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賀史看着每日更新的實時票房,樂得合不攏嘴。
日子一天天過去,公司裡的各種花費不斷,錢也逐漸見底,尤其是上個月剛發了工資,賬戶上的錢直接減少了一位數。
吉田賀史沒辦法,只好又像以前一樣接了些外包業務,能賺一點是一點。作爲整個水波製作的管家婆,看着現如今只出不進的局面,實在是內心感到焦慮。
就在吉田賀史就要發愁的吃安眠藥的時候,《我的野蠻女友》上映,並開始席捲整個電影市場,吉田賀史這才能睡一個好覺。每天看着票房走勢,都在算這一筆水波製作能賺多少。
而偷票房的消息傳來,吉田賀史又一陣振奮——不是那種聽到好消息到來時的振奮,而是那種老將軍看到敵人的蹤跡後,戰意開始熊熊燃燒。
雖然現在輿論形勢肯定是有利水波製作的,但是吉田賀史在輿論場上鬥爭經驗豐富,甚至輿情這東西,一天一個變化。一旦放鬆警惕,說不定就會被對方的公關人員找到角度反攻回來,到時候就麻煩了。
當社會上一直瀰漫着一種聲音時,人們就會本能地希望能聽到另一種聲音。這是很正常的社會規律。所以對於一個有爭議的公衆人物,他的風評往往忽好忽壞,這點藤原圭深有體會,比如六老師,比如郭德綱。
水波製作沒有成熟的公關團隊,吉田賀史便利用他的人際關係,找到了業內極成熟有經驗的公關,爲水波處理輿情。而那位公關表示:沒打過這麼順風順水的仗,都有點不好意思收錢了。
“如果順利的話。”那位公關半開玩笑地道,“說不定這次能把鬆日踩個半死。”
吉田賀史沒把這句話當一回事,畢竟是成立了幾十年的映畫公司,根基穩固,實力雄厚,在五大中位居二三,幾十年前甚至還短暫地坐過頭把交椅,想通過這麼一件事就打垮這麼一家公司屬實是異想天開。
但是這位資深公關的話中是有着言外之意的,他說的踩死鬆日,不是這家公司整體,而是這家公司的某個人,比如說現任社長什麼的……
吉田賀史自然也很是樂意,現在福山臺變成了烏煙瘴氣的鳥樣,作爲前任臺長,從情感上感到非常心痛。這一季的月九劇成績單出爐了,平均收視比較上一季度又跌了一個百分點,再這樣下去辛辛苦苦打造出的月九奇蹟就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而野比茂介這傢伙就是罪魁,雖然新任臺長懦弱無能,但是對於一個正處於上升期,並且已經有着良性基調的電視臺來說,一個沒什麼主意的臺長總比亂指揮的臺長要好。
再下一個季度,第二季的《勝利即正義》就要播出了,估計製作局是想挽救一下收視率,但是這部劇裡又有工藤美香,還大肆改了劇本增加了她的不少戲份……只能祝它好運了。
而且因爲鬆日與水波交惡的關係,讓他們也失去了一個重要的電視臺資源……如果野比這傢伙下臺了,或許情況就會變得好起來。
所以,野比茂介,你還是去死吧,你這傢伙也實在討厭。吉田賀史戲謔地心道。
三天內,多家電影製作公司和發行公司,通過各平臺聯合聲討鬆日映畫旗下院線偷竊票房的行爲。
五大映畫公司中有三家都發布了生命,鄭重譴責鬆日映畫。
其中自然包括《我的野蠻女友》的發行方日動映畫也有現如今五大排名頭二的東珍和東影。在針對老三方面,老大老二往往非常有動力,更何況這兩家也是水波製作未來的四部電影的發行方。
各種權威媒體也陸續下場了,開始對鬆日映畫進行密集轟炸,事情曝光後,松竹劇院趕緊正常售票,但是爲時已晚。很多記者開始前往各大松竹劇院進行調查,還會對出入劇院的觀衆們進行採訪,問他們有沒有購買過鬆竹劇院的自制票,有沒有發現過鬆竹劇院偷票房的行爲。
很多來到松竹劇院的觀衆都是附近的居民,許多人也不止一次地來自家附近的影院看電影,自然也有不少人碰到過這種事情,許多記者就守在松竹劇院門口採訪,一天下來斬獲頗豐,將這些表示過自己碰到過買過陰陽票的觀衆採訪錄像剪輯做成合輯,播放後,產生了一種幾乎所有觀衆都遇到過偷票房的效果。
甚至一些記者爲了更有噱頭,還故意當着售票員和影院工作人員的面去採訪顧客,結果引發了衝突。而這也被攝像頭如實地記錄了下來,等到正式播出的時候,新聞標題就是:記者前往松竹劇院調查陰陽票事件,被劇院員工暴力驅逐,記者已經住院療養。
“他們太粗暴了。”打着馬賽克的記者,聲音也被修飾過的記者說道,但還是能透過馬賽克看到記者頭上纏繞着的繃帶。
“發現我們進行採訪調查後,二話不說地對我們進行了驅逐,而當我們出示記者證,表示是正常採訪後,他們反而變得異常暴躁憤怒,甚至出現了幾位高大男子對我們進行了毆打。無奈之下,我們只有先離開現場,攝像機對他們的暴行進行了真實記錄。”
說罷,記者看了一眼攝像頭,問道:“錄完了吧,這一遍可以嗎?”
