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此,我們只能尋找一個搬貨的車子,幫忙運走了。力答柴說,他認識一位鎮上的搬運公司師傅,這件事就交給他辦了。
埋葬的地址是小鎮邊緣的一片後山。兩輛車跟着。
一路上,老拓給亦萱做心裡工作:“亦萱啊,做這種事情不要有心理負擔,你看看印度那邊,那些女孩子爲了擺脫黴運,還有一種風俗去嫁給流浪狗,說是可以讓黴運轉到流浪狗的身上,人家還要跟狗生活一輩子呢。你就在棺材裡躺十分鐘而已。”
亦萱一愣:“真是把狗當做丈夫啊?”
“哦,名義上是的,法律上也肯定,不過女人嫁給了流浪狗之後,她還可以嫁給人。”
一個小時左右,到達目的地。
我們把鏟子鋤頭之類的都卸下來,也從另一輛車裡往下卸棺材,沒想到,我居然在那位師傅的車上看到了一面小電視。電視里居然放着中國的流行電視劇《三生三世》。不過翻譯版本是柬埔寨語,連配音也是柬埔寨語。
他知道我們是中國人,到了目的地之後,開車師傅下來還幫忙我們搬棺材板,口裡很親切地叫我們:“老闆。”
不過他就懂說那麼幾句漢語。
卸下棺材,這開車師傅就一邊看着電視劇一邊開回去了。
我發現此人挺有趣。同時也感嘆咱們國家文化的影響力之大。力答柴說,這個人很敦厚,在鎮上是有了名的憨,他只自己的東西感興趣,其他的不過問。叫他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因此很多人都喜歡找他做事。
所有東西都卸下來後,擺設儀式需要時間。
雖然說,今天我們要進行一個假的葬禮,但是這個葬禮卻又是真實的!
高僧聽說我們要舉行葬禮,他自己帶了很多東西來。這些都是在真實葬禮上使用的東西,其中有一對稱爲“千古燭” 的短粗白燭,這必須要點上。
此外,他還準備了靈幡、檳榔、稻穀等物品。
力答柴說,高僧自己還在寺院裡爲亦萱準備好一個供奉佛像的地方,並放好了供品。
我們聽罷,不禁對這位高僧的職業肅然起敬,這服務也太全面了。
儀式開始,一切都要按照完整的葬禮程序進行。高僧在地面上插了兩面鱷魚形狀的旗幟,表示死了人。普遍來說,死者在入驗前要沐浴的。家屬要把屍體擦洗乾淨,梳理好頭髮,在身上塗上香水,不過亦萱自己把自己打扮好了,等着‘死’呢。
高僧給了我們一條白布,將亦萱包裹起來,又用兩米白布斜披在右肩,在脖子、手腕和腳腕上掛上殮繩,用殮布蓋住‘屍體’。
接着高僧從身上拿出了一枚硬幣,他捏開亦萱的嘴巴,把硬幣放進了她的口中,又用一拃見方的白布蓋在臉上,這才讓我們擡起亦萱入殮。
此外,高僧一言不吭地給我們一袋東西,力答柴說,裡面是衣服。
我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捆的白色孝服!
在棺材前,我們擺放了亦萱的照片,並用花圈裝飾起來。高僧則在亦萱頭部的上方懸掛起一面用半米白布做成的靈幡,並用棉線把靈幡和佛像或佛發舍利塔像連接起來。又在亦萱的頭前、肩膀兩側和腳的兩旁,各點燃一支蠟燭。
接着,在亦萱的腳前放一籮筐稻穀,上擺兩米半白布、一個硬幣和一串熟香蕉,並點燃一盞油燈放置在稻穀上。入殮以後,高僧圍繞着棺材四周走動,我們分別手持靈幡緊隨其後。大家身穿白色孝服,手拿香、燭、花等,離初晴頭上拴着茅草,茅草與靈柩相連。
大家悲傷地低垂着頭,跟隨靈車向前移動。環行三週,把棺材頭朝西,唸誦經文。我們把鮮花、香燭放在亦萱的身上。整理好後,開始蓋上棺材板。
接着,高僧向棺材上撒稻穀、花生、芝麻,象徵給亦萱賦予新的生命。
開始讓棺木入土。這時候,此後我跟燁磊,力答柴還有老拓都用繩子把棺木擡起來。必須舉行三次“成形儀式”。第一次,高僧讓我們把棺材頭朝東,問了一句話,力答柴則大聲回答:“米太內!”他又示意我們跟着他喊,我們也只好跟着喊:“米太內!”
第二次棺材頭朝西,再問一遍,我們繼續回答說:“米太內!”第三次又朝東,高僧問時,力答柴喊道:“被啦!”,我們也跟着齊聲說:“被拉!”高僧便拿來一片香蕉葉把棺材蓋住,並拿一塊長達兩米半的白布蓋在香蕉葉上面,開始念超度經。
唸經完畢,即刻讓棺材入土。
聽到可以填土了,爲了趕時間,我們放置好之後,很快用鐵鍬填土。大約兩分鐘,我們堪堪就把土微微覆蓋平了棺材。不知道棺材內的亦萱聽到棺材上面沙拉地覆蓋泥土,心裡有多大的陰影。
這時候,要繼續等,要耗完十分鐘。
這時候,周圍特別的安靜,而棺材內的亦萱,也沒有任何聲音。
燁磊很擔憂地喊了一句:“亦萱?”
力答柴趕緊示意我們不要叫亦萱的名字:“這個時候是不能叫死者的名字的。我們就當她已經死了。”
我們點點頭。
終於熬完了十分鐘,高僧一看時辰,示意我們可以挖土開關了。我們飛速地挖起土來。
看到了棺材蓋之後,我們直接將綁在棺材上的兩根繩子綁在車後尾,然後燁磊駕駛着車輛,用馬達的力量將棺材拉起來。
棺蓋一打開,我們赫然發現,亦萱竟然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嘴脣發紫,渾身都溼透了。我們連連叫她的名字:“亦萱,亦萱,你醒醒!”
怎麼回事,十分鐘之前,她還好好的!
高僧示意我們讓開,他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瓶子,然後喝了一口,用力朝亦萱的臉上一噴,亦萱這纔像是噩夢中甦醒過來。
她坐將起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我納悶不已,難道剛纔亦萱被悶着了?棺材那麼大的空間,就是二十分鐘,也足夠呼吸的。她怎麼像是被憋暈了一樣?
“亦萱,你怎麼樣?”離初晴已經從隨身攜帶的急救藥箱裡拿了一瓶提神液體,給亦萱的人中和太陽穴以及風池穴上塗抹。
好一會,亦萱清醒多了。她能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