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劫提及孫武使用青龍令一事,發現武滄瀾說了一句話之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面上表情更是非常滿意,明白他完全弄錯了自己的意思,自己這個主上,一如歷史上所有的霸主、梟雄,有着很強的警覺心,差一點就是多疑,以一個君王而言,這種特點不是壞事,只是很可惜,碰上盲點,再強的警覺心居然也視而不見。
要是有得選擇,銀劫很不願在這件事上頭髮言,因爲這完全就是別人的家務事,多管多問既無好處,自己何必出頭?無奈茲事體大,應該要有所警覺的人被盲點所蔽,如果連自己都裝做看不到,那就真的要糟糕了。
「陛下,容臣無狀,但您應該注意的重點,似乎不是這個……青龍令既然能對皇室血脈有反應,我們也藉此找出了龍葵,但爲何那少年持有時,青龍令沒有被激發應有特性?」
銀劫道:「憑空立起那座長城,確實是了不起的創舉,可是隻要稍微分析,就能理解問題的關鍵在於佛血舍利,與那少年個人的因素關係不大,反而應該在他身上看到的特徵沒有出現,這才反常。」
武滄瀾皺眉道:「他沒有修習過駕馭青龍令的專用功訣,使用上就算有點異常,那也不足爲奇。他體內所流的正統皇血,早在當初擊敗狂僧時就得到證明,若非我族後裔,如何能使龍拳?又如何能將龍拳催至風雲轉化的程度?這是最好的鐵證。」
「如果他用青龍令召喚出來的,是一些型態醜陋。戰力低劣的龍獸,那歸因於他不知其法,難以發揮,這很正常。可是他憑空立城,超水平發揮,卻不能喚出龍獸,這難道不奇怪嗎?」
銀劫道:「太平軍國時代的經驗告訴我,看似不可能的難關,可以隨着時代的進步,被先進技術打破,這世上有太多的鐵則。在一夕間被改變,我現在雖提不出具體證據,但若要以常理而論……那少年頻繁使用鳳凰七絕,若體內沒流有樓蘭鳳血。是做不到的,亙古以來……陛下難道又聽過有人同時身兼兩族血脈,可以運使兩族血限武學的?」
武滄瀾爲之語塞,四靈之民各據一方,彼此之間算不上和睦。龍族素來高傲,與其他三族的關係更是不佳,但四靈傳承日久,對那些威力強大的血限武學、異能。任哪族的領導者都心存覬覦,相關的人體實驗從沒有斷過。自然也早有人嘗試混血雜交,看看生出來的混血種。會不會是身兼兩族之長的新人類?
結果很令人失望,明明四靈之民同出一源,都是始祖之人的後裔,但是當兩兩開始混血配對,孕育後代,在懷胎階段就容易引發強烈的排斥反應,導致胎死腹中,還有很大的比例是母子均亡。爲了護胎、安產,龍族耗費了極大的代價,前後花了九十餘年,才終於攻克難關,能有胎兒順利產下,只是……無論出生前的測試,或是出生後的觀察,都指向同一個事實,那就是……兩族混血,兼容兩家之長的美好願景沒有出現,誕生出來的孩子,只繼承了父系或母系的單一血統,並非兼容,而是覆蓋。
將近一百年的研究,得出了這樣的破爛結果,對龍族的打擊可不是一般大,而且生出的孩子究竟繼承父系、母系,完全沒有規律可循,全然隨機,百年的研究全部白費。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不過據探聽其餘三族的情報所知,其餘三族私底下所進行的實驗,也因爲同樣理由全部碰壁,這讓龍族稍微覺得好過些。
假如咬牙繼續下去,再花個一百年的時間,這個研究或許真能開花結果也未可知,但耗費一百年得出的失敗經驗,打擊實在嚴重,而且在龍族即將重啓研究時,內部突然出現了反對聲浪:像這種製造新人類的研究,耗資巨大,失敗了固然慘痛;成功了,又如何?
新人類兼得兩家甚至數家之長,站在生物鏈的至高點,那……舊人類要站到什麼地方去?
