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城守府,內堂--
“像……”張飛『摸』着下巴皺眉說道。
“甚像……”年紀尚且不到雙十的諸葛亮亦學着張飛的動作,『摸』着光滑的下巴點點頭附和道。
“我……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確實叫陳驀,但不是諸位大人所認識的陳驀,更不是什麼徵西將軍……”陳驀苦笑着說道。
在他二人好似審問犯人一樣的目光注視下,坐在堂中的陳驀臉『色』很是尷尬,如坐鍼氈,身旁的趙家姐弟亦是畏懼地縮在他身後,時而偷偷打量諸葛亮,時而又用畏懼的目光望着五大三粗的張飛。
“主公,您怎麼看?”打量了幾眼陳驀,趙雲壓低聲詢問劉備。
只見身坐主位的劉備凝神望着陳驀良久,忽而苦笑說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更何況是陳奮威那等豪傑,或許當真只是相似吧……”說着,他面上浮現出幾分疑慮,喃喃說道,“不過,實在是太像了……”
不得不說,在一刻之前,當劉備與張飛見到陳驀時,他二人着實被嚇了一跳,倒不是畏懼陳驀武神的威名,只是當年,猶豫張素素棄而不救,使得赫赫揚名的陳奮威戰死烏巢一事,整個天下人人皆知,而如今突然見到陳驀,即便是劉備,也不禁險些嚇地靈魂出竅,還道是冤鬼復生。
劉備並不知道,陳驀因爲張素素棄而不救,因而戰死烏巢一事。是由張燕放出的風聲,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即便張燕也不得不降服於張素素麾下,但是心底。始終像張遼那樣充滿恨意,是故,他合謀張遼,捏造了陳驀戰死烏巢的消息,一來是免得陳驀的仇人去找陳驀尋仇,二來嘛,便是要敗壞張素素的名聲。
不得不說,這個戰術相當成功。不但天下世人都誤認爲陳驀已死,而且,張素素在他人眼中,也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薄情寡義的惡毒女子。唯一知道陳驀尚未死去的,恐怕也只有那麼寥寥十幾個人,而顯然,劉備等人不在其中。
“真是可惜……”早前曾與陳驀有過一次接觸的諸葛亮微微嘆了口氣,除了陳驀、魏延與趙家姐弟外。恐怕在場的人都明白他口中的可惜指代着什麼。
要知道如今荊州面臨大敵,然而可堪一用的將領卻是寥寥無幾,倘若這位真是當年揚名於天下的陳奮威,並且能說服他投入劉備麾下。勢必能給對抗張素素的荊州一方帶來莫大聲勢,畢竟陳驀可不是一般的武神。可以說,是他讓張素素擁有了如今的鼎盛勢力。曾經被譽爲張素素最信任的人,倘若連他都改投劉備麾下,這足以打擊張素素一方軍隊的士氣,甚至於,分化張素素麾下的將領兵馬。
衆所周知,如今張素素麾下的兵馬,大抵是由舊黃巾勢力、舊曹系勢力、以及新興的青州兵三者組成,而陳驀在舊黃巾勢力中的名望,甚至於比張素素還要高,倘若他投入劉備麾下,那麼,像張燕這等被迫屈服於張素素麾下的舊黃巾將領,或許會臨陣倒戈也說不定,退一步說,即便不臨陣倒戈,但也決然不會再替張素素賣命。
但遺憾的是,眼前這位男子雖然面孔與當年的陳奮威極爲相似,但是渾身上下感受不到絲毫的戾氣,就彷彿是個普通百姓,這讓劉備等人有些遲疑。
放?
還是不放?
