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兄臺了。”
遠處傳來檀憑之的大嗓門:“阿壽消腫啦,阿壽消腫啦,謝天謝地!”很快,整個飛豹營都開始跟着歡呼起來。
慕容南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笑意:“看,一切都會變好的,劉裕,你要相信,前方是光明的。”
劉裕微微一笑,長舒了一口氣:“光明在前方!”
五天之後,飛豹軍營外,三裡,密林。
慕容南駢指入嘴,一聲尖厲的忽哨聲,劉裕的嘴角勾了勾,雙腿猛地一夾,座下的一匹高大神駿的坐騎一聲長嘶,前面雙蹄人立而起,再重重地踏到了地上,揚起陣陣塵土,把劉裕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裡面。
慕容南微微一笑,策馬而前,三兩下就奔到了劉裕的面前,一邊看着正在解開蒙眼黑布的劉裕,一邊笑道:“真是不錯啊,短短几天的功夫,你居然就能練到矇眼騎馬的地步,在小林之中都不會撞上樹,劉裕,你是不是以前就會騎馬,故意裝着不會?”
劉裕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這匹黃驃坐騎的脖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以前只騎過牛,可從沒有騎過馬,不過,騎牛和騎馬的道理是差不多的,兩腿夾住座騎的腹部,然後保持上身的平衡即可,而且…………”
說到這裡,他拍了拍自己胯下的馬鞍,一踩馬鞍兩邊的馬鐙,直接站了起來,幾與樹枝齊平:“有了這個馬鐙,可就省心多了,這樣兩腳就有了支力點,可以在馬上做很多動作,不用純靠腿力夾着。”
劉裕看向了慕容南:“我原來不知道爲什麼北方胡騎有這麼厲害,跑得又快,又能在馬上馳射,還可以夾槊突陣,現在算是明白了,原來有這個馬鞍作爲道具,還可以踩着馬鐙,那可真是省力,我要是能騎上個半年,只怕在馬上睡覺都可以,可比步兵走路要輕鬆得多啊。”
慕容南點了點頭:“是的,這就是北方胡騎高度機動的優勢所在,茫茫的塞外草原,就象你們漢人的千里農田,只不過長出的是馬,牛,羊這些牲畜,你們全國纔有的幾萬匹馬,在我們那裡,也許一個稍大點的部落就不止這麼多戰馬,所以我們北方騎士,往往能一人雙馬甚至是三馬,可以輪流換着騎,以節省馬力。”
劉裕嘆了口氣:“難怪你們的騎兵可以一晝夜行軍兩三百里,原來是這樣,看起來要是比機動優勢,我們漢軍的車步混合部隊,是難以企及了。”
不過劉裕還是勾了勾嘴角:“不過我們漢軍也有優勢所在,我們甲兵犀利,弓強弩快,這馳射畢竟只能用弓,正面對射的話,跟我們打正面,我們還是有優勢。”
慕容南笑着搖了搖頭,突然騰身而起,整個人凌空而飛,在幾棵大樹之間飛來跳去,當他再次跳回到馬身上時,手裡已經拿着幾根長滿了葉子的樹枝。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這是做什麼?”
慕容南也不答話,把這幾根樹枝掛在了馬尾巴上,一聲呼喝,這匹戰馬奮蹄而起,很快,樹林之中就是一片煙塵,哪兒還看得到慕容南的真身呢?
劉裕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慕容南儘管沒有說一個字,但其意思已經表達得明顯無疑,是啊,光是這一匹馬,掛了樹枝就能揚得整個樹林都不見人影,即使是在戰場之上,只消放出幾十匹馬兒,就能把寬達四五里的正面弄得煙塵漫天,敵軍騎兵的數量,規模,衝擊的方向,都不是本方步陣能觀察得清楚的,這跟光天化日之下,面對面正面廝殺,擊槊,射箭的步兵作戰方式,完全不同。
劉裕正思考間,一聲長長的“籲”聲,伴隨着馬兒的“希聿聿”之聲,慕容南連人帶馬,停在了他的前方,面帶微笑:“怎麼樣,戰場之上,你看得清我從哪裡來嗎?”
劉裕點了點頭:“這種揚塵之法確實厲害,但不管怎麼說,我只需要以長槊方陣守住正面,再以強弓硬弩與騎兵對射,還是有優勢的。”
慕容南笑着搖了搖頭:“你以爲結長槊列陣,就能擋住鐵騎的突擊了嗎?”
劉裕自信地說道:“這有何難?精銳步兵只要列陣而戰,不是你們這種散漫突擊的騎兵可以攻進的,畢竟我們是肩並肩,人頂人,不動如山,你們騎兵衝擊的時候不可能擠在一起,而且面對着一排長槊,就算人不畏死,馬也會害怕的。”
慕容南嘆了口氣:“劉裕啊劉裕,你就是太自信了。你自己騎了這幾天的馬,難道還不知道,在馬上是可以發力,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嗎?”
劉裕眉頭一皺:“能在馬上騰挪躲閃,不至於掉下來,這並不困難,但戰場之上衝擊敵軍的密集長槊步陣,我還是不信。”
慕容南笑着奔向了林外,在離林約一里外的地方,抽出了一杆騎槊,這是他這幾天一直插在一邊的地上,卻從沒有使用過的:“好吧,我這就讓你見識一下,騎兵突擊時的衝擊力量!”
慕容南拿起這杆騎槊,劉裕一動不動地看着他手中的這杆槊,這幾天他也一直在注意這件兵器,只見此槊長約一丈四尺(四米多長),差不多有兩個半人高,而槊杆則不同於普通的木杆步槊,不知是何材質所構成,外面塗了漆,上面繪着各式的花紋,如此長槊,夾在慕容南的腋下,向前伸出,卻幾乎是平直的,甚至不需要象步槊那樣,在一端還要吊個小銅塊以維持水平。
正當劉裕吃驚間,只聽慕容南沉聲喝道:“看好了,讓你看看騎槊突擊的威力!得兒…………駕!”
慕容南座下的這匹通體褐色的戰馬,一陣搖頭晃腦,開始緩步而前,先是慢走,再是小跑,然後開始漸漸地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一百多步之後,變爲全速的衝擊,只見戰馬四蹄如飛,帶起片片土塊,一條長龍般的烏煙,在它的身後騰起,而慕容南則直接從馬蹬之上站了起來,舉槊前挺,他的白色披風順風揚起,看起來整個人如同在飛,而他那長嘯之聲響徹天地:“額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