倘若龍族當時的主事者是武滄瀾,這根本就不是問題,篤信並完全奉行弱肉強食原則的他,怎樣都會把研究進行到底。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那樣的決心與魄力……或者說,瘋到像他這麼徹底的人,實在不多,當龍族意識到這研究可能變成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愚行後,這研究被叫停了。
這些往事距今雖然久遠,但武滄瀾是肯定清楚的,被銀劫這麼一提,難以回答,心裡頓時很不舒服。
「依你所言,你的意思……是有人完成了那個研究?唔,那個老傢伙蟄伏多年,手上掌握魔門資源,但鳳婕不擅長生物研究,即使願意助他,也未免……」
武滄瀾皺眉思索,相當認真,這點頗不容易,但思索方向卻完全搞錯,銀劫原本不願再說,現在也只能暗歎無奈。
「陛下,臣很不願意這樣說,但如果今天是我哪個屬下,搞出類似的問題,我若讓他活到第二天天亮,那就輪到我自己要死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用藏着,把話直接說出來。」
「……陛下,那個少年……當真是你的孩子?」把話挑明,銀劫說話的語氣也有變化,不似君臣,更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我一直想問你,你到底是憑什麼那麼確定,那個孩子真是你的?當年她與西門朱玉、陸雲樵走得那麼近,外人根本沒有機會靠近,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和她走到一路,還那麼肯定這孩子就是你的?」
這些話如果有第三個人聽見,肯定會訝異非常,因爲銀劫在武滄瀾身邊,並不僅僅是一個普通部下。兩人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共事,少年時期,銀劫更幾乎是武滄瀾的貼身侍從,關於武滄瀾的一切事項。旁人不知,銀劫卻絕對清楚,現在居然連銀劫也對此事一頭霧水,實在是很異常。
不過,也只有銀劫,纔夠份量來過問此事,換成別人,非但問不出答案。搞不好觸怒龍顏,有性命之憂,可當銀劫正式問起,武滄瀾也不得不做個交代。
「這件事你雖然不知。但想必也能猜出大概。當年她豔冠羣芳,所有庸脂俗粉無一能與之相比,只要是男人,誰看了不眼熱?西門朱玉、陸雲樵那兩個蠢貨,就只是繞着她打轉。轉到就差沒有動起手來,他們那時的痛苦掙扎模樣,想起來就讓我發笑……」
銀劫感到吃驚,自己委實不曾料到。武滄瀾說起此事,竟然會一說便滔滔不絕。彷佛在說什麼生平最得意之事,連自我稱呼都從「朕」變成「我」。像是回到了尚未登基之前,這種現象絕對異常,沒想到除了龍葵以外,還有其他的事情也能令他如此忘我失態。
感受到武滄瀾言語中的狂熱,銀劫暗叫不妥,從這情形看來,要動搖武滄瀾的想法,似乎是沒有那麼容易了,而自己本來要說的另一個情報,更不知是否該在此時說出……
打從孫武擊敗狂僧,正式受到各方關注以來,自己就一直蒐集他的相關情報,包括曾與他接觸過的所有人,都要查得清清楚楚。在所有清查目標當中,最引自己注目的,就是那個與孫武一同來到人間,名叫黃泉殤的女孩。
來自梁山泊,這說明她也是天魔栽培多年的一顆棋子,如果說,這枚棋子是爲了伴隨孫武的成長而埋下,那肯定不是一着簡單的棋子,至少,絕不是表面上看來那樣單純,而後頭陸續觀察所得的資料,更證實了這一點,孫武陸續所經歷的大小戰事,她幾乎從沒參與其內,記錄看似乾乾淨淨,卻透出反常的氣味,特別是經過查證,這個女孩很可能得鳳婕的真傳,孫武一方所使用的各種先進法寶,都出自其手。
鳳婕與天魔連手,調教多年而成的超級技術人才!
