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風暴的衝擊力,實在不能小睽,很多公司都深受其害,就連鼎鼎有名的易達集團也難倖免,旗下子公司減員,一減就是兩千人,何況自己這種小廠?
不過,我挺佩服陳伯的洞察力,能提前分析出金融風暴的影響力度,讓陳靖嫁給張氏集團的什麼鋒,用裙帶關係連結兩家集團之力,儘量減少受金融風暴衝擊的損失。
只可惜,斷送了陳靖的幸福。
想到這裡,我心裡苦笑着,替陳靖悲哀,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就像人們說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幾,有很多事,由不得自己選擇,爲了家族利益,只得犧牲個人利益。
但難道嫁給自己就幸福嗎?
自己現在可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
我嘆息着接過月結表看了一會,才放下心來。
“沒事,明霞,只要臺銘不倒,華宇就倒閉不了。”我拿出根菸點燃抽了幾口,輕笑着安慰莫明霞。
臺銘公司的訂單,是我防禦金融風暴的最後底線,我就是根據月結表的數據,得出的結論:臺銘公司的訂單,比上月僅減少了百分之十的訂單。
看來,程琳還是偏心自己這個小弟的。
“這個我知道,楊爽,光靠臺銘訂單有點不踏實,你看能不能在其它廠拉些訂單回來,比如港寶這個大客戶,如果成功的話,就放心多了。”
我沉默了。
港寶公司這個大客戶,我當然想拿到它的訂單,但目前不行,就像那次和李慕華喝酒聊天時,他迴應我的試探:“楊爽,不是我不想幫你,可公司注重供應商的誠信度和實力,你廠現在只有七臺坑機,這個實力是不會通過公司考覈的,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
李慕華的話讓我無言,自己的家底自己清楚,如果沒有提升到華高紙品廠這樣的級別,是沒有什麼實力度的。
我正要將原因解釋清楚,程建走了進來。
程建與我倆打了招呼後,說道:“楊老闆,剛纔財務說,現在客戶老是拖欠貨款,我們廠最近又添置了機器和原紙,週轉資金有點緊張。我聽後怕消息流露出去,對車間生產造成壞影響,就進來與你商量。”
“沒事,你們放心,週轉資金不成問題。”我笑着說道。
至於週轉資金方面,自己還有殺手鐗,但對於拖欠貨款方面,可不能有片刻容緩,現在是非常時期,誰敢擔保那些小客戶來個關門走人,這個風險是沒人敢嘗試的。
都說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我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意,下午楊彬的一個電話,將我瞬間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楊爽,不好了,養殖場出事了。”我一接通電話,便傳來楊彬焦急的聲音。
“大哥,不要慌,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我雖然嚇了一跳,但還是淡定的問道。
雖然事關重大,不然大哥語氣不會那麼急促彷徨,但這時候自己不能急,不然可亂了陣腳,就像那些接警員,人家來報警肯定是驚慌失措的,你如果用急促話語催促人家,那反而讓別人情緒激動。
我的做法是對的,
楊彬被我的淡定帶動,情緒沒有剛纔那樣急燥,終於將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是養殖場魚塘出現塘蝨魚大量死亡現象,而且這種現象還在持續,而吳振因母親有病入院,昨天早上就匆忙趕了回去,楊彬發現這種現象後,匆忙打電話給吳振,然後纔打電話向我報告。
真是屋隙又逢連夜雨,我聽後身體打了個冷顫,心就像坐在失控的電梯,從三十層高處突然的給滑落,猛的沉到十八層地獄似的。
這可不是小事,這個養殖場我可是投資了差不多八十萬,而那些魚還有一個月就可以出魚(出售的意思),如果出現這種現象,損失可謂是慘不忍睹。
“吳振怎麼說?”我依然淡淡的問道。
“他猜測應該是水給污染的原因,具體要等他回來再說,他現在正在往這裡趕,估計下午六點多就回到。”
“大哥,不用急,等吳振回來該怎樣處理就怎樣處理。”估計楊彬現在的狀態,就像熱窩上的螞蟻,我可不能給他添亂,必須讓他冷靜下來。
“我知道,楊爽,有什麼新情況我再打電話給你。”楊彬說完便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心情變得陰霾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壞消息是一波接一波的涌來,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嘆氣。
