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心中一動,柔聲道:“妙音,你跟我說實話,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對慕容蘭?現在只有你我二人,我想聽你的真心話。”
王妙音輕輕地囈語道:“我恨她,我恨她奪走了你,作爲女人,什麼都可以分享,只有對心愛之人的愛,是不能分享的。裕哥哥,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多少次哭得夜不能眠,一想到你跟她正在同牀共枕,卿卿我我,我恨不得就去使用巫蠱,咒術,讓她不得好死。”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甚至想象得到,這時候靠在自己背後的這個絕色佳人,臉上是如何地猙獰扭曲,這從她緊緊地抓着自己的手,甚至指甲能在自己的手背上劃出血印子,都能體會得到。
王妙音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輕輕地鬆開了手,繼續說道:“可是我也知道,你們是不得已在一起,她也是個揹負家國,忠愛兩難的苦命女子,我曾經跟她情同姐妹,甚至答應過助她脫離天道盟,但我希望她能遵守承諾,永遠地離開你。這就是她返回南燕,卻留下興弟在你身邊的原因。我曾經以爲,她這樣能以你妻子的身份離開,留下一個女兒作爲念想,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劉裕嘆了口氣:“所以,你真正讓慕容蘭離開的原因,不是什麼爲我在大晉的地位着想,不想留下娶了胡人公主,無法掌權的非議,而是有辦法讓她脫離天道盟?”
王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是的,天道盟可以控制胡人部落,爲他們所用,但很難控制得了漢人的世家大族,就是因爲他們的蠱術咒法,我們中原世家往往有破解之術,慕容蘭怕自己體內的蠱受那神尊控制,自己會突然向你出手,鑄成大錯,所以才咬牙離開你,而我答應幫她找出排蠱之術,這算是我們之間達成的默契,只是,這一切都給黑袍的出兵毀了,我知道,如果你再見到她,一定不會讓她走,所以我跟着大軍,派出船隊,就是想逼她走得更遠,回到遼東,這樣永遠不能和你再在一起。”
劉裕的臉色一變:“可是她沒有這樣做,你是不是很失望,想要乾脆直接害死她,獨佔我的愛?”
王妙音搖了搖頭:“從她能箭射明月飛蠱,而不是直接攻擊你這件事,我就知道,她自己找到辦法排出體內之蠱了,不再受黑袍的控制和威脅,因爲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慕容垂絕不會顧念什麼兄妹之情,要來殺你的最好辦法,就是控制慕容蘭接近你,給你致命一擊。但慕容蘭卻是一箭救了你,這說明她不受人控制,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拿這個事來制約她了。”
“但我如果真的害了她,那你不可能再愛我,我因妒生恨,殺了你同樣最愛的女人,我自己也會變得心如蛇蠍,一輩子也無法原諒我自己。裕哥哥,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變成我娘。”
劉裕的心中一動:“你娘?夫人她怎麼了?”
王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娘曾經愛的,是郗超,世人皆以爲她鍾情於王家的公子王徽之,但卻不知道,那不過是她爲了掩蓋和郗超的關係,而散佈出來的謠言罷了。她們曾經跟我們一樣,山盟海誓,甚至早就私定終身,我娘甚至懷上了他的孩子!”
這一下劉裕雷得直接轉過了身,回頭直視王妙音的雙眼:“這,這怎麼可能?”
王妙音搖了搖頭:“裕哥哥,你聽我說完。本來我娘以爲郗家同樣的是頂級世家,謝家和郗家的聯姻,是早晚的事,她一定會嫁給郗超的,可沒想到,郗超爲了提升家格,立下功勞,不惜去跟隨桓溫北伐建功,而相公大人表面支持,背後卻暗中聯合其他家族在後面搗亂,毀了桓溫的北伐,所有人都沒料到的一點,是郗超居然還成了俘虜!”
“在世家子弟中,可以無能,可以戰死,但絕不可以落入敵手,成爲胡虜的戰俘,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郗超沒有死,給慕容垂放了回來,表面上看我們所有世家大族幫他隱瞞了這段經歷,但從那刻開始,他也沒資格繼續迎娶我娘了,在相公大人的強迫之下,我娘只有打掉了孩子,嫁給了我爹。”
劉裕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娘跟你爹是這樣的關係啊,原來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愛。”
王妙音咬了咬牙,周圍呼嘯的風聲和淒厲的鬼哭神嘯,彷彿就是她心中的憤怒:“所以我娘恨上了相公大人,也恨上了我爹,在她看來,王謝兩家主導了北伐的失敗,不僅誤了國事,還拆散了她的婚姻,毀了她的幸福。她雖然不是黑手黨中人,但是靠着掌握謝家的情報組織這點,早就清楚了一切,於是,多年下來,她一直用轉兒爲女術,不爲王凝之生下兒子,而只是有我這一個女兒,就是不想走讓王謝結合的公子,執掌大權的這條路,也算是對相公大人和我爹的報復。”
劉裕訝道:“她和王凝之不是有四個兒子嗎?不是她親生的?”
王妙音搖了搖頭:“那些都是王凝之知道她不肯爲自己生兒,迫於無奈之後,纔跟別的姬妾生下的兒子,以我娘爲嫡母罷了。所以王凝之最後也恨上了我娘,更恨郗超,他以爲,這一切都是郗超在後面的指使和搗亂,甚至他也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娘和郗超私下一直沒斷了聯繫,這纔是他作爲朱雀,最後一定要殺了身爲青龍的郗超的原因!”
劉裕睜大了眼睛:“什麼?你是說,戲馬臺上我能殺郗超,是你爹的…………”
王妙音點了點頭:“是的,他去草原的那次,其實並不是爲了殺你,而是想趁這個機會滅了郗超,卻沒想到郗超詭計多端,早早設了藏身之所,沒給黑色妖水燒死,但當時我爹以爲他死了,所以目標就轉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