這是目前所得出的結論,光是這樣已經很不得了,但隨着調查深入,銀劫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個結論……會否只是一個爲了掩蓋真相,而刻意營造出來的表面掩飾?那暗藏在這之後,他們真正要隱匿的真相是……
沒有真憑實證,很多話說了都是白說,銀劫有個預感,這次青龍令被帶至域外,每次被髮動,都會先行搜索方圓百里內的龍血反應,此事知者甚少,連納蘭元蝶都只是一知半解,原本目的是針對龍葵與孫武,既要搜索龍葵下落,也要藉機確認孫武體內的血統真相,如今看來……或許會有點意外收穫。
銀劫爲了大武王朝的未來,可謂煞費苦心,尤其是當領導人表現失常,他所要擔負起的責任更形加重,值此內憂外患時刻,着實不輕鬆。
與此同時,感到不輕鬆的大有人在,特別構成是銀劫煩惱的三大源頭,袁晨鋒、孫武、黃泉殤,居然意外會合到了一處,其中兩人還開始接受訓練。
路飛揚所承諾的指點與訓練,還真不只是說說而已,話講出去,馬上就開始實行,孫武本以爲會是趕路到了某個村鎮,在那邊歇腳,利用休息時間進行修練,然後一路上白日趕路,晚上練習,哪知道全然不是這樣。
「什麼?白天趕路,晚上練習?你發什麼春秋大夢?」路飛揚哂道:「我是說我要指點你們,但我沒說要犧牲睡眠時間啊,訓練人不收錢,我已經夠虧了,如果連睡覺的時間都要被佔用,那……當正義好人太不划算,我還是申請表填一填,去加入魔門算了。」
此言一出,不但孫武目瞪口呆,連袁晨鋒、香菱都猛瞪白眼。不久前承諾要指點一衆晚輩武功時,路飛揚的形象看來是那麼高大偉岸,結果美好形象還撐不了幾分鐘。就被他自己給打破了,這世上有些玩笑可以開,有些玩笑不可以開,而某些人……似乎是完全不在意這些規則的。
不過。既然不是在休息的時候修練,那答案倒也簡單,就是在趕路的時候修練,這聽來雖有些匪夷所思,實行起來卻很簡單。
「老土的辦法,往往也就是牢靠的辦法,所以……你們先交錯對打吧。」
「對打?在這裡?」
路飛揚的話,引起孫武、袁晨鋒的驚愕。實戰是增進自身力量的最好修練方法,這點他們也同意,問題是,此地既不是演武廳。也不是校場,甚至連寬敞都說不上,幾個人全擠在一輛馬車裡,別說起身站立,連活動都嫌窄。要在這種地方對打,怎麼聽就怎麼怪異。
不過,孫武與袁晨鋒都沒有再抱怨,兩人很快閉上了嘴。因爲一個最基本的道理,敵人殺過來的時候。肯定不會管這是什麼地方,既然無法選擇場所。那什麼場所的應敵經驗都要有。
路飛揚點名要指點的人有三個,但既然說是對打,孫武壓根不想對香菱動手,袁晨鋒也自重身分,香菱更不好主動跳出來挑戰,所以經過短暫考慮後,香菱在自己的板凳上坐好,袁晨鋒與孫武相互告罪一聲,開始動手。
馬車內空間狹窄,又坐了多人,已經沒有站起來的餘裕,兩人雖覺得彆扭,卻仍硬着頭皮,坐在板凳上出招,如此一來,什麼踢、勾之類的腿上技巧,通通無法使用,兩人拼的全是手上招數。
甫一交手,孫武就完全落在下風,這種狹小空間內的超短距離戰,拼的就是反應與速度,袁晨鋒看準形勢,選用小擒拿手來搶攻,招數靈動如蛇,詭變難測,速度更是快絕,孫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看見眼前掌影紛紛,自己不及防禦,便連接中招。
擒拿手這種近身短打的技巧性武學,是孫武的弱項,他所修練的武技幾乎都是大開大闔、威力強絕,面對這種以爪爲主,招數出手後還能不住變化,瞬息間變招七八次的攻擊,孫武眼花撩亂,連哼都不及哼一聲,身上就捱了多下。
袁晨鋒的擒拿手變化多端,雖是以爪爲主,裡頭更夾雜不少指戳的攻勢,打在身體上,比被爪扣住更痛,孫武最初以爲這是點穴,連捱了多下後,猛然省悟,這攻擊似指實劍,袁晨鋒以指代劍,所透入穴道的每一下都是劍氣,觸體後連刺帶削,無怪如此疼痛,陸雲樵的五絕神劍,天下馳名,袁晨鋒得其真傳,在這上頭自是強項,自己一時不察,完全陷入捱打的局面。
孫武心中叫苦,不過卻沒多少慌亂之意,比這更厲害的場面他也見多了,怎會被這點攻擊唬住?然而,暗叫自己失策的孫武卻不知,袁晨鋒的驚駭程度,較他多出十倍不止。
