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那腐舊寒酸的外表,就不難想像這家破商店的生意冷清,當孫武踏進門去,一股嗆鼻的藥草味直撲而來,那不是普通的藥材味,是草藥放得太久,已經受潮發黴的刺鼻味道。
一間有生意做的藥鋪,是不會讓藥草積塵發黴的,孫武很快就醒悟到這一點,因爲自己敲了兩下桌面,從後堂跑出來的中年夥計看了客人兩眼,揮手就把兩名客人往外趕,表示藥鋪歇業許久,不接待外客,請孫武與妃憐袖另覓他處購買,直到孫武念出了暗語切口,看店的夥計才露出訝異之色,一面大聲嚷嚷,一面朝後堂跑去。
“老闆!牌別打了,生意上門了!”
應聲而出的店老闆,是個頭髮已經花白,結着短辮的小老頭,出來見到孫武兩人,臉上半點喜色也沒有,反而像是爲着牌局被打斷,生着上門客人的氣。見到這樣的表情,孫武大致也就明白,這間店爲什麼會破敗若此了。
(……雖然說,有些秘密商店會用破舊外表來掩飾,不過,這家店大概不是這種情形吧?這樣的表情與態度,哪個上門的客人不會跑?)孫武有了這樣的認知,開口向店家要求購買能量結晶,店老闆似是非常不情願,口中不住嘮叨着爲何不去其他商店購買,自從萬紫樓勢力大舉進駐萬佛城後,幾乎佔下了秘密商店的所有據點與每年配額,店裡平時根本沒有客人,現在倉促間要調貨,麻煩得要死。
換做是其他人,遇到這麼不友善的店家。早就翻臉出門,然而孫武在這方面卻是相當好脾氣,不覺得有什麼好生氣的,另一方面。如果不在這裡採買東西,那就要到城裡其他商店去,這可是孫武萬萬不想作的選擇。
“知道啦,就賣你們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麻煩……”
兩名顧客沒有離開的意思,店老闆用一臉嫌惡的表情,儘快交貨拿錢,把提煉後的能童結晶交給妃憐袖。交易結束。一切本該就此告終,孫武和妃憐袖預備離去,但這家破商店可能太久沒有顧客上門,儘管店老闆態度冷漠,但夥計卻頻獻殷勤,又是端茶,又是遞毛巾,希望顧客能夠多待久一點,幫忙消掉店裡的萬年庫存貨。尤其是孫武支付費用時,一出手就走幾錠黃金,闊綽的出手,早已被夥計認爲是大肥羊到了。
“除了能量結晶這類的消耗品,小店也還有其他的法寶出售,不知道兩位貴客有沒有興趣看一看呢?”
“法寶?你指的是?”
“哎呀。兩位貴客見多識廣,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嘛,這城裡可不見得只有萬紫樓才弄得到好貨喔。”
一開始,孫武還真是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不過從夥計刻意壓低的聲調、神秘兮兮的暗示。他突然醒悟過來,這間店裡一定藏了違禁的法寶兵器,也就是所謂的黑貨。
但……就算自己是外行人,多少也還知道,這類違禁品應該是隻賣熟客,不可能隨便拿給初次上門的陌生客人。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自己被當成了待宰的肥羊,這個夥計看自己兩人一個年少一個盲,想要拿些爛貨吹得天花亂墜,賣個高價。
(哎呀,這種時侯要是小殤在就好了,或是香菱在也成,她們兩個比較知道怎麼應付這種場面……)想是這樣想,孫武最後還是接受這名夥計的邀請,到後堂去看店裡私藏的黑貨,理由並不是因爲他自己想去,而是妃憐袖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讓他答應。
“我……我想看看。”
