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藤原社長,最近我們雜誌一位特約作者在她的文章裡反映了一件事情,我覺得要提前跟你說一下。”對方說道。
“她發現有的影院有發售陰陽票的現象,也就是說表面上售賣的是《我的野蠻女友》的票房,實際上打印的卻是其它電影的票,也就是將《我的野蠻女友》的票房轉移到了其它的電影上……”
藤原圭皺了皺眉:“請問是哪裡的電影院?”
“就在東京,中央區月島站附近的一家松竹劇院。”
“松竹?還是中央區的?”
這家連鎖劇院在整個關東關西地區分佈得都非常廣泛,是家很有名的劇院,而且,這家劇院是屬於鬆日映畫名下的劇院,是它的主要院線資源之一。
其實對方一開口說有劇院將《我的野蠻女友》的票房轉移到其它電影上,藤原圭心裡的警鈴就開始大作了。因爲這似乎不是普通的偷票房事件。
偷票房這種事情其實也不罕見,但是大部分情況都是一些個人經營的小劇院這樣做,能造成的損失有限。
但是這樣的小劇院偷票房也只會不經過票務系統,自己偷偷賣手寫票,這樣可以不跟電影發行方分成,根本不會把某部電影的票房轉移到另外的電影上去。因爲這麼一來的話,豈不是白忙活了?
而這家劇院不單單只是偷票房,而是轉移票房,之所以會這麼做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部電影是這家劇院自己發行的。
而有既有院線資源又能獨立發片的公司體量都不小,這意味着這種院線一旦偷起票房,往往都不是隻有一家這麼做,損失都是不可估量的。
“偷票房這種事情是業內不可原諒的,看到文章後,我們雜誌社也專門派人去了松竹的一些其它地區的劇場實地調查了一下,發現確有其事,不僅如此,甚至不止一家這麼做,作爲一家國內有名的企業,影視行業的領頭羊之一,鬆日映畫的做法令我感到不恥。”加賀主編說道,“所以我打算在雜誌上公開這種行爲,但是依然打算和您提前知會一聲。”
“真是非常感謝您了,加賀主編。”思忖幾秒鐘後,藤原圭忽然沉着地說道,“感謝您對維護電影界的誠信做出貢獻……鬆日此舉的確不可原諒,我也會做些什麼,來堅定地維護電影界的良好環境……加賀主編,不知道揭露文章您打算髮表在哪一期的雜誌上?”
“自然是越早越好,電影的公映期也就一個月左右,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再晚就起不到止損作用了,說不定鬆日方面還會銷燬證據,死不承認,或者只是把責任推脫給部分劇院的個人行爲上去。”加賀主編一邊說,一邊提醒道,“據我所知,這可不是一些劇場的個人行爲,而很可能是鬆日映畫的某位高層下達的某些指令,才能讓旗下院線採取這種統一的行爲……這非常惡劣。”
《曰本電影人》雜誌是半週刊,每三或四天發行一本。經常發佈一些實時的電影資訊,所以不會像一些月刊和半年刊一樣,內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確定了,甚至在打印日當天臨時改變安插內容都有可能,下一期的雜誌發行日期是在後天,完全來得及。
“我清楚。”藤原圭說道,語氣聲調已經變得冷了許多,“鬆日的這種行爲的確不可原諒,水波和鬆日之間的確有些小摩擦……想必加賀先生也有所聽聞,但是也沒想到對方會這樣不顧商業誠信。”
“我打算擴大此事的影響,爲了避免鬆日映畫到時推卸責任,打算收集充分的證據,會多平臺發佈這個消息,所以希望加賀先生暫時保密,能夠等到下下期雜誌發售時統一發布。”
加賀主編沒有多做考慮,直接就答應了。
雖然對於一則重磅新聞來說,單平臺發佈肯定會更好,因爲那是獨家,也會大幅度增長自己媒體的知名度。但是《曰本電影人》本身並不是一本新聞類的報刊,而是偏向專業性,所以本身傳播度不是那麼強,反而需要其它媒體助其聲勢。
掛斷電話,藤原圭思考片刻,直接分別打電話給了產經報社的宮部編輯長,NHK《午間新聞》欄目的小慄製作人,繁星臺負責著名新聞節目《晚間時訊》的井野次長和春秋社的板垣和彥,約他們共進晚餐。
這便是不吃獨食的好處了,哪怕對自己的電影項目很有信心,也願意接受其它資本的投資,和他們共擔風險和共享利益。
這些媒體人雖然和藤原圭本人私交甚篤,但很多時候光靠私交是不頂用的。就好比此事,鬆日映畫畢竟是國內的五大電影公司之一,大部分媒體平臺是不願意平白無故地招惹得罪的。但是一旦涉及利益,那就兩說了。
這些媒體全都投資了藤原圭的電影,雖然並不是都投了《我的野蠻女友》,但是沒投這個的投了其它電影,都是藤原圭五部電影的股東。《我的野蠻女友》如火如荼的票房表現更令他們眼熱和充滿信心,一方面後悔當初自己怎麼沒多投一些,另一方面又慶幸自己幸好投了。
聽到有人偷水波的票房,一羣人也開始睚眥欲裂起來,這種事你敢做一次,就敢做第二次。如果這件事不痛不癢的翻篇兒了,未來可能還會有其他人照葫蘆畫瓢來轉移票房。
你偷別的電影的票房也就罷了,敢偷到我投資的電影票房身上,那還得了?!
於是一個個睚眥欲裂,晚宴上,商量好了此事要暫時保密,然後給鬆日映畫來個大的,好好給他點顏色瞧瞧。
這也是藤原圭想做的,也絲毫不考慮可能會得罪鬆日映畫什麼的。大部分電影製作方對待這種大型院線通常都是底氣不足的,因爲這是主要的票倉。
但是既然票倉都監守自盜了,有沒有這個票倉也就無所謂了。
更何況這段時間水波製作和鬆日映畫也的確是摩擦矛盾不斷,藤原圭已經弄不清楚和這家公司的矛盾起始點是哪裡了。
是一開始拍攝《告白》的時候得罪了社長的裙帶?還是把那個潑了自己製片人一臉咖啡的女人趕出劇組?或者是和野比社長的社內競爭者白井英二過從甚密……藤原圭也弄不清楚,也懶得弄清楚了。直接開打吧。
因爲和鬆日映畫的矛盾,現在藤原圭和老東家福山臺也開始有些交惡了,矛盾積累到現在這種程度,也是時候引爆了。
第二日,一羣打扮成路人的經驗豐富的調查記者,裝作普通的電影觀衆,鑽進了鬆日映畫旗下的各大電影院,每個人的身上都彆着一個隱形攝像機和收音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