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深處一點點移動過來的那個黑點隨着距離的靠近而變得越來越大。
事實上,根本不用看,包括劉鯤在內的所有人也都知道,那一定是幾十分鐘前深入花海去探路的小河南。
馬蹄踐踏,繁花飛濺,這些又引得藍嬈在一旁一陣感嘆。
栗色馬的前蹄還未完全奔出花海,阿鬼就亟不可待的跑上去對着小河南嚷嚷:“小河南,找到出路了嘛?”
不單單是他,尚老二和楔子等人也都圍了過去,殷切的眼光看在小河南身上。
小河南一手揉着肚子,一手勒住馬繮繩:“臥槽!好長時間沒騎馬了,這一路給我顛簸的,肚子疼!”
“你特麼的怎麼這麼多廢話?老子在問你,找沒找到出路!”
阿鬼性子急,衝着正翻身下馬的小河南又嚷嚷了一句。
小河南搖頭:“沒,沒找到!”
“沒找到?臥槽,你騎着馬跑出去快一個小時了,還沒找到出路?”尚老二一臉的不相信:“你特麼的是不是跑錯路了?一匹馬再怎麼不濟半個小時也能跑個二三十公里,你可別告訴我,你跑了二三十公里還沒跑出這一大片的花海!”
一旁,阿鬼的眼睛也瞪在了小河南身上。
“跑了多遠的路,這個我真不清楚,但我敢保證,我騎着馬是一直向前飛奔的,不信你們看看馬屁股,爲了催這畜生跑快點兒,我可沒少打它屁古!”
小河南還在揉着他被顛簸疼了的肚子。
他的話引得其他幾人的目光都朝着栗色馬的豐滿屁古上看去,栗色馬大概是被看的有些害羞,“咴咴”叫了兩聲,長長的馬尾巴連着甩動好幾下。
事實上,馬屁股上並沒有看出來什麼被拍打的痕跡,但小河南的話加上他在不停的揉着肚子,這倒是讓尚老二相信,這四十分鐘的時間裡,他是在專心致志的跑馬。
“小河南,那你說說,你怎麼就沒有找到出路呢?”阿鬼指着眼前那一大片的花海:“你這一路都看到了什麼?還有,既然沒找到出路,你回來幹什麼?繼續跑呀!這特麼我就是不相信,再怎麼廣闊的田地那也得有個邊兒不是?一直策馬揚鞭還能跑不出去?”
阿鬼的語氣裡帶着強烈的“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似乎小河南跑了這麼久也沒找到出路,那是因爲他辦事兒不努力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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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南是衆人中唯一一個進入到了花海深處的人,此刻被衆人眼光包圍,都想聽聽他在花海中到底見到了什麼。
自從進入石林陣這一路走來,歷經傷門死門和景門,每一門裡都有着衆人意想不到的“神奇”,而這花海又被宋黑子說的那麼神秘,在衆人看來,按照之前的“慣例”,花海里一定有什麼稀奇。
但小河南的回答,很顯然讓衆人大失所望。
“花,我騎馬狂奔,這一路看見的都是花。”隨即小河南伸手指着眼前的花海:“喏,事實上,進入花海之後看見的景緻,也就和現在咱們站在這裡看見的景緻一樣,全是花,別的什麼都沒有?”
小河南鬆開了放在肚子上揉動的手,似乎這會兒時間他休息
好了,話也主動多了起來:“鬼哥,你問我爲什麼不繼續向前跑是吧?我告訴你,你要是進去你就知道了,沒辦法往前繼續跑了,因爲不管怎麼跑,那腳下的花海依然是一望無際,你的身體前後左右全都是花,越跑越沒勁!呃,對了,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一件事……”
小河南的話讓衆人頗感沒有意思,但他這一轉折,卻又立馬將衆人的好奇心給挑了起來。
“什麼事?小河南你特麼的別賣關子,快點兒說!”阿鬼瞪着小河南道。
“鬼哥,我不是賣關子,這不是在這大太陽下騎馬狂奔,曬的口乾舌燥,總得潤潤嗓子吧?”一邊說,他一邊伸手在一旁的包裹裡拿了一瓶水,“咕嘟咕嘟”,喉結一陣上上下下的躥動,半瓶水就進了他的肚子。
小河南的嘴離開瓶口,喘了一口氣兒,剛想再喝第二口,阿鬼卻是劈手將他手裡的水瓶搶過來:“別喝了!快說呀,你特麼的想急死老子?”
阿鬼這才伸手在嘴邊抹了一下:“四周全都是花,我騎馬站在花海中央,無端端的突然有種絕望的感覺,很孤獨,很絕望,這種感覺越是跑的遠越是濃烈,絕望的想死。鬼哥你是沒體會到,無論你跑多遠,看見的永遠都是沒有邊境的花海……反正,我是領會到了,跑不出去的,於是我就調轉馬頭,回來給你們報信兒來了!”
“絕望?絕望的想死?真的假的?”
