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牀上,交纏着兩具白花花的軀體。一個麗若豔霞,倆屁股冷不丁那麼一翹,還當是倆姑娘在做甚麼19禁的遊戲的。吟哦聲,呻吟聲,大牀晃動之聲不絕於耳,聞之令人耳熱。
其中一個“姑娘”猛地一頓,掐住身下美人兒的脖頸子,“唰”地將她摔在地上。
那美人兒被摔得身子顫抖,很是個脆弱的俏模樣兒。她在地上匍匐着,白花花的雙腿忽而合併起來,變作一條墨綠色的蛇尾,上頭斑駁的蛇皮紋路黑綠相間,還挺清晰。
“魔尊大人……”美人兒作嬌羞狀,欲語還休,“您……您做什麼這般兇麼……”
豈料牀上站着的那位魔尊大人長得像姑娘,可無論身板兒還是內心,都是個地地道道的糙漢子。魔尊玄扈將牀邊錦盒砸到白棱腦門兒上,直把嬌羞美人兒給砸懵逼了。
甚麼情況?吃幹抹淨之後,翻臉不認人?
玄扈面色森冷地道:“暗算本尊,依魔界例律,或滅除肉身,或滅除魔魂,你自己選罷。”
白棱心知計謀已被拆穿,卻仍不肯甘心,蹭過去親熱地握住玄扈的手:“白棱早已是您的人,豈會暗算您呢。請魔尊大人莫要聽信讒言,平白冤枉了妾身吶。”
玄扈冷笑一聲,拈動咒術。只見錦盒驟然打開,打裡頭滾出一顆血淋淋的蛇頭,並三朵赤色毒花。
白棱忙跪下,磕頭請罪:“妾身私心之下愛慕您已久,不得已纔出此下策。是妾身之過,請您責罰!”
“你說,這僅是你的計策?”玄扈指着那蛇頭,“灰離乃是的親信。”
“灰離雖是族長的親信,卻也是妾身的義兄,他深知妾身對您的一片苦心,纔會做下糊塗之事……”
事情其實已經很是明瞭,巴蛇族雖爲十大魔族之一,但如今在魔界的地位正節節敗退。爲了復興巴蛇一族,族長起了歪心思,預備用上美人計。白棱作爲巴蛇族第一美人兒,自然被寄於厚望,送到了懸冽殿給玄扈做侍女。她用盡美色與心機,卻難以得到玄扈的半好感。眼見着自個兒已蹉跎了一年光景,她心中又氣又急,同商議了一個絕妙的計謀。
赤翎花長在魔界烈火之谷,催情攝魄,且不露痕跡。灰離送白棱至烈火之骨,白棱腳踏烈焰,採到三朵赤翎,暗中放入玄扈的飲食之中。
玄扈一個不小心,讓這個容貌絕美、心機極深的美女蛇給“強了”,還以爲自個兒是真心喜歡了她。白棱“人心不足蛇吞象”,三朵赤翎不夠,她還要更多,以拴住玄扈的心。及至懷孕生下魔界的繼承人,她便什麼後顧之憂也沒了。灰離只得經常前往烈火之谷尋找赤翎花,卻被左尊鶴嵐山發現。
玄扈得知實情時,還不肯全然相信。
“你愛她什麼?”鶴嵐山問他,“絕美的容顏,溫柔的情態,抑或是她的性情?”
“我不知道。”玄扈很是茫然。
“你別忘了,她是巴蛇族人。”
鶴嵐山的提醒令他恍然記起,他年幼時曾被越疆投入巴蛇羣中,遭受羣蛇蝕咬,從而激起噬殺本能。所以,他一貫不與巴蛇族親厚,更不肯接受所獻的美人。那麼,爲何他會突然對白棱格外愛重?
鶴嵐山將灰離和赤翎花交給他,讓他自行處理,隨即回洞府修煉。
玄扈本還對白棱有一絲希冀,但當他親眼看到白棱在他的飲食中摻入赤翎花時,他憤怒了。此計只是白棱一人所爲?鬼都不信!
“是滅除肉身抑或滅除魔魂,妾身都認!但是魔尊大人啊……”白棱眸中含淚,昂首凝望着他,“妾身,妾身腹中已有了您的骨肉。妾身不能置您的骨肉於不顧啊!”
玄扈拔出魔刀,架在白棱頸上:“你在威脅本尊?”
白棱仗着身懷有孕,悽楚中帶了絲自信:“妾身不敢。”
她相信,魔尊絕不會置自個兒的骨肉於不顧。母憑子貴,就算他現在生氣,憑她的美貌和兒子,早晚能夠登上魔後的寶座,令巴蛇族成爲魔界中最高貴的族羣,令那些鼻孔朝天的牛角魔人族乖乖低頭!
可是她忘了,魔界至尊,從來沒什麼憐愛之心。
“來人。”
魔兵入內道:“在。”
“準備祭胎咒場。”
“是。”
白棱一聽這話,嚇得面色青白,再不敢有任何自信。但無論她如何哀求,玄扈都沒有收回成命。在祭胎咒場中,白棱體內的魔胎被強行取出。彼時,整個兒魔都,都能聽到白棱痛苦的哀嚎。
玄扈命將白棱帶回巴蛇族,並且下令,白棱永世不得入魔都。至於生下的那個魔胎,成了玄扈心中一個恥辱的印記,是一段他嚴令封存的秘密。魔胎被隨口取名爲“阿秘”,丟在魔宮深處,由得它自生自滅。
直到五十年後,一個步履蹣跚、衣衫破爛、滿臉污髒的小娃兒從魔宮深處走出。小娃兒抱住玄扈的大腿不撒手,口裡親親熱熱地喊着“父尊”。
阿秘那軟軟糯糯的聲音,亮晶晶的眼兒,還有狼狽不堪的模樣,令玄扈一時恍然,彷彿看到了兒時的自己。
一種叫做“父愛”的玩意兒,在玄扈心中生根發芽。他從小未曾得到過父尊越疆的半絲憐愛,如今,他要讓這個肉球兒一般的兒子,享用個徹底。倘若越疆看到他如斯寵慣兒子,會如何惱怒?他心中忽地涌起快意之感。
“阿……阿秘?”玄扈都快忘記兒子的名字了。
“嗯嗯,父尊給阿秘起的名字,阿秘可喜歡了。”阿秘笑眯眯地說。
玄扈十分受用,卻又放不下威嚴的魔尊架子,只板着臉道:“以後跟在父尊身邊罷。”
阿秘驚喜極了,似只貓兒,兀自爬上父尊的大腿,又沿着脊背爬上他的脖頸子。阿秘從後面擁住父尊的脖子,親親熱熱地蹭着他的臉。
周圍的魔兵見之心驚肉跳,從未有人敢如此大逆不道,他們十分擔心魔宮中發生弒子慘劇。豈料玄扈絲毫不惱,反而露出了數萬年來唯一的一個笑容。
“阿秘抱緊了,掉下去父尊可不救你。”
阿秘眸中閃過一絲得意,如父尊所言,抱得緊緊的,絕不撒手。
血濃於水,情濃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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