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情郭鵬也不再多想。
這個時候想這些也沒有意義。
他花了一年時間得到蔡邕的賞識和信任,終於得以拜盧植爲師,但是這還不是勝利,這只是前奏曲。
他要成爲盧植的高徒,名滿天下的那種。
於是第三天,他早早來到了盧府,盧植吩咐他早一點到,他就真的早一點到。
天剛矇矇亮,坊門官剛把坊門打開,他就到盧植家門口侯着,等盧植家的門房把門打開之後,就看到郭鵬一臉虔誠的站在門外,頓時嚇了一跳。
“爲師叫你早點來,你也不必那麼早就在門外侯着,你說呢?”
盧植一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表情看着郭鵬。
郭鵬完全沒有類似的感覺。
“老師的吩咐,學生一定會辦,老師叫學生早點來,學生就早點來。”
郭鵬一副三好學生的樣子讓盧植又氣又想笑。
“早飯用過了嗎?一起吃點?”
“好。”
郭鵬立刻跟上。
“…………”
盧植眨了眨眼睛,然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鬱悶,帶着郭鵬一起去吃早飯了。
此時節正是盧植剛剛來到雒陽收拾家居的時候,家人還沒有跟着他一起來,他也沒有正式去朝廷上班,估摸着有七天假期,他還會會見一些友人。
除此之外,就是盧植作爲老師和郭鵬之間的初次授業了。
“你拜我爲師,應當知道,我原本是有弟子的,不過那是好些年前我還在家鄉教書的時候,收了一批弟子,授業數年,之後應召爲博士,這纔來到雒陽做官,之後便沒有收徒,你是第一個。”
郭鵬點頭表示明白。
盧植的弟子裡最有名的莫過於劉備和公孫瓚了。
劉備就不說了,建立了蜀漢,割據稱帝,三分天下有其一。
公孫瓚則號稱白馬將軍,是和袁紹爭奪河北霸權的強大軍閥。
這樣算起來,郭鵬其實已經和劉備還有公孫瓚有了同門師兄弟的關係,儘管郭鵬和他們都還不認識。
這時節,劉備和公孫瓚都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兩人都還懷揣着各種各樣的夢想與嚮往,想着謀求大富大貴,根本也想不到他們未來的境遇。
盧植給郭鵬上的第一課叫尊師重道,講的是如何尊敬老師,遵守師生之間的『道』。
對於已經收下的弟子,盧植並不諱言。
他直言郭鵬是曹氏之婿這個身份給他帶來便利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隱患,作爲他盧植的弟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弱這種隱患,但是如何減弱,要看郭鵬自己。
盧植把話說在了前面,不要拿他當作是洗白自己的工具。
如果盧植髮現郭鵬只是用他當作洗白自身的工具,而不是真心求學,他會『痛毆』郭鵬,將之逐出師門。
郭鵬看了看盧植健壯的肌肉,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嚥了口唾沫。
“學生求學,不僅是爲了自身,更是爲了匡扶天下。”
他立刻表明自己的心跡,表明自己的態度。
盧植也不說自己明不明白,只說判斷的標準在自己心裡,他會在日後的歲月裡進行判斷,他盧某人不在意郭鵬曹氏之婿的身份,所以郭鵬不用擔心盧某人不會盡心教授。
但是至於會不會傾囊相授,讓郭鵬學到真本事,主要看郭鵬自己。
於是就是第二堂課,第二堂課的內容,是要郭鵬攻擊盧植。
沒錯,攻擊盧植。
“老師,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攻過來,爲師看出來了,你是常年習武之人,來,讓爲師看看你的拳腳功夫到了什麼地步。”
郭鵬猶豫了一會兒。
“老師,學生不太擅長拳腳,學生最擅長的是刀術。”
“好啊,那裡有木刀,隨你用。”
盧植授課的院子裡不僅有書桌,還有很多兵刃,有真正的兵刃,還有木製的,郭鵬拿了一把木製環首刀,握在手裡,看向了同樣拿着一把木製環首刀的盧植。
“老師,這樣真的好嗎?”
