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時分,待黃巾營內埋鍋造飯之後,主帥波才令孫鼎、周光兩位將軍各率一萬兵馬把守營寨,自己則親自率六萬兵馬趕赴長社,做出攻城架勢。
聽聞報訊,皇甫嵩與朱儁急忙登上城樓,觀望城外的黃巾軍,只見六萬黃巾軍隊,接天連地、浩浩蕩蕩,一眼望去,如波濤般洶涌。
望着黃巾那迎風飄揚的【波】字帥旗,皇甫嵩手扶城牆,悵然說道,“波才最終還是等不及了……”
話音剛落,身旁朱儁皺眉說道,“我看未必!”說罷,他擡手一指黃巾陣中,只見他【波】字帥旗旁,還有一杆大旗,上書【地公將軍】四個字。
“原來如此,”皇甫嵩釋然地點點頭,撫摸着鬍鬚輕笑說道,“恐怕是賊首張角在廣宗對陣盧中郎形式不妙,是故派他兄弟前來此處叫波才率軍與他匯合,怪不得波才如此着急想要攻克長社,免得我等斷他後路,使他腹背受敵……”
“怕是如此了!”朱儁點頭附和,隨即望着城外黃巾黯然嘆道,“今日恐怕免不了一場惡戰!”
“唔!”
在這兩位老將說話的工夫,長社城上已站滿了守城的將士,一個個手持弓弩,蓄勢待發。
而另外一邊,波才策馬走上陣前,望着長社那高聳而堅固的城牆,又回頭望了一眼自己麾下將士,眼中微微流露出幾分黯然。
“大帥,一切準備就緒,請大帥下令!”大將馬明策馬到波才身旁,抱拳說道。
“唔!”
波才點了點頭,緩緩舉起握着馬鞭的右手,隨即向下重重一揮,厲聲喝道,“全軍聽令,攻城!”
話音剛落,號角吹響,鼓聲陣陣。
作爲先鋒的三千名黃巾士卒率性扛着雲梯向長社衝了過去,因爲缺少攻城器械,雲梯幾乎是黃巾軍用來攻城的唯一手段。
“放箭!放箭!”城上守軍將領大喝道。
幾千名守城將士一同拉弓,對準了城下的黃巾一同亂射,可憐那些黃巾士卒因爲扛着雲梯,根本無從躲避。
一時間,城上箭如雨下,城下黃巾中箭者無數,哀嚎聲陣陣。
“第二隊!上!”黃巾大將於苗跨坐在馬上,揮劍朝前一指。
後續的黃巾士卒從倒下的同胞手中接過雲梯,抗在肩上,大吼着再度衝向長社城牆。
“放箭!放箭!”長社城上守軍將領嘶聲力竭地喊着。
在黃巾軍陣中,望着麾下將士一波又一波地倒在官軍的箭矢下,波才緊咬着牙齒,死死捏着手中的馬鞭。
攻城戰,是波才極力想避免的戰事,因爲黃巾軍大多是由走投無路的百姓所組成,根本沒有官軍訓練有素,更糟糕的是,黃巾軍備嚴重不足,不但缺乏大型攻城器械,就連最基本的弓弩也十分欠缺,[十萬黃巾十萬步卒],這足以說明黃巾在軍備方面的窘迫。
就好比現在,雖說黃巾乃是攻城一方,但卻被長社的弓弩手死死壓制,黃巾士卒前進的道路,幾乎完完全全是由人命鋪成的,這就是軍備上的差距。
雖說早已預料到,但是波才還是不免暗暗嘆了口氣。
“若是我有三千弓手……三千……不,哪怕是兩千……”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黃巾軍已經損失了將近四千多人,而長社城上,卻幾乎沒有任何損失,軍備上的差距,導致了無數黃巾士卒白白犧牲。
但即便如此,黃巾士卒的攻城之勢卻沒有半分減弱,同澤的戰死,反而激發了他們的血性,怒吼着,冒着撲面的箭雨衝到長社城下。
“通通通!”幾架雲梯已經搭上城牆。
面對着官軍精良的裝備,黃巾士卒所憑藉的只有那一腔的熱血。
“推下去,推下去!”
“淋火油!淋火油!”城上的將領喊地嘶聲力竭。
“呼!呼!”
眨眼功夫,十幾架雲梯劇烈燃燒,一眼望去,盡是一身火焰的黃巾士卒跌下城樓,亦或是被活活燒死,亦或是被亂軍踐踏至死,慘不忍睹。
然而,黃巾的攻勢卻是越來越兇猛,甚至有幾人已經強行登上城樓,與守城官軍混戰廝殺。
沒有精良的裝備、也沒有充足的食物,但是他們卻有着對大賢良師張角的絕對忠誠,以及對未來太平盛世的美好期望,以至於這些純樸的人願意放下耕犁、拿起武器,心甘情願地以付出自己性命爲代價的熱衷去開創大賢良師張角口中的太平盛世,便是這股狂熱,令各地訓練有素官軍望風而靡、心驚膽寒。
這就是[黃巾],幾乎壓倒當今天下各地兵馬的軍隊!
