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安澤良的雙手不斷的在鍵盤上敲擊着。
有專家級編程技能在手，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安澤良便寫了三份單元測試出來，難度上各有不同，能大致的篩選出程序員的專業水平。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再次檢查了一下每個單元測試的難度之後，安澤良關閉了編程軟件。
“叮咚！”
與此同時，他的郵箱也發來了幾封新的郵件。
安澤良掃了一眼，他發出去了大概七八封郵件，回覆的只有四封，其中兩封用不同的措辭委婉的拒絕了邀約，稱對現在的工作情況很滿意。
一封很客氣的表示想和安澤良留個聯繫方式，慢慢細聊。
最後一封的回覆則很簡單，說自己就在附近，可以立刻過來面試。
在運籌帷幄的那次模擬當中，模擬人格招了不少娛樂圈沒出頭的新人來做主播，其中有些人一炮而紅，有些則從主播轉成了眼光很準的獵頭，訓練新人的培訓專員等等。
安澤良發出的那幾封郵件，便是這些娛樂圈新人中很有天賦，同時又在娛樂圈磋磨了好幾年都沒出頭的。
只不過，在運籌帷幄的模擬當中，有着伊吹雪這個娛樂圈的老前輩爲他背書聯絡，很多人雖然有過猶豫，但看在伊吹雪的面子上，還是選擇了相信。
而現在伊吹雪不在，招人的成功率降低是肯定的。
畢竟誰也不會輕易放棄做了好幾年的工作，去跟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公司白手起家。
對於這個結果，安澤良倒是絲毫不意外。
等粉絲茶話會做起來，把伊吹雪的馬甲扒了，讓她做個直播公司的背書宣傳，一切就都好說了。
這幾封郵件，只是提前鋪個場。
心中想着，安澤良隨手給那些委婉拒絕的郵件回覆了幾句客套話，然後便給最後一封郵件發去消息，表示自己現在就在辦公室，可以等她過來面試。
一切辦妥後，安澤良打開購物網站，買了一些拍攝設備，又挑了個合適的裝修公司，打算隔出幾個視頻製作間，幾個直播間，剩下的部分暫時劃做辦公區。
“老闆您好，我快到公司樓下了。”
剛跟裝修公司談好時間和大概價格，安澤良的郵箱再次冒出了一封新郵件。
“直接進來就行。”
回了一句後，安澤良起身走出辦公室。
然後，他的目光便微微一滯。
辦公室外，星宮凜的面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長的安澤良一瞬間幻視了上輩子在五一長假時出去爬泰山的場景。
回頭俯視時，一眼望過去大家都沒有臉，只有一個個腦瓜子映入視野，偶爾一陣微風吹過，誰頭頂的底褲早就不復存在，那是看的一清二楚。
關鍵是安澤良覺得，就他發的那幾條招聘信息，應該招不來這麼多應聘者啊！
總不能全是來看熱鬧的動畫粉絲吧？
“小良！”
看到安澤良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早野星子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高跟鞋飛快的敲擊着地面，跑到了安澤良的面前。
小嘴一癟，小臉一垮，早野星子指着星宮凜控訴道。
“她作弊！”
“說好的大家一起面試應聘者，她，她花錢重新搞了個招聘信息！還說通不通過都有現金補償！”
“然後她還特意規定，所有面試者都得去她那裡面試…我，我……！”
早野星子說到最後，氣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跺了跺地面，雙眼水潤潤的看着安澤良。
這模樣，像極了幼兒園受了同學欺負就回來哭訴的小蘿莉。
“社長，是這樣嗎？”
安澤良疑惑的看向了星宮凜。
按理來說，星宮凜應該不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啊。
聞言，星宮凜緩緩擡頭看向了安澤良，一隻手揣在口袋裡，似乎是藏起了什麼。
“我不知道。”
星宮凜的神色淡然，聲音很是平靜。
“星宮同學，你剛纔還拿着錢包發錢呢！”
早野星子立刻揭發。
“你看錯了。”
星宮凜微微皺眉，語氣沒有一絲波動，腰背還挺得筆直，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
“你，你……！”