“這一關不過,休想從爲師這裡學到什麼真本事!要想學真本事,就先拿出真本領。”
郭鵬明白了。
“老師的意思,學生明白了,那老師,學生得罪了。”
“來。”
盧植站定在郭鵬面前,一手持刀,一副不動如山的姿態。
郭鵬繞着盧植的身側走了好幾圈,一直沒有上前進攻,一圈一圈的走着,走了好一會兒,忽然一個衝刺,直接揮刀攻向了盧植的面門,盧植眼疾手快,身子往後一仰,橫刀一擋。
郭鵬一擊不中,立刻改變刀路,改爲從下向上揮刀,直取盧植的下巴,盧植將刀身往下一按,阻擋了郭鵬的刀。
郭鵬連續好幾次進攻,專門挑盧植不得不防禦的地方,愣是沒給盧植攻擊的機會,靠着快速的出刀招招逼得盧植不得不防禦,盧植左支右擋,心中不免有些驚異。
郭鵬又揮了一刀正面相攻,臉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切磋,倒像是真正的實戰,盧植心中有了些猜測,便一邊格擋一邊開口道:“這不是一般的把式,這分明是實戰的路數!你從哪裡學來的?”
“曹氏家中有一名老兵頭,上過涼州戰場,整整三十五年!”
“原來如此!”
盧植瞧着郭鵬眼中厲色一閃,一聲斷喝,竟是與他拼起了力氣,一時間居然與他不相上下,接着陡然跳開,轉瞬之間又揮刀急進,專攻他的下腹部,招招衝着要害。
盧植決定不再單純防守,而是揮刀攻擊,郭鵬頓時感覺壓力陡增,但是不僅沒有畏懼,反而讓心中的戰意暴漲。
盧植看出了郭鵬的戰意暴漲,大感興趣,也不由得起了一些戰意,揮刀用力多了幾分正式,將郭鵬逼的險象環生。
不過郭鵬接連幾次成功的閃避都避了過去,之後甚至用一個大轉身攻到了他的背後,一刀劈過來逼的盧植使出了蘇秦背劍的招式擋住了這一擊。
再一回頭,盧植瞧着郭鵬眼中甚至冒出了兇光,頓感十分眼熟,眉頭一皺,一聲斷喝揮刀一劈將郭鵬逼開。
“你殺過人?”
“是!”
“幾人?”
“六人!”
“爲何?”
“去年五月,來雒陽路上,路遇劫匪,欲劫財殺人,學生不得已而殺之。”
“如何殺的?”
“刀斬一人,箭射五人。”
盧植深吸了一口氣。
“去年,你才十二歲。”
“若非我殺人,潁川郭鵬只能享年十二歲了。”
郭鵬臉上戰意不減。
盧植深深的看着郭鵬看了好一會兒,而後長嘆一聲,丟下了木刀。
“好了,第二堂課到此爲止,小乙,爲師很滿意。”
郭鵬略有些迷茫,沒搞明白盧植的意思。
“伯喈說你適合做爲師的弟子,爲師尚且有些懷疑,現在看起來,伯喈怕是很早就認定你不適合做他的弟子了,你懷有殺伐果決之心,是將才。”
“…………”
郭鵬皺了皺眉頭。
“和爲師一樣。”
盧植又添了一句。
郭鵬恍然大悟。
“爲師雖然跟隨馬師學經,但是爲師對兵法也很有興趣,爲師家在邊陲,時常會遭遇匈奴鮮卑等胡人南下劫掠,家鄉父老鄉親熱衷習武,爲師也是從小習武,跟長輩學兵法,成年纔跟隨馬師學經,論起來,學兵法的時間更長。”
盧植帶着郭鵬坐了下來,緩緩講述自己過去的事情,講述了自己第一次帶兵打仗的心路歷程等等。
“征戰絕非是好事,但是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的事情,爲師不願征戰,卻不得不征戰,小乙,就你而言,你是要學經書,還是要學兵法呢?”
郭鵬思考了三秒鐘。
“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