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麼?栩、姐夫此話當真?”劉珮驚喜地接過慕容栩手中的金釵,一雙明眸綻出星辰。
“嗯,這還能有假嗎,你若喜歡,就繼續叫‘栩哥哥’吧。”慕容栩說完,轉身囑咐太醫:“用最好的藥給小姐醫治。對了,女醫也傳兩個過來,好悉心照應。”
彭氏見慕容栩如此,實在是意外之喜,帶着淚痕的臉頓時眉花眼笑起來,恭敬地朝慕容栩行禮之後,冷蔑地睨了劉璃一眼。柳欣儀對慕容栩的舉動尚還一臉迷(惑),對彭氏則更是反感嫌惡,不由關切地看向劉璃,卻見劉璃雖顰着黛眉,卻像是身上不適或想着其它心事,反正、未見嫉惡與酸意。
“父皇快來了,我們入席吧。”慕容栩向劉璃和柳欣儀道,而後轉身邀請劉珩:“劉公子也一起吧,劉夫人是隨我們同去,還是在這陪劉小姐?”
“哦,我、”
“母親隨哥哥一同入席吧,珮兒不要緊,自己在這歇息就行。”劉珮即刻說道,心頭大事已如願,她現下喜上眉梢,哪會覺得孤單冷落,而且還要讓慕容栩知道自己的懂事貼心,比那冷如月、冰如霜的姐姐要強上百倍。
“好,那你好生歇息。”慕容栩朝劉珮點點頭,轉身出了宮門,劉璃默然跟在兩步遠的位置,彭氏和劉珮都很滿意的距離。
“璃姐姐,你、還好吧?”柳欣儀悄聲問道。
“……抱歉,你方纔說什麼?”劉璃回過神來問道。
柳欣儀心裡同情愈深,卻見走在前面的慕容栩身形微微一顫,是在心疼嗎?這兩人今後的路真是荊棘泥沼,劫難重重,也不知能不能博個圓滿結局,只怕、很難吧。
{顧憶作爲“上帝視角”的看客,除了心疼劉璃和慕容栩,也爲柳欣儀擔起心來,她今後的情路估計也十分坎坷,名門千金與灰暗皇子,會是怎樣的故事?而且,這灰暗皇子如今已是“戴罪”之身。}
宮宴上,慕容傑因下午和慕容栩的談話未達到預期,又被慕容櫟的委屈埋怨攪亂了心緒,在宴上連話也懶得說兩句。徐皇后心裡本就不悅,慕容傑把她兒子推出去冒險不算,還沒有個好臉色,真是欺人太甚,因此也沉着臉,不苟言笑。
相比之下,看熱鬧的衆人就比較充實了,慕容栩同小姨子定下金釵之約的事已經傳開,大家的目光紛紛投向彭氏母子和劉璃,彭氏多少年都沒這般得意過(年初時,劉璃的婚事簡直讓她氣怨不甘,皇上爲了牽制皇后,爲太子娶個失怙太子妃可以理解,但明明劉珮的年齡更相近啊,而且她比冷淡的姐姐討人喜歡多了,定能獲得太子的歡心——當然是她的私心作祟-_-||),簡直如沐春風。
而賢福長公主那邊,一聽說這事,邵杜若又急又氣,直接哭開了(這次是真的),更傷心的是慕容栩還沒前去探看,只讓素雲來了一趟而已。賢福長公主更是嫉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暗暗遣女官找慕容傑的貼身心腹傳話,怎奈慕容傑現下沒心情搭理,只得另設它法。
劉璃和慕容栩同案而坐,那些窺探、嘲諷、同情……的各色目光,慕容栩自然也“分一杯羹”,可他卻連側頭看她一眼都不敢,害怕心底情愫難掩,在衆目睽睽之下.流露喜歡之情,對她可是禍事一樁。
好在因爲帝后都甚爲敗興,一場宮宴早早就散了。徐皇后對於金釵之約表現得頗爲容忍,只淡淡瞥了彭氏母子一眼,還有四年時間,早着呢,怕什麼。就算即刻送進宮來又何妨?連長女都一杯毒酒搞定的事,次女還用費什麼功夫。正好趁此煞煞邵杜若的氣勢,免得她一門心思想着對付綰婉。
馬車緩緩前行,車上的琉璃宮燈輕輕搖晃,燭影憧憧。
“璃姐姐、”慕容栩伸手握住劉璃的手,正欲開口解釋,碧雲卻在車輦外稟報:“太子,皇上請您去偏殿。”
“哦、父皇在偏殿?”慕容栩詫異道。
“並不是,皇上已經回龍淵殿了,是、”碧雲挽起車帷,低聲道:“是賢福長公主遣人去稟告,說杜若小姐傷得厲害,請您務必去探看,皇上遂差內官過來傳話,您還是去一趟方好。”
“知道了。”慕容栩皺起劍眉,側頭看向劉璃,卻不敢深望,還得做出不耐煩的模樣:“你先回去休息吧,免得過去又引麻煩。”
看着慕容栩離開的背影,劉璃的心態倒是沒崩,連等着看好戲的宮娥都覺得有些訝異,素雲擺手讓她們放下車帷。若沒有私心的話,確是一場精彩大戲,可這位清苦雋麗的太子妃,牽住了自己的心,在這皇宮裡十數年,終日機械地奉命行事,已許久沒有這種護主的感覺了。
因爲自己的主人(徐皇后),命令越來越陰險惡毒,讓人心生違逆。
劉璃則沒有時間感嘆,心緒緩和之後即刻思量起接下來的險境。慕容楓應是(也只能是)在他們謁陵回來後行動,那自己能抓住的時機,便是謁陵這段時間了。祭拜期間都有內官女官跟隨,而且還要各種參拜行禮,定然不行,來回的車程……若是選這個時候,阿栩不是會看見嗎!