“如狼似虎、如狼似虎啊!”望着黃巾不畏生死地衝向長社,皇甫嵩不禁爲之動容,手扶城牆狠聲說道,“張角不除,天下難安、社稷難安!”
“咚咚!”
黃巾陣中第二通鼓響起,黃巾士卒的攻勢也愈加兇猛,一個個忘死廝殺,而反觀守城將士,卻是面如土色,節節敗退。
堂堂大漢官軍竟不敵區區反賊?!
皇甫嵩勃然大怒,疾步走到城上軍鼓旁,一把奪過擂鼓將士手中鼓槌,厲聲喊道,“諸軍奮戰,殺賊者重賞!殺賊卒者,賞錢一貫;殺頭目者,賞錢十貫;殺賊將者,賞錢百貫;殺波才、殺張寶者,賞千金,官升校尉!”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聽皇甫嵩這麼一喊,又見身爲主帥親自擂鼓助威,守城將士膽氣倍增、士氣大振,竟然將黃巾軍已經攻上城牆的戰線又推了下去。
一時間,城牆成爲了兩軍廝殺的主戰場,你爭我奪,各不退讓,短短一炷香時辰內,城牆上已經堆滿了屍骸。
遠遠望去己方將士已經攻上城牆,張寶面色喜悅,不住暢笑,而反觀波才卻是擠不出半點笑容。
充當先鋒的前營兩萬士卒,早已傷亡殆盡,就連前去支援的左、右營兩士卒,如今也是折損過半,除了還沒有調動過的後營與中軍外,黃巾在這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已經整整損失了兩萬多人,其中有將近一萬的士卒是死在弓弩、滾石、檑木、火油之下……
“如此重大傷亡……”死死捏着手中馬鞭,波才面色鐵青。
張寶似乎沒有注意到波才的表情,大笑地望着遠處長社城池,忽然,他好似注意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逐漸收起,在他身旁,波才猛地擡起頭,望向長社的眼神充滿了凌厲的神色……
而與此同時,作爲後軍士卒的一員,陳驀正握着鐵槍望着遠處的激烈的戰場。
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驚心動魄戰場的他,親眼見到數萬人的廝殺,這讓他內心充滿了震撼。
望着己方將士不畏生死地攻上長社城牆,就算是沒有絲毫幹勁的他,也不禁因爲那股瘋狂的狂熱而心潮澎湃。
“這就是戰場……”
雖說前幾日已經見識過所謂的戰場,但是比起眼下激烈的攻城戰,前幾日的那場戰鬥根本就不算什麼,那瀰漫在整個戰場上的、窒息般的血腥味,彷彿引燃了人內心最深沉、最原始的慾望。
殺戮……
陳驀不由嚥了口唾沫,因爲他感覺自己的全身好似火燒般地發熱着,不知怎麼,他忽然感覺有些恐懼。
倒不是因爲死亡而恐懼,而是因爲瀰漫在整個戰場上的那令人瘋狂的氣息。
殺,殺!
陳驀的耳邊彷彿響起了無數個聲音。
那是什麼?幻聽麼?
陳驀下意識地甩了甩腦袋,但是那個奇怪的聲音卻揮之不去。
彷彿整個戰場都充斥着這個聲音。
陳驀隱隱感覺自己身旁的黃巾士卒好似變得奇怪起來,露着狼一樣兇狠的眼神,彷彿被戰場上那股瘋狂的氣氛所吞噬了,就連自己也……
忽然,陳驀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驀!”
陳驀猛地一震,猛地擡頭,卻見周倉一臉疑惑地望着自己,再看看其他士卒,哪裡有剛纔自己看到的兇惡眼神。
幻覺麼?戰場上壓抑的氣氛令自己產生了幻覺呢……
不,並非是戰場的壓抑氣氛,而是己方那些黃巾士卒的瘋狂,是他們堅信大賢良師能夠帶領他們攻克雒陽、覆滅大漢王朝的堅定信念,以及他們就算是爲此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狂熱!
這就是黃巾?
歷史教科書中一筆帶過的黃巾?!