聲音說得很低、很細,好像非常不好意思,這確實令孫武意外,因爲妃憐袖並不像是一個愛看熱鬧的人,滿難想像她會對看這些東西感興趣。不過,倒過來想,妃憐袖自小僻處荒山,所有的事都是透過書本瞭解,與自己差不多,會對外界真實事物充滿好奇心,這纔是正常。
這麼一想,孫武隨即釋然,與妃憐袖一起走向後堂。利用這短短的時間,那名年輕夥計替客人作着簡單的商品介紹,裡頭大多都是孫武從小便曉得的東西。
所有使用法寶的人,都知道一個最起碼的知識,就是世上法寶總共可分爲三類。
機械系法寶:由各種器械機關所製成,啓動時吸取操作者的元氣或內藏能量結晶,是當前市面上最多也最廣的法寶類別,小殤的磁航浮板、大武王朝的飛空軍艦,全部都是這一類別。
生化系法寶:太平軍國時期,由域外異族的高手匠師所創發,把法寶的製作技術,直接移植在活體身上,創造出異種生物,有些可像尋常動物一樣驅使,也有的變成半生命體,兼具法寶與生物型態,袁晨鋒的蛇牙籠手、大武王朝的異種騎兵,則是這方面的代表作品。
最後一系則是難以歸類的系別,所有不屬於機械、生化系的法寶,都被歸入這一類的特殊系,其中也包括了那些上古遺產。原本法寶就是上古時代所遺留下來的神秘技術,被域外異族的技師經年累月研究,歸納整理,嘗試用機械模擬製造出太古法寶的效果,這纔在近代取得成功,導致法寶時代的來臨,但現今的各種法寶看似與太古遺物無異,其實卻有着決定性的不同。
太古先民所製作的法寶,內中並無複雜器械,特別是最高等級的幾樣傳說法寶,材質單純就是一塊鐵、一顆玉石,裡頭連一個齒輪也沒有,簡直沒法想像是怎樣運作的。
根據技師們推測,先民們掌握着某種未知的神奇技術,藉由法寶引起附近空間的能量波動,從而發揮無窮威力。勉強要舉例的話,域外異族的祭刀。使被劃分在特殊系的法寶裡頭。
由於大武王朝的禁止令,這些知識普通人無從得知,但孫武從小跟着小殤作實驗,對於這些基礎常識早就耳熟能詳。現在聽那名夥計搖頭晃腦地賣弄,言語中說錯了許多東西,孫武也不出言糾正,只是生出一個想法。
(以前都沒有留意到,原來小殤是機械系的法寶開發師啊,嗯,她整天都在玩機械,應該是這樣子沒錯的。)走入後堂。孫武訝異地發現這間破商店赫然有個很大地後院,雖然蔓草叢生,堆積着大批殘破腐朽的藥架,不過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青石板地上有很多的足跡印痕,雜亂無章,好像有許多人曾在這邊動手打架。
“兩位貴賓,這些都是小店的珍貴收藏,不曉得兩位喜歡什麼樣子的兵器呢?”
店裡的夥計殷勤問着客戶喜好。並且翻箱取出所謂的秘藏法寶,那是七八柄刀、劍之類的光學武器,實在乏善可陳,孫武一點興趣也沒有,不自覺橫移目光,把注意力移到屋外。再次望向那片斑駁地青磚地。
(是打架嗎?不……好像有點不對,這裡沒有兵器砍過的痕跡,而且感覺也不像是有人死傷。)說不上有什麼明確根據,只是一種單純的直覺,孫武覺得這些足跡印痕中沒有“殺氣”。僅有強悍的鬥志,不像是兩邊人馬比鬥廝殺,反倒像是一羣人在這裡……練武?
“……四十……七十……八十……”
孫武發現妃憐袖正在低聲點數,儘管她目不視物,可是她卻一面點數,一面環首四顧。探查方向從地面往上移,望向那些被藤蔓荒草遮蔽的牆面,彷彿看透那些藤蔓,直視其下,從牆上的某些痕跡,讀取出新的資料,再配合地磚上的足跡印痕,統合計算出答案。
“九十二人。”姑憐神對孫武道:“曾經有九十二人在這裡練武修業,確切時間不明,持續的時間不明,但這裡曾經是練武場地事實,是不會有錯的。”
“小姐,妳看得真誰。太平之亂的時侯,這裡是慈航靜殿的練武場,有好多高手都在這邊鍛鏈的。”
孫武聞言感到訝異,慈航本院距此不遠,門下子弟練武沒理由在外頭進行,難道這裡以前是慈航靜殿的產業?