袁晨鋒不是沒有看過孫武出手,孫武初出江湖時,他就親眼看過,後來孫武在慈航靜殿的戰鬥,袁晨鋒也細細看過數據,早知道孫武實力不俗,內力修爲遠勝同輩的人物,不過,實際交手,袁晨鋒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少年,從前的數據全都可以扔了。
最初,袁晨鋒覷準孫武的弱點,憑着速度與靈巧發動快攻,打得孫武莫說還手,連招架都來不及,這情形一早在袁晨鋒預料之內,令他感到歉意,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想法與事實誤差不小,錯得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弄錯了孫武的強項與弱項。
拼速度與招式變化,孫武不是對手,只能捱打,這是不錯,但比起捱打的本事,這卻是孫武的強項。旁人擅長捱打,頂多就是皮厚些,打了比較不痛,可是孫武的金鐘罩至剛至強,把所有打擊力量一一反彈回去,層次井然,袁晨鋒打中的二十幾爪,勁力全數反震自身,一輪攻擊下來,手臂已是麻木疼痛,不得不用上了五絕神劍的破甲式。
破甲式專門針對各種硬功,將劍氣透打入體,鑽刺旋削,但即使用上這手法,仍有三成力被震回,相當不好受。袁晨鋒見多識廣,和各門各派的高手都切磋過,其中也不乏高段的金鐘罩武者。卻從沒碰過這麼強悍的反震力,若非有五絕神劍當攻擊手段,自己這麼打他打到最後,還說不準是誰會倒下。
西門朱玉在慈航靜殿內留下功訣之事。知者寥寥,普通的金鐘罩修練者,功力練得越高,是由銅成爲「真金」,孫武卻是異變爲「合金」,完全不是正常第七關該有的抗擊力與反震力,袁晨鋒一試便吃了大虧。
「到此爲止吧。」
主動喊停的是袁晨鋒,他眼光銳利。早已看出這麼打下去,要分曉勝負絕不可能是點到爲止,孫武的護體力量太強,自己要與之對拼。除五絕神劍外,並無有力手段,而五絕神劍精深奧妙,自己掌握有限,全力使用只怕一發難收。屆時誤傷朋友可就糟糕。
被喊停戰鬥,孫武沒有想那麼多,在他的感覺裡,自己連一招也還不出去。完全就是一個捱打的沙包,袁晨鋒這麼快就喊停。他以爲是對方顧全自己顏面,不想再打下去。連忙道:「袁兄,不用客氣,我還挺得住,可以再多繼續一段時間,我找找感覺。」
袁晨鋒只有苦笑,看孫武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還好像要證明挺得住一樣,擡頭挺胸,問題是再打下去,自己就不知道挺不挺得住了?
「袁兄,我真的可以,你不用客氣,剛剛捱了你幾十下,其實還真不怎麼痛,一定是你手下留情了吧?我承受得住,你可能不知道,捱打是我的強項!」
孫武說着,看見旁邊香菱與小殤都笑倒在地,不由得表情古怪,「怎麼了?雖然我綽號是沙包,但起碼也好過豆沙包,妳們不用笑成這樣吧?」
香菱與小殤很明顯是看出了端倪,袁晨鋒苦笑着不知怎麼答話,最後是路飛揚板着臉叫停。
「咳,雖然只是一次短短的比試,比我估計得還短……嘖,但你們應該發現自己的弱點,後頭可以針對這項,好好加強,明白了嗎?」
路飛揚的語氣,很有些語重心長的感覺,孫武似懂非懂,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完全都在捱打,路飛揚的話當然是針對自己在說,不過……爲何袁晨鋒的頭,點得比自己更用力呢?
「那……怎麼加強,你們知道嗎?」
「要想一想才知道。」
「多打兩場就知道了。」
對於路飛揚的問題,袁晨鋒與孫武分別給了不一樣的答案,從路飛揚的表情看來,兩個答案他似乎都不是很欣賞,「閉門造車是吧?兩位少爺似乎時間很多,有大把時間慢慢耗啊……省省吧!就算你們都是萬中選一的天才,現在也沒那種閒功夫讓你們慢慢參悟了。」
孫武聞言一奇,一般來說,實戰已經是讓人在最短時間內深刻學習的快捷方式,聽路飛揚的口氣,難道他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或者……他打算讓兩人迅速開始第二戰?