最初進入黃巾軍營的時候,陳驀十分的拘謹,畢竟在教科書上,黃巾軍是一羣如同盜賊般的團伙,但是在瞭解之後,陳驀卻發現完全不是那樣。
現在的黃巾,不,應該說是由主帥波才所率領的潁川黃巾,這是一支即使軍中缺糧也絕對不會去搶奪百姓糧食的軍隊,而相反的有關漢朝的事蹟,卻盡是一些負面的訊息。
官逼民反,只有這個解釋。
黃巾,只不過是一些社會底層小人物所組成的軍隊,雖說冠着【賊子】的惡名,但是在陳驀看來,卻要比一無所知、沒有任何感情紐帶的漢朝軍隊親切許多,雖說軍中也存在着一些投機的小人,但是陳驀卻更期望黃巾能夠在這場戰役中取勝。
現在的大漢是一個腐朽的王朝,如果能推翻它……
不,可以的!
貫徹着爲了覆滅暴漢、開創新王朝的大義,已經有無數的黃巾士卒倒在了衝向敵軍的途中,然而,就算是如此巨大的傷亡,後續的將士們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遲疑,踏過同澤的屍體、拿起同澤的武器,義無反顧地衝入那片如同暴雨般的箭矢中,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會被打敗?
無法獨擋,這場戰爭贏定了,黃巾會攻下長社!
聽營內的士卒們說,攻下了長社,漢朝保衛雒陽腹地的唯一屏障就只有虎牢關,一旦虎牢關淪陷,單單一個雒陽城根本無法阻擋各地黃巾百萬大軍!
但是……
爲什麼,歷史中黃巾戰敗了?不但沒有覆滅漢王朝,就連長社也沒有攻下來。
不可能啊,這樣的軍隊不可能會輸啊!
突然,陳驀的心中彷彿竄過一道電流,刺激地他全身一震。
那是什麼?
剛纔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那種彷彿有什麼事即將發生的預感,不詳的預感……
凝神望着長社城的方向,陳驀全身沒來由地戰慄起來。
不知怎麼,他心中涌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潛意識告訴他,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便是歷史轉折點,是黃巾由盛轉衰的開始……
“攻上去了!攻上去了!”
“官軍退縮了,弟兄們,殺啊!”
戰場,就如同一架絞肉機,在長達相近時辰的割據戰、在犧牲了兩萬以上的黃巾士卒後,長社城上漢朝官軍的防線,不出意外地崩潰了……
也難怪,長社城中只有兩萬餘守軍,就算黃巾軍單攻南門,長社方面也不會單單在這一面投入所有的守軍而調走另外三門的士卒,換句話說,長社南面城牆,最多隻有一萬左右,以一萬長社軍應戰近四萬黃巾先鋒部隊,哪怕長社士卒素質再高、作戰能力再強悍,也無法支撐多長時間,畢竟,雙方的兵力太過懸殊。
會贏……嗎?
望着己方的士卒前赴後涌地攻上城樓,陳驀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長社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慘叫,隨即,有一段城牆上竟然翻落大批的黃巾將士,驚呼着摔下城牆。
怎麼回事?
陳驀眯着眼凝神望向長社方向,他這才驚愕發現,長社城牆上不知什麼時候颳起了一陣充斥着詭異氣息的黑色颶風,強大的氣流將無數登上城牆的黃巾士卒都颳了下來。
那是什麼?
陳驀微微皺了皺眉,心中不知爲什麼涌出強烈的恐懼。
那股詭異的黑色颶風唰地向四周迸散,隨即,在陳驀震驚的眼神中,黑色颶風中竟然露出一隻黑色猛虎的身影。
差不多有四丈多巨大,通體淺灰色,身腹紋有黑色斑紋,虎踞在城牆之上,那巨大的前爪一隻支撐着城牆,一隻則隱隱指着城下的黃巾士卒,齜牙咧嘴,一副擇人慾噬的模樣。
老……老虎?
陳驀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驚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然而等下再仔細望去時,那是斑斕黑虎卻消失地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穿黑色青銅虎甲、體魄魁梧的武將,扛着一柄足足有六尺長的黑色戰刀,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城下的黃巾士卒。
是人……難道剛纔是幻覺?
抱着內心的種種疑惑,陳驀凝神眺望着遠處站在長社城牆上的男人。
就在陳驀細想的同時,那名身穿青銅虎甲的武將竟然從城牆上一躍而下,轟然一聲落地,在無數黃巾士卒之中,揚起了一陣塵土。
“跳……跳下來了?”陳驀傻眼了,在他看來,那城牆整整有十丈多高啊,換句話說,至少在二十米以上。
在陳驀震驚的目光中,遠處城下的塵埃漸漸落下,只見那名武將扛着那把足足有一人長的大刀,冷冷地望着圍着他的黃巾士卒。
他……他想做什麼?