夥計簡單解釋,十多年前太平之亂時,慈航靜殿降低原有標唯,廣收年輕門徒,傳授武藝,爲地方訓練民團,抵禦太平軍入侵,這地方當時便是租借給慈航靜殿,用以訓練新收的俗家弟子。
“雖然收的都是俗宗弟子,不照寺裡輩分排行,但這裡確實出了不少高手喔。”
“呃,如果出了很多高手,那麼這個地方應該很有紀念價值啊,爲什麼會變成這麼破爛呢?”
“因爲……那些高手後來全都加入太平軍,殺官造反去了。”
“……難怪了。”
看見夥計尷尬的表情,孫武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慈航靜殿雖然廣收門徒,希望這批新生代能成爲抵禦太平軍國的力量,但授業之後卻無法有效約束他們,結果便有許多弟子投入太平軍國陣營,而當太平軍徹底潰敗,此事也成爲慈航靜殿的恥辱,寺中僧人面目無光,設法遮醜,這處曾作爲授業的所在自然會被處理,久而久之,自然就變成今日這模樣。
(訓練出的人都變成敵人,慈航靜殿一定覺得很嘔。不過,大家都說太平軍國不好,卻有那麼多的人加入他們陣營,這是怎麼回事呢?唔,那種時代,一定有很多的秘密沒有流傳下來……)無意間撞破了慈航靜殿的一樁秘聞,孫武的感覺很是複雜,不過他表情落在店家眼中,卻意外成了一個信號。
“這樣說起來,客人你可能還不知道,那時候培訓出的高手中,除了加入太平軍國的以外,還出了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你想必是聽過的,那就是天下第一淫賤,西門朱玉!”
“西、西門朱玉曾經在這裡習武?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這種事情我們不會騙人的,在那片被藤蔓遮住的土牆上,還有西門朱玉親筆道的詩文呢,不過到底寫在哪裡,我也不清楚,反正有寫就是了。”
夥計往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真正要說的重點是,西門朱玉把他畢生縱橫情場不敗的淫賤秘訣,紀錄成書,留在本店。只要得到他的秘訣,哪怕你貌醜如豬、蠢笨如狗,也能變成女人眼中的絕世美男子,從此沒有把不到的妞,本來這套秘訣不能隨便外傳,但我一見客人你就覺得投緣,只要你出個價,西門朱玉的泡妞秘訣就……”
“是假的。”
妃憐袖一口就揭破這太過離譜的謊言,雖然她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卻聽得見身前之人的語氣、心跳,也嗅得到他身上因爲緊張而散發的汗味,幾項特徵湊在一起,無疑就是說謊的證據,答案也就自然浮現了。
爲了避免再被推銷,孫武和妃憐袖頭也不回地離開,就聽見那個夥計追在後頭,猶自不肯放棄,大聲嚷嚷。
“客人,你別急着走啊,就算你不喜歡泡妞,小店還有當年西門朱玉的武功秘笈可以賣,你要不要看看……喂!”
沒有理會夥計的追趕,孫武拉着妃憐袖,一下子趕到前廳,正要離開,卻聽見那個表情很臭的店老闆又在發牢騷,說什麼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客人來了一個又一個,鬧得他不得清閒。
孫武聞言便覺得奇怪,店老闆的個性如此乖僻,哪可能會有熟客回門,但若說是生客,正常人都應該會去萬紫樓旗下的商店,難道除了自己和妃憐袖,還有其他的怪人?
