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勝,讓採佩什聲名遠播,三千八百具屍骸,成爲他的墊腳石。
尼科堡,議事廳,在場的奧斯曼將領,全都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
最上首,穆罕默德二世,羞怒交加之下,抓起一旁最喜愛的象牙杯子,重重的摔到大廳中央。
泛黃的象牙杯,瞬間四分五裂,與此同時,穆罕默德二世吼道:
“集結所有封邑騎兵、封邑隨從、和遊騎兵,不惜一切代價,三天內拿下布加勒斯特!”
穆罕默德二世雖然年輕,但一向城府頗深,此時的表現,與他一貫的作風極爲不符。
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爲,他急需一場勝利,來挽回顏面,鞏固蘇丹繼承人的地位。
四年之前,穆罕默德二世曾擔任臨時蘇丹,因爲軍事能力備受質疑,同時遭到背叛,不得不將蘇丹大位,交回到他父親手中。
這次,本以爲可以在瓦拉幾亞戰場,輕鬆刷到戰功,爲日後繼位蘇丹,積累足夠的基礎。
可現實與他的預期,相差十萬八千里,不僅沒能旗開得勝,反而損失接近一成的兵力。
想必在埃迪爾內,肯定會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必須儘快的挽回顏面。
然而,在場的將領中,立刻就有人站出來,反對穆罕默德二世的決定。
“王子殿下,我軍新敗,而且大批人馬尚未集結,不宜再次出擊。”
“普諾將軍說的有道理,二十天之後,大軍集結完畢,再進攻也不遲。”
“沒錯,目前兵力不足,需要十幾天的時間,來養精蓄銳。”
越來越多的將領站出來,就跟商量好了一樣,全都持反對意見。
穆罕默德二世,臉色愈發難看,他清楚的記得,幾天之前正是這些人,提議派兵奇襲布加勒斯特。
他情緒激動,正要再次爆發,結果一個三十來歲,留着兩撇八字鬍的傢伙站了出來。
“王子殿下,查卡那個蠢貨,中了敵人的圈套,戰敗的所有責任,都該由他來承擔。
但是,短時間內連敗兩次,恐怕就……”
說話的男人,名爲庫班魯,他很合時宜的閉上嘴,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一次戰敗,可以把錯誤,歸結到某位將領頭上。連續戰敗,軍隊統帥難辭其咎。
他提醒穆罕默德二世,別光想着找回顏面,也要考慮再次失敗的後果。
在場諸多將領,大部分反對出擊,一意孤行的結果,必然要親自承擔所有責任。
穆罕默德及時醒悟,他控制住情緒,聲音陰沉的說道:
“按兵不動,等部隊集結完畢,再向瓦拉幾亞進發。
查卡臨陣指揮不力,給帝國造成巨大損失,必須受到嚴厲懲罰。即便他死了,也要懲罰他的家族。”
新基調定下來,軍事會議結束,奧斯曼人錯失佔領布加勒斯特最佳時機。
……
塔爾戈維斯泰,人們士氣高漲,三千瑞士傭兵,在殿前廣場整齊列隊。
採佩什穿一身暗金色盔甲,如同雄鷹一般的目光,在傭兵身上掃過。
“出發!”
沒有慷慨激昂的演講,擲地有聲的兩個字,足以表達一切。
傭兵開赴布加勒斯特,相應的糧草物資,早已做好調配。
採佩什走進庫爾泰亞宮,宮殿大門口,瑪利亞夫人正帶着家人等在這裡。
至於亞諾什·匈雅提一家,已經返回匈牙利,只有十四歲的艾米麗小姑娘留了下來。
當然,在正式結婚之前,兩個小屁孩兒會接受嚴格的看管,確保他們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關乎於兩個家族的面子,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母親,我走了。”
作爲瓦拉幾亞大公,採佩什必須履行戰爭義務,他走進庫爾泰亞宮,是來道別的。
“活着回來。”這是瑪利亞夫人唯一的囑託。
採佩什微微一笑,回道:“我盡力。”
隨後,他橫移一步,對弗拉迪斯說道:
“照顧好母親,照顧好你的未婚妻,如果我回不來,照顧好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
“哥哥,我很笨,所以這些事情,還是你回來親自處理吧。”
話題有些沉重,弗洛迪斯終究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兩行眼淚止不住地從臉頰滑過。
他身邊的艾米麗,輕輕的用小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角,來表達自己的關心。
“臭小子,你要是想我了,就揍斯特凡一頓,也許能讓你心裡好受些。”
爲化解沉重氣氛,採佩什很不仗義的拉斯特凡墊背。
這讓眼眶中淚水正在打轉的斯特凡,十分的受打擊。
而採佩什,對弗拉迪斯身邊的艾米麗笑了笑,就來到他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光明就有黑暗,事情都具有兩面性。
兄弟,按照我教給你的,管理好跳蚤街,正義與邪惡的尺度,在你心裡。”
跳蚤街被清掃,但塔爾戈維斯泰,需要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來傾瀉人們心中的惡念。
當然,尺度需要控制好,所以採佩什,讓歷史上偉大的斯特凡大公,成爲管理跳蚤街的‘流氓頭子’。
人口販賣和非法奴隸交易,是絕對不被允許的,生死格鬥的規矩也有所調整。
非法酒吧、皮肉交易、甚至是銷贓窩點,都可以在跳蚤街存活。
巴薩拉布家族,成爲這些生意,幕後的最大股東。
和斯特凡道完別,採佩什來到達安公爵面前:
“堂哥,我不在塔爾戈維斯泰,你的擔子最重。”
你在塔爾戈維斯泰,我要忙的事情恐怕更多。
看着採佩什,心裡吐槽一句,達安公爵保持溫文爾雅的姿態說道:
“大公爵大人,各種瑣事全部交給我,爲了家族,爲了瓦拉幾亞,我一定竭盡全力。”
冠冕堂皇說了一番,他稍稍頓一下,抿抿嘴脣繼續說道:
“把阿曼達活着帶回來,我只恨勞埃德·代爾。”
“我會的,如果堂嫂戰死,那她一定是爲榮譽而死,不會有任何的齷齪伎倆。”
上了戰場,沒人能保證,誰一定會活下來。達安公爵點頭示意,表示自己明白。
和所有人道過別,又對他們笑了笑,採佩什便毅然決然的轉身,騎上大黑馬,與傭兵匯合到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