陳驀不禁有些詫異,忽然,他的眼神微微一愣,因爲他注意到那名武將的身上,好似纏繞着一股詭異的黑色氣息。
那是一股沉重而不詳的氣息,死寂的顏色,壓抑的感覺,猶如一頭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注視着自己的獵物。
陳驀下意識地甩了甩腦袋,望着纏繞在那人身上的黑色氣息,他彷彿有種連靈魂都會被吞噬的錯覺。
“喂,都給我滾開……”說話間,那人猛地一揮手中的戰刀,重重一劈。
那一瞬間,彷彿平地颳起一陣颶風,將四周的黃巾士卒全部捲上天去,隨即重重砸在地上。
待颶風平息之後,地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長達十幾丈的刀痕。
“啪啪!”
望着一衆摔落在地上的黃巾士卒,那人又將那把漆黑的戰刀抗在肩上,表情冷淡,繼續說道,“……我要找的對手,可不是你們這些小卒啊!”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奇怪的是,他的聲音就連身在遠處的陳驀也聽得清清楚楚,更令人震驚的是,就在對方說話的同時,他身上的濃郁黑氣不時地撲騰着,隨即緩緩凝聚成形,在那名武將魁梧的身體表面浮現出一個虛幻的影子,正是剛纔陳驀在城牆上看到的黑色巨虎,不過只維持了一眨眼的工夫,又散開變成了令人驚疑的黑色氣息。
那也是幻覺麼?
陳驀不禁甩了甩腦袋,望着地上那道巨大的刀痕嚥了嚥唾沫。
那樣的破壞力,那真的是人能夠做到的麼?
難以置信。
看着對方的鎧甲,陳驀知道那是一名武將,古代率領麾下士卒作戰的軍事將領,是整支軍隊的靈魂人物。
簡單地說,武將的力量要比士卒能力出衆得多,是萬里挑一的豪傑,實力出衆的武將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物。
但不管怎麼說,武將也是人,而剛纔對方展露出來的力量,已經完完全全超脫了人類的範疇!
僅僅是揮舞冷兵器,卻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達十幾丈的刀痕,真的是人能夠辦到的麼?!
陳驀驚呆了,他驚愕地發現,此刻所見到的情景完全顛覆了自己以往的認識。
“停……停下來了,我軍的攻勢……”裴元紹舔了舔發乾的嘴脣。
經裴元紹這麼一提醒,陳驀這才發現,己方悍不畏死的黃巾士卒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攻擊,那份如同狂熱信徒般、爲了各自心中的大義就算與敵軍同歸於盡在所不惜的瘋狂,竟然被區區一個人遏制住了。
就好比是螳臂擋車,那隻螳螂不但沒有被壓死,反而將那輛車攔下了,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太可笑了!
難道對方區區一個人,竟然比一萬多訓練有素的長社精兵還要有震懾力麼?
震懾力……
陳驀不禁嚥了嚥唾沫,不知怎麼,雖然那武將只是孤身一人,但是卻給他千軍萬馬的沉重壓力。
記得有句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難道對方就是這種等級的武將麼?
與此同時……
“左右戰場的力量與氣魄……”
黃巾主帥波才也發現了這一狀況,右手不覺地捏緊了繮繩,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喃喃說道,“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無外乎都是傳聞中萬中無一的豪傑……嘁,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一個……”
傳聞中的【萬人敵】!
“啪!”波才手中的馬鞭折斷了。
“萬人敵?”張寶嘀咕一句,皺眉望向遠處。
就在這時,有一騎急速上前,揮舞着手中長槍,直指那名武將,口中大笑道,“竟然跳下城樓,這是你自尋死路!”
衆黃巾轉頭一看,竟然是黃巾大將馬明,驚恐的眼中露出幾分神采。
“馬將軍,是馬將軍!”
“踏踏踏!”
在衆黃巾的歡呼聲的中,黃巾大將馬明駕馭着胯下戰馬從那敵將身旁疾馳而過,在奔跑了一小段路程後慢慢停了下來,回過頭望了眼手中只剩下半截的長槍,難以置信地望着那敵將。
還沒等衆黃巾反應過來,馬明身上的鎧甲突然踉蹌一聲掉落在地上,隨即,伴隨着洶涌而出的鮮血,他的上半截身軀竟然緩緩倒下,落在地上,連同他胯下馬匹戰馬的頭顱。
他竟然被那敵將一刀砍成了兩截?!
“噗!”嘴裡吐出一口鮮血,馬明無比恐懼地望着那個屹立在自己面前的敵將,艱難說道,“你……你是何……人……”話音剛落,他的眼睛便失去了最初的神采。
撇頭望了一眼地上那半截死屍,那名敵將地“砰”一聲將手中黑刀插在地上,右手扶着刀柄,用如同虎目般威嚴的目光掃視着周圍的黃巾士卒。
“大漢佐軍司馬、下邳縣丞,孫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