養殖場的死魚原因很快查明,是給人投了毒,吳振迅速的報了警,在警方的努力下,案情很快真相大白。
原來是村裡二叔孫子惹的禍,他看到別人用魚藥捕魚,也有樣學樣拿了家裡的魚藥去捕魚,不慎投到了養殖場水源入口前十幾米處。
那魚藥其實不是魚藥,是二叔買的散裝劇毒農藥,這下可壞事了,那些劇毒農藥直接流入了魚塘,導致出現死魚事件。
“老闆,對不起,都怪我大意疏忽,如果我不回家的話,就沒有這事發生,都怪我,沒有吩咐好他們,老闆,對不起…”吳振將事情經過詳細的敘述完,哽咽着自責道歉着,到最後聲音竟然變成哭泣。
我沉默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吳越此刻的心情我當然理解。
這是吳振出校門後,第一個用自己專業*作的養殖場,也是實現他多年夢想的養殖場,對如何*作養殖場,吳城投入了全部心血。
從規劃到動工,從幼苗養殖到準備出魚,他寸步不離的吃住都在那裡,可就在準備收穫的時刻,卻出了這意外,那悲痛欲絕的心情,就像看着自己亂蹦亂跳的孩子,在自己一轉身時,竟然溺死在水裡。
我現在的心情是糟糕得一塌糊塗,廠裡訂單銳減,而客戶也有意的降低單價,這已讓我焦頭爛額,正在思慮如何應對。
而家裡偏偏這時候出了這擋意外,可謂是雪上加霜,煩躁,焦慮,悲痛,一齊襲上心頭。
身爲老闆,越是這時越要冷靜,不能亂了自己陣腳,否則會引起下屬的人心彷徨,我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正準備安慰一下吳振,電話竟然傳來了楊彬的聲音。
“楊爽,現在怎麼辦?哦,媽有話跟你說。”
應該是吳振太傷心,怕自己
悲哀情緒影響到自己吧,就換了大哥來聽電話,我猜測道。
“楊爽,你在聽嗎?”兒女在母親眼裡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電話裡傳來媽慈祥和善的聲音。
“媽——”聽着母親的聲音,我像個受委屈的孩子叫了一聲,隨即想到媽現在的年齡,可是不願讓她再受刺激,忙強打精神接着道,“媽,我沒事。”
“沒事就好,做生意總會有賺有虧,我看魚死了就重新養過,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別怪你二叔他們…”媽聽後安慰道,並嘮叨開來。
我聽着聽着才明白,二叔知道事實真相後,親自帶着全家人登門道歉。
一家人跪在客廳裡,求媽原諒,任媽怎麼勸也不肯起來,弄得媽是舉手無策,只有打電話給我。
“楊爽,二叔他們也不容易,他們也不願這種事發生,現在人家都跪上門,大家都是村裡人,低頭不見擡頭見,我看這事都已成事實,就別追究他們責任,就這樣算了,就當做生意少賺點。”媽最後說道。
我聽後苦笑,二叔家境自己知道,比自己當初還要窮,我回家辦養殖場,他也學其他村民挖了張小魚塘,跟着學養塘蝨魚,聽說還是借錢來養的。
如果自己追究他們責任,難道讓他們折屋賣瓦來賠償,這個自己絕對做不出。
人家都上門道歉,而且是跪着道歉,在村裡可是很丟人的事,可他們都做了————唉,男兒膝下有黃金,有那個男人會願意這樣。
而此時媽心裡應該也不好受,一方是以前經常幫忙的村裡叔伯,另一方是自己,善良的媽肯定希望自己能原諒二叔,想到這裡,我被媽的偉大寬容所感動。
“媽,你跟二叔說,我沒有怪他們,這事我不會叫他們賠償什麼的,叫他以後管好孫子別再惹禍就行,你叫大哥聽電話。”人心都是肉做的,此時的我又能責怪誰,唯有安慰道。
聽到我答應,媽放心的應了聲,就將電話給了楊彬。
我詳細的詢問了養殖場情況,心裡有了個底,才讓楊彬叫吳振聽電話。
“吳振,是男人的就不要哭,不就是死點魚嗎?魚死我們還可以重新養,但信心沒了,我們夢想就真的破碎了。我打算再注入資金,你有沒有信心重新再來過?”我聽到吳振聲音帶着抽歇,就淡定的說道。
養殖場是我在村裡的第一次投資,可不能就這樣跨掉,何況還有不少村民搞了小魚塘跟養,我毅然做了這個決策。
“有。我有這個信心。”過了許久,終於傳來吳振堅定的聲音。
我聽後鬆了口氣,詢問了資金問題,吩咐了他幾句,才掛掉電話。
隨即叫財務肖梅進來,瞭解了一下財務情況,點燃了根菸,開始沉思起來。
目前情況並不樂觀,才半個月時間,廠裡週轉資金只剩下八十一萬,還可以維持廠的各項開支。
而養殖場估計要再次注入四十萬資金,如果調了資金過去,只剩下四十一萬,明顯不夠用,除非有貨款收入補充。
想到這裡,我眉頭皺得緊緊的,唉,看來得動用自己殺手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