早野星子睜大了眼睛，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了好了，社長，無論你有沒有做，這一批應聘者看完就不要再繼續了，公司剛起步也不需要這麼多職員。”
安澤良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嗯。”星宮凜微微頷首，小手一動，摸出了手機放在桌上，屏幕朝上，白皙的手指半遮着屏幕，隱隱約約的，似乎能看見某個二維碼。
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面試者，星宮凜開口說道。
“下一個。”
沒有去管星宮凜的小動作，安澤良轉頭看向了早野星子，她的氣還沒消，小臉紅紅的，雙眸潤潤的。
見狀，安澤良皺了皺眉，忽然伸手擦了一下早野星子的嘴脣。
“小，小良？”
早野星子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下那些面試者，耳根一紅。
“這麼多人呢…休息室的隔音好嗎？”
聞言，安澤良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無奈。
只能說不虧是早野星子嗎，隨時隨地，一鍵瑟瑟。
“……星子，你想什麼呢。”
“我是看你面試的太久，嘴脣都說幹了……我正好點了奶茶外賣，你坐旁邊歇一歇吧。”
“嘿嘿，小良你真好。”
早野星子哪還有怒氣，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傻笑着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
“咯噔！”
忽然間，星宮凜放在桌上的手機不知爲何，一個信仰之躍砸在了地面上。
嘩啦一聲脆響，手機屏幕頓時被摔爛了一個角，蛛網般的裂痕佈滿了大半個屏幕，十分之三花屏，十分之七黑屏，摔得很有藝術感。
“我手機壞了，需要一定的時間維修。”面無表情的看着排隊的應聘者，星宮凜淡淡的說道，“在此期間，我會在一旁休息。”
最前面的應聘者一愣。
他喵的，是他眼花了嗎？
剛纔這個冷冰冰的少女，好像是把手機從桌邊給推下去了吧！
算了，怎麼會有人主動摔手機呢，肯定是看錯了。
晃了晃腦袋，應聘者開口問道。
“那面試怎麼辦？”
“稍等。”星宮凜站起身，邁着平穩的步子走到了安澤良的面前，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良君的手機借我一下。”
“好。”安澤良將手機遞了出去，解鎖屏幕。
噠，噠噠…
星宮凜輸入一個手機號碼，幾秒後便被立刻撥通。
“綾瀨，你上來幫我面試應聘者。”
“嗯，麻煩你了。”
掛斷電話，星宮凜將手機還給了安澤良。
“……社長，是綾瀨小姐送你過來的嗎？”
“嗯，之前的司機我讓他休息了，綾瀨最近負責接送我，很是辛苦。”
頓了頓後，星宮凜平靜的望着安澤良，脣瓣微啓。
“良君不用擔心，綾瀨之前在公司當過HR，在家裡時也負責面試新來的傭人……她很有經驗，不會出錯的。”
“社長，我有點好奇，綾瀨小姐的工資是多少呢？”
“不太記得了，她接手司機工作後就給她漲了兩倍。”
“…”
不愧是小富婆，壕無人性！
安澤良一陣感慨。
這時候，星宮凜也轉身坐在了沙發上，平靜的說道。
“良君，我有點渴了。”
“……喝不喝奶茶，我也買了你的份。”
“嗯。”星宮凜點了點頭，不再言語，神色平靜坐在了沙發上，默默的等着。
綾瀨三葉就在樓下，所以接到星宮凜的電話後，一分鐘後就跑了上來，依舊穿着那身熟悉的傳統英式女僕裝。
沒有多說，向安澤良幾人打過招呼後，綾瀨三葉便接手了面試的工作，依舊是把手機放在了桌上，屏幕朝上。
見狀，安澤良低頭調出郵箱，發了一條郵件出去。
“先別上樓，樓下有奶茶店，買五杯奶茶上來。”
“……好的。”
“…”
大概五分鐘後，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推開。
“您好，我是來面試的。”
一道聲調有些喪的，聲音和語氣都很軟的女聲響了起來，隨後一道人影提着四杯奶茶，緩緩的走了進來。
“是西川左繪小姐嗎？”安澤良擡頭看了過去，笑着問了一句。
“嗯……是我。”
西川左繪緩緩的點頭。
她長得很是漂亮，氣質有些文青的憂鬱感。
穿着很隨意，就是T恤+短褲，腳下踩着白襪和運動鞋，跟旁邊西裝革履的求職者比起來，就像是一個清澈而愚蠢的大學生。
緊接着，西川左繪便將一份簡歷遞給了安澤良。
“現在開始面試嗎？”