好奇心起,孫武忍不住隔着窗戶破孔,朝裡頭望上兩眼,卻發現上門購物的客人,竟然是個比自己還小上兩歲的男孩,身穿一件吊帶長褲,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腳下踩着木凳,把自己墊高站在櫃擡前,向店老闆吵着要買東西。
秘密商店裡所販售的物品,是比貴金屬、珠寶更高價的昂貴物品,普通人絕對買不起,店老闆質疑那孩子沒錢付賬,哪知道那男孩一反手就扔了十幾錠金子出來,豪闊之至,還在孫武之上,似乎是哪個富家子弟,偷了家裡的金錢出來揮霍。
“那個男孩子好有錢啊……”
如果不是因爲取得了梁山泊的活動經費,孫武的手頭向來不寬裕,更從沒機會看到這種小小孩童一擲千金的畫面。
“男孩子?唔,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
妃憐袖告訴孫武,自己聽到的聲音、嗅到的氣味,都顯示同一個答案,就是那孩子是女扮男裝,至於爲何如此,那就無法判斷了。
而那個女孩扔出了金子,顯示闊綽出手後,當店老闆問起她想購買的物品,她卻顯得很靦腆。
“我……我聽我家裡人說,你們這裡有賣西門朱玉的武功秘笈,是真的嗎?多少錢一本?有他用過的法寶嗎?有的話我也買。”
躲在窗外的孫武聞言一驚,想不到有人比自已更呆,居然相信這種荒唐地推銷詞,還專程爲此而來。本以爲店老闆會立刻開價大敲一筆。哪知道對方比自己想得還要高明,竟是一聲不吭,用很冷淡的眼神,視而不見地掃過櫃枱上的十幾錠金子。
無聲的說話。最能夠表示意思,那個女孩立刻漲紅了臉,拎起腰間的一個小掛囊,抖了幾下,又倒了十幾錠金子出來,頓時桌面上一片黃澄澄的金光,照得人臉也發金了。
“唔,既然你誠心誠意地上門。那我們就勉爲其難賣給你吧。”
送上門的肥羊,不宰實在說不過去,店老闆的手往櫃擡上一放,預備把幾十錠金子掃落收下。這類的事情其實每天都在發生,更與窗子後頭的少年沒什麼關係。但如果他會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不作反應,他也就不是孫武了。
“停手!你這樣子敲詐客人,太說不過去了。”
在這個時候出頭,其實非常奇怪。不過是阻止黑店詐欺,說不上行俠仗義,也算不上什麼鋤強扶弱,普通的大俠多半也不會來管這種事,孫武從門口掀簾入廳時,自己都覺得有些怪異。
到掌心的生意被破壞。店老闆滿是皺紋的老臉,表情看起來比平常更臭十倍,值得慶幸的是,他並沒有因此翻臉,只是發着牢騷。一個人走回後堂去,把這幾個可憎的客人留在都面。
一場衝突能夠避免,孫武自然是鬆了一口氣,眼見時候不早,自己和妃憐袖應該要準備回去,便向那個險些被詐光錢財的小女孩勸告。請她不要隨便掏這麼多金銀出來,以免招致歹人覬覦。
“小哥哥,你真是好人,中土很少有人像你這麼有正義感的,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女孩的說話中,透露着不尋常的訊息,孫武一時間沒有意會過來,只是覺得語氣有點古怪,心覺有異,低頭看看女孩。被鴨舌帽遮擠住的面容,似乎還塗上什麼煤灰之類的黑渣,看不清楚本來面目,只有一雙粲然如星的閃亮眼眸,給人極深刻的印象。
這雙清澈、燦爛的眼眸,閃閃發光,滿溢着崇拜與尊敬,好像看到了什麼偶像人物,正感動得不得了。孫武覺得不解,因爲自己幫的不算什麼大忙,似乎不值得讓人感動成這樣,但轉念一想,登時心叫不妙。
(糟糕,小殤以前說過,世上有些人對成熟女性特別有吸引力,被稱爲師奶殺手,而我則是剛好相反的那一種。)察覺到這個可能性,孫武慎重起來,先讓女孩放開緊抓自己衣袖的手,輕聲道:“小妹妹,妳家住哪裡?這個時侯不回家,你家裡人會擔心的。”
“我家……家裡的人才不會擔心我咧,我不想回去,而且他們也會派人出來找的。”
女孩說話的口吻,正是典型的富家小姐,如若她家族在萬佛城有權有勢,派人出來找她也是正常。孫武目前是被通緝之身,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自己,聽女孩這樣說,便想告辭,以免暴露行蹤,哪知道女孩突然抓住他的手,很緊張地嚷了一句。
“帶我回去的人來了,小哥哥,你幫幫我。”
這不是亂髮揮正義感的時侯,女孩家人來到,正好將人交還回去,哪有幫着她偷錢逃家的道理,孫武正要答話,陡然間一陣奇異風聲響起,好像有什麼東西靠近。
(哇!不會吧,說來就來,有這麼巧的嗎?咦?聲音古怪,靠過來的東西好像很大件。)確實是很大的一件東西!