倒不是說劉備與張飛依舊對當年陳驀攔下關羽,以至於關羽失手遭擒一事耿耿於懷,而且他們希望得到陳驀的幫助,畢竟,陳驀被張素素出賣一事如今天下人人皆知,這是一個絕好的突破口,倘若能說服陳驀改投劉備麾下,那簡直就勝過十萬精兵,只可惜……
“是我等魯莽了,失禮之處,當足下多多包涵!”想了想,劉備起身拱了拱手,暗道可惜之餘,他終究打算放了陳驀。
畢竟眼前這個男人,沒有絲毫證據證明他便是當年的陳奮威,說服無用,扣着更是不像話。
“呃……”見歷史中極有名望的三分天下之主劉備親自向自己致歉,陳驀不禁有些受寵若驚,慌忙站起還禮。
“足下酷似備當年一位友人,是故,聽聞魏都統所言之事,備不得已叫他請足下前來,得罪之處,備萬分惶恐……”
“不敢不敢……”陳驀連連擺手。
望着陳驀臉上所浮現的那幾分慌『亂』,對於他並非當年陳奮威一事,劉備心中更確定了幾分。
也是,陳奮威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舊黃巾勢力的頂樑柱,是能在烏巢以一敵十萬的絕世猛將,又豈會因爲自己幾句客套而方寸大『亂』?
想到這裡,劉備微微嘆了口氣,正要派人送陳驀等人回去,忽然,府外匆匆奔入一名士卒,一臉惶恐之『色』,叩地稟告道,“啓……啓稟主公,北城門遇襲!”
“唔?”劉備面『色』一緊,與諸葛亮對視一眼,喃喃說道,“莫不是張遼來攻?”說着,他皺了皺眉,“斥候何在?何以不早報?”
畢竟,敵軍大舉進攻,這種事斥候應當提前來報纔是,怎麼會等到敵軍進攻城門,這纔剛剛得知?
那士卒一臉惶恐地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見他一無所知,劉備也不再追問斥候之事,繼續問道,“來了多少兵馬,打着什麼旗號?”
只見那名士卒臉上浮現過一抹古怪的神『色』,猶豫說道,“只來了……一個人……”
“什麼?”正準備吩咐張飛、趙雲調兵禦敵的劉備顯然愣住了,愕然地望着那名士卒,難以置信地說道,“你……你說,攻北城門的。只有一個人?”
別說劉備,就連陳驀也聽地有些傻眼。
一個人來攻打樊城?誰有這麼大膽子啊?
“是,主公!”那名士卒點了點頭。
“……”在旁的趙雲與張飛聽得真切,對視一眼。皺了皺眉,畢竟,有膽量孤身前來的,必定是有所持仗。
“主公,不如先去瞧瞧究竟?”諸葛亮小聲建議道。
“唔!——事不宜遲,走!”劉備點點頭,當即領着趙雲、張飛、諸葛亮走出了府邸,朝着北城門而去。
方纔一直站在旁邊沒有『插』話的魏延。也在望了一眼陳驀後,與黃忠一起趕了上去,以至於偌大府邸廳堂,竟只剩下陳驀與趙家姐弟三人面面相覷。
“陳大哥。我們怎麼辦?”趙家姐弟中的姐姐趙茹怯生生問道,顯然,這個小丫頭尚未從劉備親自召見他們一事中回過神來。
只見陳驀撓了撓頭,忽然說道,“要不。我們也去瞧瞧?”不得不說,他對那個膽敢一人前來攻打樊城的人充滿了好奇。
小丫頭點點頭,連帶着他那跟班弟弟亦是附和着點點頭。
就這樣,陳驀等三人繼劉備之後。前往了北城門,好在守衛在府邸門外的士卒方纔親眼看到是由趙雲親自領着陳驀三人入內。是故,倒也沒有阻攔。
緊走慢走。當陳驀三人來到北城門附近時,他們着實嚇了一跳,只見偌大的北城門附近,遍佈屍體,其中有身穿鎧甲的樊城士卒,亦是身着布衣的百姓,一個個死相恐怖。
“呀!”望着那遍地的鮮血與屍骸,趙茹驚呼一聲,只感覺腹內一陣反覆,下意識連忙遮住的弟弟的雙眼。
而與此同時,陳驀倒抽一口冷氣,因爲他瞧見,在北城門的城門附近,竟有一座由人的屍體所堆成的屍山,粗粗目測,竟有不下數百具屍骸,以至於堆砌的屍山,竟不比那高聳的城牆低上幾分。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在這座屍山的頂上,竟然有一個男人斜抗着一柄似槍似戟的長兵器,似笑非笑地望着在他面前不遠處的劉備等人。
忽然間,陳驀愣住了,因爲他發現,那個人的面孔,竟然與自己一般無二。
怎麼回事?
