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倒也大方,進店以後直接喊來夥計,說道:“這是一個領着一身白衣服姐姐的叔叔,讓我給你們的。”
店老闆也在場,他與夥計當然知道這是初陽的所爲,想直接拒收,可老闆是個成年人,實在不好意思去爲難一個孩子,就趕緊接過錢追了出去,可他追出去也是徒然,東南西北該上哪個方向去找?早已不見了初陽蹤影。
等到老闆回來,夥計迎了上來問道:“怎麼樣?錢追到了嗎?”
老闆嘆了口氣說道:“方初陽人性,真非我等所能及也。”
明明已經給初陽免費了,初陽卻還能掉過頭再把錢送回來,在這人人都想佔便宜要蹭吃蹭喝的時代,先初陽這種秉性的,實屬難見了。
過了不多一會兒,小男孩跑了回來,跟初陽說道,錢已經給他們了,初陽也把剛纔在小孩去送錢時買的一串糖球送給了小孩,權當謝禮,小男孩接過糖球后對初陽再三言謝。
“年紀雖然不大,卻這麼懂禮貌。”初陽看着已經跑遠的小男孩,欣慰的說道。
文顏諾在一旁看着初陽笑而不語,心說道:“做人這麼規矩,連對小孩子都要表明謝意,初陽,是我以前看低你了。”
文顏諾對初陽的一番心話,初陽當然不能知道,他看小孩走遠後,就衝文顏諾說道:“走,帶我去買賣木材、磚瓦市場。”
“去幹嘛?”雖然文顏諾對此心生疑惑,可還是照着初陽的意思,帶着初陽往木材市場的方向走去。
“你猜。”初陽看着文顏諾笑着說道。
“你猜我猜不猜?”文顏諾眯着眼看着初陽,其中兩根手指已經捏住了初陽腰間的軟肉,只要初陽敢說個不字,文顏諾就會在第一時間動手。
“買木材,找泥瓦匠,明白了吧?”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可初陽就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純智障,文顏諾的指頭都準備捏他了,還賣關子呢!
“嘶!還不說是吧?!”見初陽這麼強硬,文顏諾哪能搏了初陽的面子,當即手指一用力,就擰上了初陽腰間的軟肉。
被擰之後,初陽一巴掌打掉了文顏諾的手,揉着自己的腰呲着牙說道:“這麼着急下手幹嘛?我還沒說完呢!”
文顏諾心說早幹嘛去了?
“我買的那批房子,不是老舊就是水泡,我準備找間不錯的先住着,然後再把村當中地勢較高那片全拆了,重新翻蓋!”說着說着,初陽不自覺的聯想到了將來自己房屋的美景,有錢就是可以囂張!當場就咧着嘴笑了起來。
看着初陽的傻樣,文顏諾也笑了起來,伸手打了初陽一下道:“美死你的了。”
去到建材市場後,基本確定了幾家,商定好了等三天後接收地契時,與初陽一同過去丈量。
觀泰回到了家中,郭威還是像往常一樣不在家裡,觀泰簡單的吃了口飯,就想先去府衙報道,然後快點去找初陽。
可等到了府衙的時候,卻讓觀泰傻了眼,以前的府衙雖然中,雖然縣令縣丞常年在內打理處事,看着卻絕不慌亂。而現在的府衙內外皆是人影,而且這片人影還不是尋常百姓,竟然是身披甲冑的兵丁!