依舊是那種喪喪的，軟軟的聲音，好似人生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樣，聽着很魔性，很有感染力。
“不急，先坐下歇一歇吧。”安澤良接過奶茶，將兩杯分別遞給早野星子和星宮凜，一杯則給了綾瀨三葉。
“辛苦了，綾瀨小姐。”
“沒事，小姐吩咐的就是我應該做的。”綾瀨三葉微笑着說道，一副天生打工人聖體的模樣。
安澤良自己拿了一杯，最後一杯則遞給了西川左繪。
“謝謝老闆。”
西川左繪緩緩點頭，幾秒後，她的脣瓣動了動，雙眸怔怔的看着安澤良，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糾結與掙扎。
“……有事你就說，不用拘謹。”安澤良的嘴角一抽。
“老闆，面試通過的話，你就當我沒說，但是面試沒通過的話…奶茶錢可以報銷嗎？”西川左繪遲疑說着，又想到什麼，緩緩的繼續補充道。
“還有我的簡歷…如果面試沒通過，可不可以還給我？”
“哎？爲什麼簡歷也要收回去呢？”早野星子疑惑的看着西川左繪。
聞言，西川左繪緩緩的將雙眼睜大，語氣變得更喪了。
“不要我的人，憑什麼要我的簡歷……打印簡歷也是要錢的啊！”
“很，很有道理…”早野星子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打工人的怨氣。
安澤良也無奈的笑了笑。
在模擬裡，西川左繪的爆火就是靠着這種打工人無時無刻的喪，與看起來就很不穩定的精神狀態。
模擬人格當時還爲西川左繪打出了一條視頻風格的slogan。
打工人哪有不瘋的，硬撐罷了！
不得不說，在社畜化程度極高的日本，這種視頻爆火是必然的。
只是模擬裡有些東西出現的很快也很模糊。
安澤良有點沒想到，西川左繪在那些視頻裡原來是特麼的本色出演。
這時候，星宮凜看了看安澤良，又看了看西川左繪，似乎是意識到了眼前的人是安澤良看着的人才，淡淡的開口說道。
“西川小姐，你不用擔心。”
“如果你面試沒有通過，到時候我會將簡歷寄給你，並給你一定的經濟補償。”
“……真的嗎？”
西川左繪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閃閃發光的看着星宮凜。
下一秒，她放下手中的奶茶，維持着坐姿，很是感動的低頭鞠了一躬。
“老闆娘，您跟老闆真是天生一對，心地善良啊。”
聞言，星宮凜微微眯起了雙眼，平靜的繼續說道。
“這只是我個人對你的一些優待。”
“謝謝老闆娘。”西川左繪依舊是感動的點了點頭。
“一會兒走的時候我給你把奶茶錢報銷了。”
“老闆娘你也太大方了吧，我在東京就沒見過這麼富有人性化的老闆，你跟老闆肯定會長長久久，早生貴子的。”
星宮凜微微頷首，轉頭看向了安澤良，毫無波瀾的繼續說道。
“良君，我覺得西川小姐的素養不錯，人品也可以。”
“休息一會兒後，我覺得也可以繼續面試了，不如西川小姐的面試就交給我來吧。”
安澤良望着星宮凜理直氣壯，絲毫不虛的淡然小臉。
好傢伙。
傲嬌社長一本正經瞎胡扯的能力是越來越強了啊。
這都是跟誰學的啊？
聽着耳邊一個接一個的老闆娘，早野星子手中的奶茶忽然就不香了。
這個西川左繪怎麼回事。
她天生麗質的一個人坐在面前，是哪裡看着不比星宮凜像老闆娘了？
這年頭，鈔能力還能買來老闆娘的名頭嗎！
一整個不服氣的看着西川左繪，早野星子也開口說道。
“……星宮同學，你給我等一下。”
“你剛纔面試了這麼多人，現在還是好好休息吧，西川小姐的面試就交給我來好了。”
說着，早野星子就站起身，拉着西川左繪就要往辦公室裡走。
西川左繪還從來沒受過如此多的重視，不禁更加感動了，對這個公司的印象分直接爆了，身上的喪都消減了一點點。
雙眸望着早野星子，西川左繪真摯的開口說道。
“謝謝你，老闆……”
頓了頓後，西川左繪看了看星宮凜和安澤良，又觀察了一下早野星子，緩緩的繼續說道。
“老闆的姐姐。”
“……”
早野星子面無表情的看了西川左繪一眼，小手一鬆，身子一轉，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
“有點累了，不想面試了。”
“？？？”
西川左繪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早野星子。
好奇怪的女人。
尊稱你一聲姐還不開心。
但她就是個卑微的打工人…也沒有質疑的資格。
望着早野星子明顯不高興的小臉，西川左繪經過三秒的思索，嘴巴一動。
“……老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