陳驀心中大駭。
而這時,他聽到了劉備的驚呼聲。
“陳奮威?!”
陳奮威?
這就是那個傢伙的名字麼?
難道方纔那劉備就是將自己錯認成眼前這個男人了麼?
“師……師傅?”魏延瞪大着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坐在屍山之上的男人,在他身旁,黃忠微微皺了皺眉,眉宇間隱隱有些怒意。
“師傅?小子,你是在喊我麼?——我怎麼不記得我收了你這麼個徒弟……”屍山之上男人哈哈大笑,忽然間,他好似記起了什麼,恍然大悟般說道,“哦,我記起來了,你叫魏延對吧,是那個廢物在黃州收的徒弟,對吧?”
“唔?”本以爲眼前的男人便是自己師傅的魏延心下一愣,與黃忠面面相覷,待他再問時,那個男人卻不再理睬他,只是望着劉備哈哈大笑道。
“劉備,你怎麼現在纔來啊?我等得差點就睡着了呢!——對了,我這份見面禮怎麼樣?是不是叫你大吃一驚啊?哈哈哈哈!”
望着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骸,劉備心中大怒,但臉上卻沒有顯示出絲毫,聞言皺眉說道,“閣下身爲武神,卻去殺害這些毫無還手之力的弱者,這豈不是有違武德麼?”
望了一眼那高高坐在屍山之上的男人,又望了一眼四下已無一人的北城門,陳驀不禁嚥了嚥唾沫。
這個叫做陳奮威的傢伙,竟然在短短十幾分鍾內就殺盡了北城門的守軍?
望着那滿地的鮮血,與那些屍骸臉上死不瞑目的表情,陳驀不忍地轉開了視線,但是很奇怪的,他卻沒感到有絲毫的不適,就彷彿是看慣了鮮血與屍骸般。
就在這時,屍山上傳來了一陣極爲狂妄的笑聲。
“只能怪這些傢伙不長眼,竟然阻攔本大爺?”說着,男人聳了聳肩,不以爲意地說道,“不過也一樣了。反正都是要殺的,只不過前後的問題……”
張飛聞言面『色』猛變,正要發作,卻被劉備一手抓住。只見後者深深吸了口氣,強忍着心中的怒意說道,“傳聞陳奮威與張丞相不合,不成想到竟是騙局……陳奮威,我劉備本敬你乃天下豪傑,卻不想你竟如此濫殺無辜……”
不得不說,此刻的劉備很是失望,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個男人打斷了。
“陳奮威?你在指我麼?”
“什麼?”劉備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卻見那個男人輕笑一聲,伸手指了指自己。淡淡說道,“本大爺姑且叫做陳二吧……本大爺真是搞不懂,你爲何會將我錯認爲陳奮威那個廢物……那個廢物,不就在你身後站着麼!”說着,他擡起手。指了指陳驀,似笑非笑地說道,“喲,本尊。好久不見啊!”
顯然,這個傢伙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陳驀。
“什麼?”衆人面面相覷。都下意識地望向陳驀,望得陳驀不禁有些惶恐不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了眼陳二。又望了眼陳驀,望着容貌酷似彷彿同一人般的二人,劉備驚地說不出話來。
“他……他纔是奮威將軍陳驀?”魏延愕然地望着陳驀,畢竟陳驀的威名,即便是他,也多少聽說過。
“啊啊,對自己的授業恩師指名道姓,還真是不孝順啊!”陳二笑嘻嘻地說道。
別說魏延聞言面『色』大變,就連陳驀也是嚇了一跳。
“師……師傅?果然是師傅?我沒有認錯人?”望着一臉茫然的陳驀,魏延心中驚喜交加,要知道他這幾日一直對錯給陳驀磕頭耿耿於懷呢,畢竟以他不屈的『性』格,除了恩師外,又有誰能令他屈膝跪拜?而如今,一聽說自己磕頭的正是自己的師傅,他心中的芥蒂頓時煙消雲散。
但是他激動地神『色』卻駭得陳驀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
魏延這傢伙是一根筋沒錯,然而黃忠顯然想得更多,聞言皺眉問道,“此人真是陳奮威?真是在黃州教授文長武藝的那個人?”
