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諸國的使節們對馬遠提出的問題相當清楚,對此侃侃而談。
說北匈奴和東漢相繼退出之後,山北諸國被鮮卑控制,成爲了鮮卑的附庸,山南各國因爲天山的保護得以豁免,沒有遭到鮮卑的控制。
但是山南各國實力比較弱,人口也不多,彼此之間也多有仇怨,互相征伐也有,互相貿易交往也有。
期間也有小國被大一點的國家吞併,也有小國成功復國,反正情況比較複雜。
沒有中國在其中管理,主持公道,大國欺凌小國,小國悲哀無路可走,然後亡國,這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大國就是有理,小國就是悲哀,沒辦法的事情,就算魏帝國來了,也不一定能怎樣。
但是要說商路,除卻他們各自互相貿易之外,主要就是到西邊和貴霜帝國貿易,當然也有人穿越貴霜帝國國界,去安息帝國做生意。
“貴霜國遮擋住了去安息國的路途嗎?”
馬遠有點意外。
“是的,貴霜國佔據了交通要道,不過商旅也可以去,只是要多付一點過路費,貴霜國並不會阻攔我們去安息國做生意,雖然貴霜國和安息國也有戰事,不過並不頻繁。”
使節如此回覆。
“那大秦國呢?大秦國的消息你們可知道?”
“知道啊,大秦國在安息國更西邊,經常和安息國有戰事,咱們也有一些商旅膽子大,直接跑去大秦國做生意,帶回來了不少金銀器,不過路途太過遙遠,一來一回數月之久,甚至要數年,所以沒什麼人去。”
“原來是這樣。”
馬遠點了點頭:“貴霜國人多嗎?兵馬多嗎?國力強大嗎?”
“人很多,兵馬也多,很強大。”
使節果斷點頭:“我們聽說貴霜國的國土方圓千里,有兵馬數十萬,很強大,以前經常打敗安息國,曾經也進攻過西域,不過被當時漢國的西域都護班公打敗了。”
“數十萬兵馬……那照理來說,他們不應該垂涎西域嗎?這幾十年來他們沒有進攻過西域?”
“路不好走啊。”
使節笑了出來:“從貴霜到我等國境,要跨過無數險要山地,商旅還好說,軍隊要過來可難了,而且人能過來,輜重不好過,人一多,糧食就跟不上,還打什麼仗?我們只要堅守不出,他們就得乖乖退走。”
“這倒也是。”
馬遠點了點頭。
打仗的話後勤跟不上是很糟糕的,軍隊再強,要是後勤跟不上,那也是一羣廢柴,沒有人任何戰鬥力可言。
同樣的道理,要是能給秦軍或者西漢軍隊足夠的糧食,無限量的隨時供給,他們可以打到地老天荒,打到世界的盡頭。
要是能給諸葛亮充分的後勤保障,給他提供無限量的糧食,他也有很大可能帶領蜀漢軍隊懟翻魏軍,勝負未可知。
限制任何時代任何一支強大軍隊的最大因素,就是後勤和交通。
要不然郭某人幹嘛要瘋狂修路,把魏帝國內部的道路給修的四通八達呢。
花了多少錢啊。
每年花在修路上的財政支出佔據了整個魏帝國財政支出的三成左右。
現在看來當年班超能打敗貴霜,多半也是靠着優勢地形拉長了他們的補給線,拖垮了他們的後勤,讓他們知道了進攻西域的難度,所以貴霜才死了軍事進取西域的心。
不過反過來說,對貴霜很困難的事情,對魏帝國來說也很困難,他們不好過來,魏軍也不好過去,彼此都很爲難就是了。
說不定這樣反而可以營造出一個比較好的雙邊貿易關係也說不定。
馬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郭鵬沒有對貴霜產生過什麼軍事野心,這一點馬遠也清楚。
和使節們告別並且答應他們一定要去他們的國家做生意之後,馬遠在十月份抵達了敦煌郡,見到了曹仁。
曹仁看過了郭鵬的手令之後,給聯合商隊補充了糧食和食水,然後讓他們前往柳中城找曹休,順便幫他運一批給養過去。
“你們運氣不錯,抵達之前,西域諸國已經知道了我魏的到來,紛紛遣使來投,這可是好事,你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把商路打通。”
曹仁笑着對馬遠說道,然後送走了馬遠和聯合商隊。
聯合商隊浩浩蕩蕩的出了玉門關,踏上了一片對他們來說無比陌生的土地。
異樣的風光和景色讓聯合商隊的商旅們感到好奇,從未見過的東西比比皆是,很多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記述這片西域風光。
嚮導跟在馬遠身邊,不斷的給他講述西域的故事傳奇,還給他介紹一些只有在西域才能看到的神奇動物和植物。
沒多久,聯合商隊來到了柳中城,曹休親自出城迎接馬遠,然後又把馬遠帶上了城牆。
“之前我還以爲要在西域打幾仗,沒成想根本不需要打仗,前漢給西域諸國留下的威懾太強了,儘管現在漢不復存在,但是西域諸國依然不敢違抗中國,大軍一到,傳檄而定。”
曹休對此頗有幾分自得,也有些鬱悶。
“如此一來,商路應該安全多了,陛下擔心我等安全,還特意撥付七百精兵與我,讓我統領,保護商隊,商隊裡的人也都分到了兵器,一旦有什麼問題,隨時都能保護自己。”
馬遠如此說道。
“話說回來,這商隊的規模可是夠大的,我從未見過如此大規模的商隊,這麼多騾馬大車,那麼多人……對了,一共有多少人?”
“七千一百六十三人。”
“那麼多?”
曹休有些驚訝,然後打趣着問道:“帶那麼多人是要幹什麼?沿途滅國嗎?陛下給你們的命令是一邊做生意一邊消滅對方嗎?”
“當然不是,因爲攜帶的貨物更多,騾馬、大車之類的也相當多,陛下是打算讓我等把整個西域繞一圈的,所以人力物力都要跟上。”
馬遠笑着搖了搖頭。
“那你們不用擔心什麼危險之類的,西域諸國裡能拿出七千戰鬥兵員的國家,屈指可數,若是這樣的國家敢對你們動手,基本上就是在和我魏翻臉,就一定要出兵討伐之。”
曹休笑了笑:“儘管放心去吧,你們每到一地記得派人回來聯絡我,讓我知道你們的行蹤,也算是多一層保護,若是出了問題,說不定我還能及時調遣各國兵馬前去援助。”
“將軍能調動西域各國兵馬?”
“暫時還不行,不過也快了。”
曹休笑了笑:“陛下有重建西域都護府的想法,之前只是在籌備,現在西域諸國紛紛去洛陽朝拜,陛下必然會重建西域都護府,到時候西域各國從王到小吏都要配魏官印綬。
既然配了魏官印,聽從西域都護的調遣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眼下雖然還沒有名義,但是若出了事,我向西域諸國提出要求,想來他們也不敢反對,所以你們儘管去就好了。”
說完,曹休繼續看着城外浩浩蕩蕩的商隊。
“你們帶了那麼多商品,能賣的出去嗎?西域諸國都不大,多的人口數萬,少的只有幾百幾千,你們帶那麼多東西,估計賣不出去吧?”
“陛下沒指望過西域諸國能把咱們的東西都買走,相反,咱們可能反而要買不少他們的東西,算是以物易物吧,所以才帶了很多黃金和白銀。
陛下的目標,是想要抵達西域最西邊,和貴霜國還有安息國乃至於更西邊的大秦國貿易,這三個國家據說都是大國,人口衆多,想來能夠買咱們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