想到這,她倒吸了口涼氣,萬分不願與不忍。那藥用起來定很可怕吧,自己都不知曉會出什麼事,卻讓他看見這殘忍的畫面……她心思煎熬中,惘然想到、自己連藥都還沒備好。
“太子妃?”素雲扶她下馬車,碧雲隨慕容栩去了偏殿,她行動能自由些。
“素雲姐,有件事想、求你幫忙。”劉璃在素雲耳邊悄聲央求。
“太子妃何出此言、”
“求你幫我找些麝香來,別讓人發現了。”畢竟時間緊迫,而且素雲的行動也是有人盯着的,按藥方的話定會引起懷疑,香料應該還比較容易弄到。
素雲聽見後,自然猜到了大概,神情躊躇而憐憫,但還是答應下來:“知道了,介時您自己當心些,我也會留意,看能不能幫忙。”
聽素雲這麼說,劉璃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些許,她回寢殿卸了釵環妝粉,換上素色絲裙,佯裝準備就寢,讓宮娥退到外殿,又吩咐娉奴在槅門外守着。自己走到紫檀木架邊,用頸上絲絛懸着的螭龍金鑰匙,打開了玉匣。匣子裡的物件放得很整齊,劉璃只是稍微再整理一下。
{顧憶看見裡面放着幾卷泛黃的書卷,應該就是祖傳的武功秘籍了,然後是一疊透着紅印的房契地契,妥妥的女富豪啊,被冷漠帝王慕容傑給亂點鴛鴦譜,人生就此改到繁華的荊棘叢,生死難測(換個角度說,慕容栩和劉璃互相喜歡,也是無心插柳給促成良緣了吧——當然,得等他們熬出來再說,否則還是虐戀悲劇)}
{房地契下面,是幾枚印章和兩串鑰匙,不過劉璃拿出的,卻是一支匕首和一封書信。信封上清秀的字跡寫着“寄阿栩”,應是她之前就寫好的,放在書卷底下,而今卻拿出來放在最上面(她早已想好“後事”了嗎,但沒料到自己這麼快就遭到厄運吧……)。那支匕首很小,不過五六寸長,不知是什麼質地,刀鞘流轉着紫黑色的神秘光澤,是紫金麼?劉璃將它掩進了衣袖。特意找出來,肯定是把利器吧,不過,隨身帶匕首不會被女官宮娥給發現嗎?}
顧憶思索間,素雲走進來奉茶,暗暗將一個小瓷瓶塞給劉璃。劉璃會意,她們退下之後把瓷瓶藏進了隨身佩戴的香囊裡。雖想等慕容栩回來再睡,可一天忙下來,她已心力交瘁,實在有些發暈,只得先上了(牀)榻,朦朧中等了一小會,便沉沉睡去。正好顧憶也用腦過度,跟着睡了(╰( ̄▽ ̄)╭大腦也是需要休息噠),慕容栩什麼時候回來,兩人皆不知曉。
“太子、太子妃,請快些起身。”尖銳的聲音,嚇了顧憶一跳。
劉璃和慕容栩皆被驚醒了,窗外天色灰濛,堪堪雞鳴時候。慕容傑差來的常內官已經在屏門外催請了:“請太子和太子妃快些起身,謁陵之行極爲莊重,須沐(浴)更衣後方可上路。”
慕容栩只得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牀)榻,劉璃也輕輕起身,身上痠痛得厲害,看情形藥是抹不了了,等等、沐(浴)的話會被看到鞭傷吧!劉璃犯愁間,未及留意,一個面生的宮娥(應是常內官帶來的人)上前解她的裳裙、
“啪——”匕首掉落在地,衆人俱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