正是因爲一凡,自己才能領悟到佛的真諦,從而捨棄了出家之念,如此看來,一凡不正是自己的貴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