“沒問題……不過這個繃帶是不是太浮誇了?”
“沒什麼問題,新聞嘛,就是該這樣子的,不然怎麼和那些下三路的綜藝節目爭奪觀衆眼球?”
記者說道,隨手扯下了腦袋上的繃帶,露出光潔的額頭。
……
“我們賠償貴方五億円如何?”重壓之下,鬆日映畫的法務部找到了水波製作,由水原結衣和藤原圭親自接見,以示重視。
鬆日映畫的那兩人看到藤原圭本人後,也是愣了一下,本來以爲水波只會派兩個法務出場應對,沒想到大BOSS本人也現身了,面面相覷了一下後,坐下正式開始談話。
“這次事件完全是公司內的某些人一意孤行做出的錯事,當然,我們並不是推卸責任,就算是個人行爲,也是打着公司旗號的行爲,所以我們鬆日會爲此負責。”來人陪着笑臉說道,“所以我們願意積極對貴方進行賠償,並且對相關人員進行了辭退處理,還希望能得到貴方的諒解。”
水原結衣問道:“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諒解?難道希望我們撤回聲明,表示這是一場誤會?鬆日映畫並沒有偷竊我們的票房,一切都是我們的污衊。”
“請不要這麼有敵意,水原小姐,我們是來真誠地與您談話的。”對方的另一名女高層忽然冷冰冰地說道,而此話一出,水原結衣忍不住皺眉。
搞什麼?你過來是求和的還是興師問罪的?還表現得挺有性格……
“那倒是不必。”另外一個人趕緊說道,兩人似乎是在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無比典型的談判手段。
“只需要貴方表示已經和鬆日達成和解,並不要再針對此事發表任何言論了就好,另外……還希望您安撫一些您的媒體朋友,只需要這些就好,我們的賠償款很快就會到賬。”
還不等水原結衣說什麼,藤原圭忽然說道:“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對方喜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
水原結衣也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藤原圭,這麼好說話?
“但是您說的五億円賠償,我認爲措辭不大嚴謹。”藤原圭忽然又說道。
女高管皺了皺眉:“據我們調查,此次事件貴方受到的損失並不超過這個數字。”
據估算,《我的野蠻女友》大約被轉移了近十億票房,然而這十億票房並不等於水波的收益,院線本身就會分到近一半,另外一半才屬於製作方和發行方。所以五億的數字,給的似乎還算中肯。
“的確如此。”藤原圭點點頭說道,“但是【五億円賠償】,我認爲措辭有問題的不是【五億円】,而是【賠償】這兩個字。”
“我走在路上被小偷盜竊了一千円,被我發現了,小偷還給了我,這不叫賠償,這叫歸還,這本身就是屬於我的財產。”
“被我發現後,爲了表示對我的歉意,將錢包裡的錢都掏出來給我,這才叫賠償。”
藤原圭鷹隼一般的眼神注視着眼前的兩人:“二位不懂這方面的區別嗎?我親自接見你們這個級別的人,來解決由你們貪得無厭的行爲惹出來的事端,難道還需要我浪費脣舌給你們上語文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