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淡然道:“要施行幻術,需要把自己身上的一些東西,放在受控之人的身上,然後在五里之內行法,行法事之時,周圍不能有人打擾,劉裕,你最好看看自己的身上,有沒有給人趁機放了什麼東西?”
劉裕本能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一向不讓別人近身的,我想…………”
說到這裡,他突然心中一動,停了下來,喃喃道:“莫非,莫非是剛纔慕容蘭撲入我懷中時,在我身上…………”
他說着,一把扯開了自己的前襟,只見幾縷青絲,正躺在自己的胸衣之內,隔着內衫,幾乎感覺不到這幾根髮絲的存在。
王嘉一下子站了起來,走上前去,拿過了這幾根髮絲,把其放在掌心,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漸漸地,他的周身騰起了一陣若隱若現的白氣,把他整個人都籠罩其中,劉裕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失聲道:“這,這白霧,我見過,這確實是…………”
白霧漸漸地消散,王嘉的手上,幾縷青絲,已成一把白色的粉末,他一鬆開手,輕風拂過,白粉煙消雲散,王嘉輕輕地嘆了口氣:“好厲害的幻術,居然可以用幾根髮絲就施法,劉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纔應該是慕容蘭進了你的懷裡吧。”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紅,點了點頭:“不錯,她確實很反常,以前跟我從來沒有這樣過,而且,而且她還說,苻天王趁我不在時,欺負了她。”
苻堅先是一愣,轉而勃然大怒:“一派胡言,這些天孤衣不解甲,一直在城內外的軍營和將士們在一起,連後宮都沒去過一次。再說了,孤知道她是你的朋友,而你爲孤冒着生命危險去請王國師,孤就算再好色,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碰她。這一定是她在編造謊言,想騙我們自相殘殺!”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剛纔我來之前還有疑問,但是王真人既然說了這是幻術,而那幾根青絲,也是她那裡找到的,這就說明慕容蘭很有問題,甚至,可能她都未必是慕容蘭了。”
苻堅的臉色一變,突然醒悟了過來:“你的意思是,她也用了易容之術?”
劉裕正色道:“不錯,這易容之術,還是慕容蘭教給我的呢。而她慕容氏一族,精於此道,我能肯定的是,最後我離開天王去找王真人時,她還是本人無疑,但當時她說要去找慕容緯,跟他談判讓他離開長安之事。我回來之後,她卻是完全轉變了態度,說你欺負了她,她要跟慕容緯一起離開長安,若是那個下幻術的人就是她,那一定是有人易容成慕容蘭的模樣了!”
苻堅喃喃地說道:“真的可以騙過你嗎?劉裕,你跟慕容蘭不是多年形影不離嗎,只是易了個容,就能騙過你?”
劉裕咬了咬牙:“我跟慕容蘭雖然相識多年,相伴多年,但還真的沒有什麼逾越之舉,也沒有過什麼親密的接觸,所以…………”
說到這裡,劉裕突然停了下來,他回想起那個來秦宮盜璽的夜裡,自己同樣彷彿被幻術所控制,險些着了道兒,一樣是熟悉的白色迷霧,一樣是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一樣是把自己引向跟慕容蘭的男女之情,只怕接下來一步,就是控制自己後跟着慕容蘭一樣去殺苻堅了。
王嘉看到劉裕一下子失神停語,眉頭先是一皺,再舒展了開來,點了點頭:“劉裕,你以前也碰到過這種事情嗎?”
劉裕咬了咬牙,轉身就走:“抱歉,苻天王,扮成你去赴宴之事,恕劉裕不能執行了,你最好親自去抓捕慕容緯,我現在要去找一個人當面問清楚,這事關慕容蘭的性命!”
苻堅突然說道:“劉裕,有件事情我一直沒說,可能這跟慕容蘭有關。”
劉裕一愣神,轉身看着苻堅,滿臉都是疑雲。
苻堅嘆了口氣:“前一陣我怕慕容蘭寂寞,讓清河去陪她,哦,就是慕容緯的妹妹,以前跟慕容衝一起入宮的,是我的一個嬪妃,這些年,我對她有所冷落,也許,是因爲我看到她,就會想到她弟弟,無顏面對。所以,所以看到慕容蘭在宮中的時候,我讓清河去照顧慕容蘭,也是想她們這對姑侄,也能作個伴,解解悶。你若是說有人假扮慕容蘭,那除了清河,不會有別人了。”
劉裕的心中如同閃電一樣地閃過一個念頭,慕容蘭那剛強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善良柔弱的心,又對族人天生有一種親近的感覺,在最脆弱無助的時候,那個清河公主真的能很容易走進她的內心,也許兩個女兒家還會互相交流自己感情方面的事,也難怪自己和慕容蘭的一些私密之事,尤其是和王妙音的事,那個清河也會知道,如果剛纔自己所見的慕容蘭真的是清河的話。
苻堅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嚴肅:“清河被我冷落多年,身上又負了國仇家恨,若是慕容緯處心積慮地想要復仇,那很可能會讓她學習幻術,看看慕容衝的那顆給復仇扭曲的內心,就知道這個清河有多可怕,劉裕,只怕慕容蘭現在非常危險。”
支道安走向了劉裕,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瓷瓶,交給了劉裕:“阿彌陀佛,劉施主,剛纔王真人說的不錯,你應該是中了幻術了,以老衲所見,這幻術應該伴隨着一種天竺傳入的迷香,也是五石散的主要成份,你雖然武藝高強,但是如果中了迷香,仍然會失去控制,甚至危及生命。這個小瓶裡的東西,能讓人神智清醒,希望對你有用。”
劉裕的心中現在滿是慕容蘭的倩影,他道了聲謝,一把接過小瓶,然後二話不說,幾乎是一下子就全速奔跑起來了,衝出大殿時,他直接從殿外武士的手中,抄過自己的那把百鍊宿鐵刀,往背上一抄,兩個縱躍,就衝下了臺階,向着牆角一轉的時候,劉裕甚至沒來得及擡頭,險些撞上了當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