一個幾乎與孫武同高的巨大鐵球,以奔雷之勢轟砸進來,壁穿屋塌,瞬間就把整個房子毀了,無數磚石墜砸下來。
孫武對這類場面早已駕輕就熟,很快從驚愕中清醒過來,金鐘勁行遍全身,輕鬆應付這種程度的亂石崩砸,不過想到自己身邊還有個女孩子,他伸手將人打橫抱起,撲滾到安全地方,避開了這陣崩塌。
(不是說來接人的嗎?怎麼用這樣的手段?一個不小心就出人命了啊!)當可以坍塌的東西塌盡,孫武從瓦礫堆中站起,看着旁邊一片斷垣殘壁,心中錯愕。但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強猛勁風再次襲來,那個巨大鐵球又砸了過來,這次不是像鐘擺搖盪那樣飄砸。
而是一開始就認準目標,彷彿炮彈般射擊出來,直指向孫武。
大鐵球重逾千斤,再加上這等速度與來勢,這一擊的力量何止萬斤,就算是金鐘罩第六關也硬接不起,孫武第一時間側身閃避,雖然沒有被正面擊中。但被擦撞一下,巨力襲身,險些便站立不穩。
金鐘罩護身效果奇佳,換作是旁人,光是給擦着這一下,全身便筋折骨斷,整個散了架,不過,當孫武站直身體。卻發現四面八方都已給人包圍,來人全部身着軍裝,而且還都是大武王朝御前侍衛的服色。
(原來不是送小妹妹回家,是來抓我的,這下子可糟糕了……咦?妃小姐呢?)剛纔妃憐袖並沒有跟着走進前堂,只是站在外頭等候。可是大鐵球一下子拆掉半間屋子後,孫武沒聽見她出聲,現在更感應不到氣息,不曉得人跑到哪裡去了。
妃憐袖不在,單單要靠自己一個人衝出重圍。並不是做不到,可是旁邊還拖着一個小女孩,孫武就不敢這麼有自信了。面對這批如狼似虎的御前侍衛,孫武一點都不認爲他們會這等好心,肯不傷及無辜。
而在孫武看着身邊那不知天高地厚,猶自嘻嘻傻笑的小女孩。爲之頭痛不巳的時侯,一個很耳熟地聲音冷冷地響起,入耳瞬間,孫武幾乎跳了起來。
“一段時間不見,你似乎混得不錯嘛,軍部動用大量人力物力,找遍附近每個城市鄉鎮,就是搜你不着,要不是這間店主通報我們說有通緝犯上門搶劫,我還真不知道去哪裡找你咧!”