“不錯!”陳二笑着聳了聳肩。
“那爲何他對此事一無所知,並且,依我看來,他根本不懂任何武藝……”黃忠問出了劉備等人心中的疑問。
“很簡單啊,因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嘛!”攤開雙手聳了聳肩,陳二輕笑着說道。
“那你爲何會知道?再者,你究竟是誰?爲何會如此瞭解陳奮威的事?”心思縝密的趙雲皺眉問道。
只見陳二哈哈一笑,忽然間,體內爆發出一股無比強大的戾氣,隱約間,彷彿能看到一隻通體漆黑、腹部兩側紋有金『色』咒文圖案的妖獸虛影,正是兇獸貪狼。
“貪狼?!”張飛面『色』大變,連帶着身旁的劉備亦是心中一驚,但是心驚之餘,他們卻越來越搞不懂陳二與陳驀的關係。
“你既非陳奮威,何以擁有陳奮威的武魂?”劉備皺眉問道。
“陳奮威的武魂?你說貪狼是陳奮威武魂?”陳二聞言哈哈大笑,不屑說道,“如果沒有我,那種廢物能令貪狼臣服?別笑死人了,貪狼最初承認的,那只是我!”
劉備愣了愣,忽然會想到當初關羽在靈璧第一次與陳驀交手失利後對自己說起過的一些往事,雙目一眯,沉聲說道,“我明白了,你是陳奮威的影子,那個在靈璧傷我二弟……”
“影子麼?我倒是習慣用第二人格來形容……我想本尊應該會明白的!”說着,陳二瞥了一眼面『色』大變的陳驀。
第二人格?
眼前這個強大而嗜殺的傢伙,竟然是自己的第二人格?
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陳驀,見他面『色』大變,劉備微微皺了皺眉,因爲他也想搞清楚陳驀與陳二兩人的關係,但是眼前,顯然不是最佳的時候。
“閒話少說,你既自稱陳二……好!那麼陳二閣下,此次前來樊城,究竟所爲何事呢?”
只見陳二聳了聳肩,輕笑說道,“本來嘛,我只是閒着沒事,想拿樊城解解悶,順便想瞧瞧,我那懦弱的本尊是不是真的就在荊州,如果在的話……就殺了他!”
說着,陳二面『色』一變,整個身體突然間消失在屍山之上,當他再出現時,竟然已在陳驀面前丈內距離,空出的左手直直抓向陳驀的面門。
在場所有人顯然沒有料到陳二竟然驟然發難,而陳驀更是傻了眼,眼看着對方左手即將抓到自己,忽然間,從旁伸過來一隻手臂,一把抓住了陳二的左手。
是趙雲!
也是,在這種突發的情況下,恐怕也只有擁有禁錮時間能力,能將自己的時間緩慢爲千分之一趙雲能夠應付陳二的驟然發難。
“閣下是?”用縮地在一瞬間脫離了趙雲的攻擊範圍,陳二望了一眼趙雲,又望了一眼他方纔所在的位置,皺眉問道。
“常山趙雲、趙子龍!——不管你與陳奮威究竟適合關係,趙某都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呵!”陳二撇撇嘴,冷笑說道,“聽說你的武魂不賴啊,能令呂布吃癟……”
“過獎了!”趙雲淡淡說道。
然而話音剛落,卻見陳二忽然邪邪一笑,譏諷說道,“不過在本大爺面前,他呂布算哪根蔥啊?!——要替人出頭,可要想好後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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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又算哪根蔥啊?”面『色』不渝的張飛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陳二身後,截斷了陳二的去路。
“雖然不知閣下是誰,但是……得罪了!”黃忠亦站到了陳二的左側,在加上本來就在陳二右側的劉備與魏延,衆人已將陳二包圍其中。
環首望了一眼包圍自己的衆人,陳二『舔』了『舔』嘴脣,嘴角揚起幾分笑意,“兩個武神,一個準武神,一個萬人敵,還有一個連萬人敵都不是的小子麼……嘿!有意思!——來!本大爺來陪你們耍耍!”說着,他朝衆人勾了勾手指。
狂妄,竟這般狂妄!
一時間,趙雲、張飛、黃忠等人,臉上浮現出了濃濃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