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城外,秦軍大將邵保眉頭緊鎖,看着南邊大營處的一舉一動,一邊的匈奴族大首領,也是最先歸附苻堅的盧水胡人酋長都顏說道:“大王,那一隊潛出後營的晉軍騎兵,感覺很可疑啊,他們不象是有準備,要應戰的樣子。”
邵保搖了搖頭:“難道不是想防備我軍嗎?”
都顏笑道:“就幾百老弱殘兵,怎麼可能從五十里以上的距離突擊我軍的大隊騎兵呢?不可能的事啊。而且這些殘兵是從淮北撤退的殘兵敗將,早就嚇破了膽,哪還能打仗呢。”
邵保搖了搖頭:“小心使得萬年船,都將軍,麻煩你帶五千人馬出戰,繞過晉軍營地,突襲廣陵城的北府軍大營,這裡只要留少量部隊監視就行,不要給晉軍鑽了空子。”
都顏的眉頭一皺:“我以爲,這時候趁機攻擊這個營地,會更好些。他們主力在廣陵,此營空虛,我們若是劫了糧草,只怕是…………”
邵保擺了擺手,臉色一沉:“都將軍,這是軍令,請你執行!我回去帶兵來接應你,等你的好消息。”他說着,一撥馬頭,帶着一羣護衛就奔向了北方。
都顏看着邵保離去的影子,嘴裡一直罵罵咧咧,一個獐頭鼠目的親隨,正是他的狗頭軍師賽巴達,上前低聲道:“大酋長,咱們真的要聽邵將軍的話,去奔襲廣陵嗎?”
都顏狠狠地啐了一口:“去他奶奶個熊,就他也想來指揮老子,做夢。當初老子歸順的可是天王,就算天王不在,俱將軍也算得是豪強,值得老子效忠,可這邵保是什麼東西,當初在漠北中了埋伏,跟個娘們一樣地只會哭,還是老子救的他,憑什麼跟老子吆五喝六的,他也配?!”
賽巴達搖了搖頭:“可他畢竟是邵將軍啊,咱們部落已經歸順了大秦,總得聽令纔是啊。”
都顏冷笑道:“這一仗十有八九勝不了,我看這回大秦要敗!”
賽巴達睜大了眼睛:“這是何意啊,大酋長?”
都顏皺了皺眉頭:“兵法有云,不動如山,那北府兵多是流民帥的兵馬所組建,戰鬥力不是一般地強,怎麼會我軍南下,一點防備也沒有?廣陵那裡的大營,怕是嚴陣以待呢。”
賽巴達緊張地點了點頭:“那我們要不要通知邵將軍他們,讓他們大隊人馬快來?”
都顏恨恨地說道:“通知個屁,他們跟彭超關係好,老子就是後孃養的,天王在的時候,分東西是一視同仁,等彭超上來後,只知道嚴刑峻法,分東西就只分他們這幾條狗,上次老子的部衆搶幾個女人,都給他斬了,哼,老子來歸附是來享福的,可不是來聽他號令,合則來,不合則走,有什麼!”
賽巴達勾了勾嘴角:“所以大酋長想搶一把就跑?”
都顏哈哈一笑,拍了拍賽巴達的肩膀:“還是你懂我,這個三阿大營空虛,我們就去搶一把,足夠吃用幾年了,若是姓彭的追查下來,我們就說是劫了敵營,把這些戰利品獻一半給姓彭的,他也不會說啥。”
賽巴達的臉上盡是諂笑:“大酋長,你太有才了。”
都顏高聲吼道:“兄弟們,隨我劫晉軍三阿大營去,我們的口號是…………”
五千匈奴騎兵同聲高吼:“搶啊搶啊搶啊搶!”
天已經亮了,劉裕一身戎裝,騎着黃驃馬,立在大營的北側,隔着一條淺淺的小河,就是三阿城,只見亂哄哄的都顏部落匈奴兵們正在搶着渡過這條淺河,營外荒原上的河水極淺,不用搭橋就可以過來,北風呼嘯,把這些匈奴人從來不洗澡的味道,混合着身上羊皮褥子的那股子臊味混在一起,傳了過來,就連劉裕聞到後,也厭惡地皺了皺眉。
自從昨天與謝玄交談過之後,劉裕就被謝玄臨時提拔爲幢主,指揮着一千人出了營地,連夜襲到這三阿大營,由於他們人數不多,又是趁夜而來,就連敵軍的斥候,也沒有發現呢。
檀憑之說道:“寄奴哥,大軍還沒有到來,咱們這北營只有一千多士兵,還有幾百老弱輔兵,現在胡虜來了,該當如何是好?”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我平時訓練你們的兵法戰術,現在正好到使用的時候了。瓶子,你也是殺過人,打仗過的老兵了,怎麼連這種問題都要問?”
檀憑之慚愧地低下了頭:“這些匈奴賊聽說是極爲兇殘,我們的人太少,萬一落到他們手中,只怕是…………”
劉裕冷冷地說道:“若怕人少,就要好好力戰,不要落到敵人手中,再說我們兄弟們很團結,都在這裡,又要害怕什麼呢?”
檀憑之用力地點了點頭:“是。”
劉裕擡頭看了看一直在向南飄的大旗,喃喃地說道:“我們這裡只要守住了營寨,就擋住了南下敵軍,這一戰,就算只有千餘軍士,我們也要頂住,傳令,不許放箭,等我號令再說!”
都顏橫刀立馬,立於寨外三百步處,在他的身前,亂哄哄,臭氣沖天的匈奴兵們正在列陣,遊騎居於兩側,而持着長槍的輕裝步兵則列成了鬆散的陣列,只等一聲令下,就會衝擊大營。
賽巴達奇道:“大酋長,這有點不對勁啊,剛纔我們出來時還有斥候看到這裡有千餘晉軍,其怎麼現在過來之後,就靜悄悄的沒人了呢?我們過河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弓箭和投石車攻擊,他們是逃了嗎?”
都顏搖了搖頭,沉聲道:“久聞北府兵中的淮南流民,久經戰陣,被稱爲強兵,打起仗來不輸給咱們北方鐵騎,我們可不能大意,這些南蠻子,也是有強弓硬弩的,他們的箭可不是吃素的!”
“我們是來打仗的,這三阿營寨裡有的是好東西,先破了這寨,再搶東西,晉軍不知在搞什麼鬼,傳令,先調一千人下馬步戰,上去推倒柵欄,要是有埋伏,趕緊給我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