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愁蔥白的手指藏在寬大的衣袖下,緊緊的絞在一起,胸腔處痛的無以復加。
直到月照當空,東離愁依然在執着的等待着,她不相信她和他的緣分連短短的一天都換不來。眼淚不知何時便早已留了個乾淨,蓋頭也早被她自己伸手扯了下來,就連桌上屬於她的那杯酒也被她一飲而盡。
還有什麼是比一個人完成所有的洞房更悲哀的麼?東離愁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脣,哪怕血腥味瀰漫了整個房間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因爲她的心裡現在,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恨。
都是因爲百里玄月,若不是她橫插一腳,若不是她無理取鬧,若不是她打傷肖以歌,她此刻應該幸福的躺在心愛的人懷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獨守空房。
這邊東離愁在瘋狂的仇恨着百里玄月,而那邊百里玄月卻已經帶上小憶,和白青白澤,以及北冥玉封一起離開了東離。
跳動的篝火旁,百里玄月癡癡呆呆的望着燃燒的火焰,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着肖以歌和東離愁洞房花燭的場景,他會不會也像吻她一樣吻着東離愁呢?
他會不會也親暱的叫着東離愁“寶貝”?他會不會和她十指相扣,會不會親吻她柔順的髮絲?會不會將她霸道的箍在懷裡,會不會爲她貼心的蓋好棉被?
北冥玉封無奈的看着發呆的百里玄月,只恨自己沒有辦法去撫慰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小憶和白青白澤則像百里玄月一樣,望着篝火,沉默發呆,然而卻各懷心思。
今天肖以歌和東離愁的婚禮,白青白澤並沒有去參加,也曾想防設法的把百里玄月留下,可實力的差距着實過大。
雖然沒有去參加,不過卻可以想象那是怎樣的熱鬧,畢竟百里玄月的一身修爲,動起真格來,怕是天下間都沒有幾個人能夠擋得住,況且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北冥玉封。
知道百里玄月的安危不會有問題,白青和白澤也不再擔憂了,該面對的總歸還是要面對的,早一點面對或許就可以早一點走出來。
他們也想不通爲什麼一向對百里玄月情有獨鍾的閒王突然選擇了別人,可他們相信一定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然而相信歸相信,卻沒有誰願意在百里玄月的面前提起,目睹了他們之間太多的事,現在不管發生什麼,白青和白澤也只有隨緣二字。
後來等到百里玄月和北冥玉封回來,不僅帶回了小憶,還對閒王府發生的事隻字不提,他們倆心裡也有了數,非常配合的不過問。
在百里玄月的示意下,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東離。
只是看到百里玄月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白青和白澤心裡充滿的疼惜,一路上也曾逮着空兒向小憶詢問,可小憶早就在北冥玉封的威脅下發了毒誓,對於閒王府的事隻字不提。
詢問無果,兩人也不再逼迫,只要百里玄月可以放下,事情怎麼樣對於他們來說沒什麼影響。
漫漫長夜就在這樣沉默的氛圍度過了。
當黑夜轉明,當蚊蟲低語,當露水消散,當太陽升起,呆坐了一夜的百里玄月忽然起身,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大大的喊了一聲,清脆的身影在叢林間迴盪着,比黃鶯還要婉轉,比流水還要動聽。
“月兒!”
“小姐……”
北冥玉封和小憶同時開口呼喚道。
他們都驚了一下,這樣靜靜坐了一夜,他們都以爲百里玄月就一直這樣坐着了。
其實她大吵大鬧,在人們的眼中還是正常的。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這樣大鬧一通吧,只是百里玄月的修爲太高,能力太強,她這樣一鬧,就是天翻地覆了。
按照北冥玉封的推測,肖以歌……應該時間不多了。
那樣的身板,如何能洞房花燭夜?其實百里玄月那樣一鬧,還側面幫助了離愁公主,他們沒能完成拜堂禮,他們就不算夫妻,不能洞房花燭,離愁公主還是完璧之身,到時候,即使肖以歌死了,離愁公主一樣還能再嫁……
或者,多年以後離愁公主還要感謝百里玄月。
百里玄月聞聲垂下頭來,絕代的容顏散發着點點的光華,秀黑的長髮漫過肩頭,如綢緞般滑順,與白色紗衣相映成輝,使得此刻的她看上去無比的超凡脫俗、靈氣十足。
“叫我幹嘛?”歡快的語調聽不出一絲絲的異常,前後對比太過懸殊,讓人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了。
小憶眉頭輕皺,剛想說話卻被北冥玉封攔了下來,北冥玉封懶懶的說道:“吃東西啊,你不餓麼?”