這百十名兵士皆目露凶煞,持槍束戟分兩排站立在府衙門外,百姓皆望而生畏,竟不敢從門前經過,全繞路而去。
看到這番場景,粗心的觀泰以爲有人劫縣府,當即抽出佩劍一躍跳上了石牆。
位列一階巔峰的觀泰,行動之敏捷在普通人眼中,那就是王者一般的存在,而在這羣成天在山崖斷壁之中、深林荒草之內磨鍊的士兵眼中,觀泰的行爲就像一個剛滿週歲的小孩,在大人面前走路一樣。
不等有人發令,最近前二十名兵士已經將手中長槍指向了觀泰,再往內去,又有十名弓手也彎弓搭箭將箭矢朝向了觀泰。
“什麼人?膽敢如此忤逆!”離觀泰最近的一個士兵對觀泰問道。
這時站在牆頭的觀泰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亂動之下一個不穩,讓底下的士兵們誤會觀泰造次,那觀泰在頃刻間就會被連槍帶箭捅出一身窟窿來。
“賊曹,郭追。”觀泰不敢有大動作,將手中長劍丟到了地上,慢慢放低胳膊到腰間,用兩根手指捏着魚符扔給了底下的兵士。
“即是五吏,作何要如此苟且?”跟前的兵士接過魚符確認無誤之後,向後擺手示意麪前非敵,後面弓手才卸力鬆弓收箭,但近處的步卒還在用槍指着觀泰,看來觀泰沒有完全證明身份之前,他們是不會放鬆警惕的。
雖然還在被用槍指着,但好歹沒有弓箭危害了。
再怎麼說觀泰也是一切巔峰,除非持槍者故意要害觀泰,要不然絕對傷不到他,但弓弩可就不一樣了,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有哪一個沒拉住弓弦,在觀泰不注意的時候一箭射了過來,那估計觀泰就交代在牆上了......
“我觀平日無恙的縣府遭兵士包圍,以爲內有賊盜強闖,就......”說道最後觀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士兵們還能那麼自若的站着崗?
“如此陣仗,究竟何事?”這時有一個身披甲冑的男子,從縣府內走了出來,看到不遠處有幾十名兵士拿槍對着一個蹲在牆頭上的人,就走了過去問道。
底下士兵見到來者,急忙抱拳跪地道:“此人持劍欲闖縣府,已被我等拿下。”
“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大膽?”來人點了點頭,擡頭看向了正蹲在牆上的觀泰。
觀泰也向來人看了過去,見來者:
頭上戴青色綸巾,
穿一身魚鱗亮甲,
披繡花紅錦戰袍,
左手扶腰間長劍,
右手環項上鋼盔,
長國字方臉,面須一寸,眼大有神,鼻似鷹鉤,原來是秋盧賬下設,步兵折衝校尉,昌荷昌妙仁。
“昌大哥,是我啊,我是郭追。”看清來人後,觀泰就像見到親人一樣,興奮的差點沒哭出來。
“郭追?一別多年,都這麼大了?快下來讓大哥好好看看。”昌荷一看確實是觀泰,急忙上前將搖搖晃晃已經站立不穩的觀泰扶了下來。
小時候的觀泰還經常隨自己叔父郭用去軍營玩耍,到了後來開始正兒八經習武之後就再也沒得空去過了,這一別四年又正好是處在觀泰成長的年紀,難怪昌荷沒能一眼認出他來。
而昌荷不過才三十二歲的年紀,臉上早就已經定型,更何況又是壯年,不可能這麼快就變老,所以看起來根本沒怎麼變化,只是相比四年前更加穩重了。
觀泰落地後跺了跺稍有麻木的雙腳,簡單跟昌荷寒暄了兩句,就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來了這麼多兵士?”
“怎麼你不知道嗎?”昌荷有些詫異的看着觀泰,心說你身職門下五吏,縣內出這麼大事竟然不知道?
“上午我有緊要事出去了一趟,沒在府衙之中,到底怎麼了?”觀泰沒有說是去陪初陽買房,只是簡單的一語帶過。
“難怪你不知道了,事情是......”昌荷將樹凌村周家七口被滅門一事,悉數告訴了觀泰。
“什麼?!”本來還沒當回事的觀泰頓時一聲驚叫,緊接着“哐啷”一聲,那重新拾起還沒來得及插入劍鞘的寶劍,又重新掉在了地上。
剛纔還不敢從這裡過的百姓,因爲觀泰被圍堵在牆頭的時候,也站在街口往這觀瞧着,現在都還沒散走,昌荷對遠處往這邊觀瞧的人羣看了看,小聲對觀泰說道:“縣令已經下令不要外傳,觀泰莫要聲張,別再引起百姓恐慌!”
觀泰聽後皺着眉看了眼已經站滿街道的士兵,心說道:“不聲張?就這陣仗還用聲張嗎?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有問題來!”
昌荷像是猜到了觀泰內心所想,隨即解釋道:“縣令早已在上午傳話給百姓,謊稱戰時將近,營中兵爲訓練而來。”
觀泰搖了搖頭心說道:“方叔叔想法是好,謊言也是善意,可只怕樹凌村人,早已將此事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