“真的!我要騙你,我是王八!”一邊說,小河南一伸右手,用手指做了一個王八四肢爬動的樣子。
“這真是特麼的太詭異了,居然跑多遠都看不到邊兒……”阿鬼嘟囔。
從小河南由花海里跑出來一直到現在,宋黑子就坐在一旁的草地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然,這並不耽誤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投在了他身上。阿鬼等人開始有些相信宋黑子之前所說的話。
宋黑子這才站起身,用淡淡的語氣道:“這下你們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別小看這花海,找不到正確的解法,咱們就會被困死在這裡!就像是小河南剛剛說的,越待的時間長,越是會襲來那種絕望的情緒,直到最後,要麼絕望的情緒達到極致,人瘋掉,要麼就是跑進花海中,再也回不來。”
這次,他的話說完,沒有人再唱反調。包括阿鬼在內,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聽着。
事實上,一種絕望的情緒已經開始在四周的空氣中一點點蔓延,漸漸將衆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宋大師,你有沒有想到,怎麼破解眼前這個困局?”天師站在離着宋黑子差不多七八米的地方問道。
宋黑子輕輕嘆出一口氣:“杜門在八門中原本主值閉塞不通,這花海又設在這杜門之中,別看它波瀾不驚,實則其中蘊含百般變化,要想破解,難呀!”
“那就是說,連你也沒有想到怎麼樣才能過這花海對吧?”阿鬼在一旁咋呼道。
“瑪的,這不是殺人不見血嘛?前面那些機關,雖然兇險,但最起碼看得見摸得着,這可倒好,眼前這一大片花,看起來美麗,卻是能要了人的命!最要命的是,無路可走!這,這不是要將
咱們都活活的憋死在這兒嘛?”
“要命?要說要命,那就是天色要不了幾個小時就會黑,依我的經驗,這石林陣裡天黑以後,一定還會多出許多古怪來,到那時纔是最要命的!”
楔子的臉上也是從未有過的絕望。
“不是,你們嚷嚷這些有用嗎?”那七站出來,指着楔子和尚老二等人:“能不能安靜會兒?沒看見黑子正在思考嘛?你們想想,進這陣之前黑子就說過他知道三茅宮假山陣的破陣之法,而這石林陣不過是三茅宮假山陣的升級改良版,基礎部分應該沒變,也就是說,黑子很有可能瞬間就想出破解這花海之法!”
那七說的頭頭是道,楔子和尚老二等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頓時噤聲,眼光看向宋黑子。
宋黑子背對衆人,向前走了兩步,到了花海邊,眼光極目遠眺,一副思索的樣子。
“靈感,你們知道靈感嗎?有時候,事情百思不得其解,但靈感來了,瞬間說不定就有了答案!所以說,靈感很重要!”宋黑子繼續對着楔子和尚老二叨叨:“我和黑子是發小,褲襠裡夾着尿片子的時候就在一起玩,我最瞭解他,什麼陰陽八卦遇鬼降魔的事兒都是人家家傳……”
“那七,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是不是嘴癢了?要是嘴癢,我剛剛見那邊有棵大樹,樹皮挺老的,你對着樹皮磨磨去吧!”
宋黑子沒回頭,用話語打斷了那七的嗶嗶。
那七眨巴了幾下眼睛,將嘴裡未說出來的話合着一口唾沫一起嚥進了肚子裡。
現在宋黑子是衆人心目中的“神”,而且現在又是非常時機,平日裡總是愛和宋黑子擡槓的那七,這會兒也知趣兒,硬是忍住了回宋黑子一句話的浴望。
宋黑子面對花海足足看了差不多十幾分鍾,周圍衆人誰也不說話,保持着環境的安靜,希翼他能很快想出來破解眼前花海的辦法。
但十幾分鍾後宋黑子轉身過來,臉上帶着的表情讓衆人都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阿鬼是急性子人,剛剛這十多分鐘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看着宋黑子的背影,這已經讓他感到憋的難受,現在見宋黑子回頭,忍不住問道:“不是,宋大師,看你這樣子,是拿這花海沒轍了是嘛?”
宋黑子倒也不避諱,點頭道:“暫時我真的是沒有想出來,能用什麼方法解了眼前這花海之局!此局做局巧妙,渾然天成,恍若是一整塊兒鐵板,在我看來,很難找出破綻之處,所以也就無法尋出破解之法!”
阿鬼的嘴脣囁嚅了幾下,像是想說什麼又有些說不出口,劉鯤在一旁看了,猜測以他的脾氣,他應該是想說宋黑子兩句的,但卻是終究忍住了。
但阿鬼的火氣憋在心裡總要找個發泄的口子,於是他也將眼光看向眼前那片花海,伸手指着那四種顏色的花,嚷嚷道:“臥槽!哪裡是什麼鐵板一塊兒?明明是白的黑的紅的和藍的四大塊兒組成的嘛!……”
話還只是剛剛從他嘴裡吐出來一句,旁邊兒的宋黑子卻似乎是中了邪一般,身子一抖,疾速扭頭看向他:“阿鬼,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