“對哦,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真的餓了,小憶,有沒有吃噠?”百里玄月隨手揉了揉扁扁的肚子。
“唔,本來有,可是小憶實在餓得受不住就偷偷吃光了。”小憶瞪着兩個黑漆漆的眼珠子,可憐巴巴的說着,好像吃了東西還受了委屈一樣。
百里玄月伸手蔥白的食指,在小憶的額頭上狠狠的戳了一下:“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這丫頭片子可是學壞了啊,罷了罷了,本小姐懶得跟你計較。”
隨即側過頭正準備讓白青白澤去打些野味來,卻沒有看到白青白澤的身影。
疑惑間,北冥玉封溫潤的聲音響起,“他們已經去找吃的了。”
“好好好,真是深得我心啊。”百里玄月感慨道,說着還白了小憶一眼,幽幽的繼續道:“不像某些人,一些日子沒管教竟然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還跪在地上的小憶一聽,手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連忙扯着百里玄月的裙角,道:“小憶不敢了,小憶再也不敢了,小姐原諒小憶吧原諒小憶吧。”
百里玄月依舊板着個臉,可眼角那絲笑意卻是怎麼的都藏不住。
她當然不會和小憶計較這些,作爲這幾個人中唯一沒有修爲的小憶,餓了吃東西是很正常的事。她之所以這樣,不過是分開了太久,想要逗逗這個小丫頭而已。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小憶也只是在配合她而已。
主僕多年,她是不是真的生氣小憶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哈哈”,一旁看戲的北冥玉封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卻惹來了四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北冥玉封,很好笑嗎!”百里玄月率先發難道,小憶立即站起身附和道:“就是就是,有什麼好笑的?”
北冥玉封眉眼彎彎,“呼啦”一下,將摺扇打開橫在胸前,自認瀟灑的搖着:“當然是笑你們好一對主僕情深啊!”
百里玄月看着北冥玉封這副賤賤的樣子,只覺得牙癢癢的,手癢癢的,全身都癢癢的,只有把那廝摁在地上好好蹂躪一番纔會爽。
“關你什麼事啊,你呆會兒還想不想吃東西了?”百里玄月挑着眉眼,威脅着說道。
“當然想,不過更想繼續看你們演戲。”北冥玉封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
“想着吧,先吃姐一記火球再說!”說話間,百里玄月已經續起一個火球,朝着北冥玉封丟了過去,可是來真格的。
看得小憶一愣一愣的。
北冥玉封繼續笑着,將摺扇隨手一揮,已經到了眼前的火球便熄滅了。
百里玄月不甘,又接連化出三個火球,分別從前左右三個方向朝北冥玉封扔了過去。
可北冥玉封依舊是很簡單的左右揮動了幾下紙扇,就化解了百里玄月的攻擊。
“哼,不玩了不玩了,北冥玉封,你恁小氣,燒一下又不會死!”百里玄月鼓着兩個腮幫子氣呼呼的說道。
“我也想,可是我不敢啊,萬一被你的火球擊中了,我這一身衣服可就毀了,難不成月兒是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樣子?”北冥玉封聲情並茂的說着,末了還好似羞澀似的看着百里玄月。
這麼明顯的調戲,而百里玄月恰恰又是個絕不會口頭吃虧的人:“我想看啊,你要不想衣服被毀,那就自己脫啊”說着,雙臂一張,又幻化出了六個火球,挑釁的看着北冥玉封,她就不信他還躲得過。
誰知北冥玉封卻絲毫沒有要躲的意思,反而慢慢的伸手去解開自己的衣帶,露出胸口處一點點的春光,嬌羞的說道:“既然月兒想看,我又怎麼會不給呢?不過看了可是要對人家負責任的哦。”
一旁的小憶看着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天哪,小姐一向豪放不羈她是知道的,可是這還是那個多看女人幾眼就會面紅耳赤的北冥玉封麼?難不成是被鬼上了身或者練功走火入魔以至於性情大變?
“夠了北冥玉封,正常點行不行,還能不能愉快的相處了?”百里玄月出聲制止道,不過不得不說北冥玉封的小鎖骨真性感!
“好呀,你正常我就正常。”北冥玉封整理好衣衫,淡淡的說道。
百里玄月聞言,聲音不自覺的有些撥動,開口道:“正常?我很正常啊,難道非要哭哭啼啼吵鬧不休才正常麼?”
“月兒,你應該知道,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北冥玉封的聲音裡滿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