店老闆的報復手法真是激烈,用這毒辣之至的手法,回報了孫武的仗義執言,不過孫武現在卻沒那心情感慨,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那道站在圍捕人馬最前頭,顯然是帶隊首領的倩影。
修長高挑的身材,被包裹在畢挺的軍服裡,腰間配着軍刀,雖是女子之身,卻是氣宇軒昂,英武剽悍猶勝鬚眉,特別是遮住左眼傷痕的那片眼罩,更爲那張清秀的臉龐增添了威嚴,而孫武更知道那塊眼罩之下藏着一件厲害法寶,曾令自己大吃苦頭。
“納、納蘭元蝶?”
孫武迄今爲止大半的人生都在梁山泊度過,在外界並沒有多少舊識,但納蘭元蝶無疑就是一個,他甚至懷疑自己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會碰到這個女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大武軍的營地,因爲被大武軍、鐵血騎團兩面夾攻,被迫與鈉蘭元蝶聯手,一起對抗北宮羅漢,當時納蘭元蝶動用眼中所藏的法寶,燃血發招,消耗元氣甚鉅,傷勢不輕,但之後孫武隨着鐵血騎團東奔西跑,不曾再見過納蘭元蝶,哪想到自己來了慈航靜殿,她竟然也尾隨而來。
“每次見面,你身邊都有個小丫頭,你是不是走到哪裡都非要帶個小女孩啊?”
納蘭元蝶說話的聲音很輕,中氣不足,似是那日燃血而戰所消耗的元氣還沒回復,但她所說的話,卻正中孫武最痛的地方,剎時間就讓少年變了臉色。
(可惡,把我說得好像變態sq狂一樣,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帶地……)事情變成這樣,說什麼都是多餘,孫武低頭看看正牽着自己手的那個小麻煩,再看看納蘭元蝶,對方就像會讀心一樣,搶先把他想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不必作那種妄想,我們的目標是將你拿下,不會顧忌任何人,如果你不想傷及無辜,現在可以束手就擒。”
納蘭元蝶的態度依舊強硬、高傲,孫武心知沒有轉圜餘地,目光望向四周,打量着包圍在周遭的御前侍衛,發現東南西北四方要角都有人把守,手上拿着的法寶也相當古怪,雖然看不出具體功能,但卻給人一種難言的壓力,顯然並非凡品。
那個大鐵球,孫武本以爲是某些巨大機弩所發射,但現在卻發現鐵球所連接的鐵鏈,竟是握在一名體格壯碩的大力士手上,同樣的鐵球還有三個,分別位於四方角落。
這樣的大鐵球,普通人力氣再大也舉不起,更別說把它像炮彈似的甩砸出去,其真面目肯定是某種法寶。
(什麼樣的東西可以這麼舉重若輕?該不會是重力系的法寶吧?小殤說過那種法寶很難做,他們真的弄得到?唔,這一仗可能很不好接啊。)眼看敵人步步進逼,氣勢凌人,孫武腦裡轉過許多念頭,卻仍想不出怎樣帶個累贅全身而退,唯有暗自凝運金鐘罩,目光緊盯着四方御前侍衛,準備隨機應變,這時,身邊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
“小哥哥,你不用擔心,等一下會有幫手來喔。”
這話很怪,孫武想不太出是誰會趕來幫手,妃憐袖的可能性最高,可是她現在不見蹤影;小殤的可能性也很高,但如果是小殤來救人,自已確實可以全身而退,不過在場的其他人保證死傷慘重,身邊這個小累贅更是十死不生。
(幫手?從哪裡冒出來啊?)這個念頭纔剛剛生出,一件很難形容的怪事發生,周圍的風聲陡然停了,附近整個寂靜下來,只有來自遠方的少許人聲,遙遙傳來,倍添詭異。
萬籟俱寂中,一種莫名的悸動,孫武本能地擡頭仰望,滿天悽豔的殘霞夕照中,赫然有一道燦爛的紅影,高速飆過天空,輕巧迴翔,竟然朝這邊轉折射來。
在黃昏落震的輝映下,那抹紅影美得難以形容,剎那間,少年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好……好美的鳳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