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眉頭緊皺,看着桓玄,沉聲道:“如果是這樣,就更可怕了,要是你的這個朋友是國內的人,那就是你想助人謀逆,要是你的這個朋友是他國之人,那你就是把我大晉的玉璽私授敵國,這就是叛國罪行。”
桓玄笑着搖了搖頭:“若是慕容蘭向你索要這個玉璽,你會給嗎?”
劉裕朗聲道:“當然不會給,且不說我跟她只是合作的戰友關係,就算她是我的妻子,我也不會因爲愛情而放棄大晉的利益的,這和爲了一個女人而叛國有什麼區別?”
桓玄勾了勾嘴角:“老兄,別這麼死腦筋,我看你在這裡助苻堅守城,以爲你的想法應該靈活一點了,沒想到還是這麼直。”
劉裕冷冷地說道:“我再說一遍,在這裡我守城是爲了拯救這裡的數十萬百姓,而不是爲了秦國效力。要不然的話,我早就出城領兵作戰了,何至於等到秦國精銳盡失時纔出手?”
桓玄微微一笑:“怎麼解釋是你的事,但在我這裡看來,你不過是因爲難以處理和慕容蘭的關係,不忍與她的鮮卑同族刀兵相見,才選擇這種兩不相幫,而留在這裡,也不過是爲了取得玉璽罷了。你請王嘉,助苻堅守城,已經是幫助敵國了,就是我這個留在長安的人都會這樣想,更不用說建康城裡那些想要找你麻煩,然後連帶着打擊謝家的世家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劉裕冷笑道:“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我只要帶回玉璽,完成任務就行。大丈夫立身於天地間,只求無愧於心就行了,用不着事事向人解釋,委屈求全。”
桓玄笑着搖了搖頭:“既然你可以無愧於心,那爲什麼就說我是叛國呢?玉璽不過是一塊石頭,又不是傳國玉璽,這東西如果能用來與有利於大晉的勢力結盟示好,爲將來的北伐作準備,就是有利於國的好事,爲什麼你就是無愧於心,我就是裡通外國?”
劉裕冷冷地說道:“因爲你是爲了你桓家,爲了你個人的私利。而我是爲了大晉,甚至不是爲了謝家。這個玉璽不止是一塊石頭,而是北方的合法統治象徵,誰有了此物,誰就可以收拾北方的人心,以後大晉再想收復失地,可就難上加難了。怎麼能說是爲了未來的北伐作準備?桓玄,我不知道你這樣裡通外國,對你有什麼好處。”
桓玄微微一笑:“秦國的滅亡,看起來不可避免,而我們桓家的北伐,一時間難以發動,既然這時候不能收復關中,那就跟以後可能取得關中的人搞好關係,吸納這裡的豪傑,結交這裡的志士,等時機成熟之時,自然可以水到渠成地收復這裡。”
劉裕搖了搖頭:“把玉璽給這裡的未來雄主,只會讓其統治穩固,你以後想要收復,可就沒這麼容易了。無論誰佔了這裡,都以後會和大晉,和你們桓家成爲敵人,你以爲送了個玉璽,就能保持良好關係了?”
桓玄搖了搖頭:“劉裕,看來你的謀略還不夠深遠啊,送玉璽是爲了驕敵,你看看苻堅就知道了,拿到玉璽之前的他,奮發上進,是個名副其實的英主,雄主,可是拿到玉璽之後,自以爲天下太平,滅我大晉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最終誤判形勢,樂極生悲,一戰而敗亡。”
劉裕冷笑道:“這麼說來,把玉璽送人,還成了驕兵之計了?既然如此,何不做得徹底點,把大晉的傳國玉璽也送了慕容垂,讓他很快就驕狂而亡呢?”
桓玄微微一笑:“不用這樣激我,劉裕,你知道這不是一回事的,苻堅的這塊玉璽,只有慕容沖和姚萇會看中,別人並沒興趣,關東那裡沒人認這個,所以慕容垂都可以毫不猶豫地讓慕容蘭拿這個和你作交易。這東西給誰,誰就是名義上的關中霸主,起碼會感念於我桓家的恩惠,與我們交朋友。而且,我也不希望這東西歸了謝家,增加他們的權勢和功勞。”
劉裕哈哈一笑:“說了半天,終於說出真實想法了,其實你只是不希望謝家靠這塊玉璽增加功勞,以後永遠地壓制你們桓家,甚至連你們的荊州刺史,也有搶了去的可能,對不對?”
桓玄的臉色微微一紅,沉聲道:“劉裕,爲什麼你就這麼看我們桓家不順眼,卻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謝家看成是你的再生父母?如果你真的這樣道德高尚,一心爲國,又爲何要跟一個新的權閥混在一起?我桓家的今天,不是平空掉下來的,是先祖,先父大人兩代人的奮鬥,對大晉有大功。尤其是先父大人,三次北伐,威震天下,不僅保住了大晉,還收復了大片失地,比你劉裕現在的功勞,大了何止十倍,謝家不過就打贏了一個淝水罷了,我們桓家起碼差點收復兩京,哪個功勞更大?”
劉裕正色道:“我不否認你父親當年有過大功,但他後來權欲攻心,想要篡位奪權,分裂國家,如果走到這一步,當然需要舉國共討之。如果只是以前那個三次北伐的大英雄,那就是我,也願意追隨他。現在的謝家,起碼還是爲國效力,爲國收復失地,並沒走到你父親的那步,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第一個就會跟謝家決裂!”
桓玄有些意外,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劉裕:“你捨得?如花美眷,拜將封候的榮譽,你就這樣說不要就不要了?劉裕,說漂亮話容易,真做可就難了!”
劉裕冷笑道:“有什麼難的。我劉裕本就是這樣的人,一心爲國,爲了我們所有漢人,誰能爲我大晉,爲漢家子孫謀福利,我就願意爲之所驅使,你當我從軍報國,北伐中原是爲了迎娶高門貴女,取得天下權力?”
桓玄咬了咬牙:“劉裕,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拿了這個,只會讓謝家得勢,對你未必有好處。你若真是爲了大晉,就不應該製造第二個能有篡權奪位實力的大軍閥,大權臣,等到謝安成了先父之後,你再決裂,就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