「別逗了,當你們自己是大明星嗎?你們的戰鬥要是有那麼好看,就去找武滄瀾報個名,到時候你們兩個上去打吧。」路飛揚道:「我要說的方法也簡單,單純靠戰鬥來領悟,個人悟性很重要,有時候萬一想錯方向,要兜回來都麻煩,既然如此,爲什麼不直接說清楚呢?」
「說、說清楚?」孫武的腦子更亂了。
路飛揚道:「現在開始,你們兩個花點時間,把彼此剛剛用的技巧,相互交流一下……嗯,不要一臉訝異的表情,我就是這個意思。」
說得輕巧,但袁晨鋒和孫武這一驚非同小可,剛纔一戰雖然短暫,兩人卻都頗爲認真,更用上了真功夫,要拿這些出來交流,那豈不是…… 「師……路先生,你是說……」袁晨鋒遲疑道:「但……五絕神劍,是家師畢生心血,照理是不能……不能……」
路飛揚一派從容,淡然道:「不能怎樣?我說可以,有什麼問題嗎?你要是擔心你師父會說什麼……叫他自己過來和我談吧,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
袁晨鋒的回答,聽來有夠無奈,孫武沒有留意到這點,心中只是尋思,金鐘罩是慈航靜殿的四大絕學之一,自己隨隨便便拿出來和人交流。不曉得合不合規矩?
路飛揚道:「這邊看來好像有問題啊?也是啦,慈航靜殿的絕學,是不好隨便外傳的,總得請示一下。那慈航靜殿裡頭,誰最能說了算呢?」
孫武腦中想着苦茶方丈,道:「是掌門方丈。」
路飛揚一拍掌,道:「那不就成了?你是慈航靜殿目前的掌門人,行與不行還不都你說了算?可別推說你沒權決定喔。」
孫武爲之語塞,只得點頭同意,而路飛揚的辦事效率超高,一逼他們兩人點頭。也不管這地方適當與否,就要他們兩個開始念出口訣,並且爲彼此講解。
「在……在這裡?」
「不、不太方便吧?」
「有什麼不行的?你們兩個在這方面倒挺像師兄弟的啊,支支吾吾的。是不是男人啊?」
被這麼一說,兩人唯有苦笑着依從,而作爲旁聽者,小殤可以繼續裝天真,沒人拿她有辦法。香菱卻不能厚着臉皮賴在這裡,武技傳承是江湖上頭等大事,這兩人即將拿來交換的,更是神功中的神功。袁晨鋒的五絕神劍,陸雲樵仗之橫行天下。幾乎可以冠上無敵稱號,聽見路飛揚要袁晨鋒拿出來交流時。香菱都差點跳起來。
至於孫武的金鐘罩……首幾關的功訣,慈航靜殿公佈在外,根本不是秘密,而後幾關的心法,慈航靜殿管理甚嚴,普通弟子輕易接觸不到,但同盟會與兩大聖宗淵源極深,和慈航靜殿的情誼尤爲交好,以袁晨鋒的地位,要求借閱金鐘罩秘籍,相信絕不困難,便是要看易筋經、洗髓經,也不是沒得商量。
不過,孫武的情形特殊,路飛揚既然要他與袁晨鋒交流,必然是要他連那套異種金鐘的強化法門一起拿出來,這套奇特法門經過西門朱玉的整理,已是一等一的奇功,若說自己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無奈,都已經說是交流了,如果不拿點東西出來,又怎麼能算是交流?人家拿出來的是如此上乘絕學,自己總不好隨便拿一套羅漢拳就來湊數吧?能夠相提並論的絕學,自己不是沒有,問題是……一個萬紫樓的高等侍女,怎麼可能知道那種級數的絕學?
因此,香菱只能暗歎一聲,放棄了這個大好的交流機會,偏偏路飛揚還斜眼望向這邊,笑着補了一句,「怎麼樣?現在知道說謊有害身心了吧?」
這一笑,殺傷力很大,倘使不是顧忌被人一記五絕神劍當面轟來,香菱發誓自己絕對會拿個屎盆子,直接扣在這男人的頭上。不過,當看到他也一起下了馬車,香菱還是覺得奇怪。
「你爲什麼也……」
「我沒理由也要在上頭吧?剛纔就說了,是要他們兩個交流研究,又不是說我要指導他們,如果我還賴在上頭,等一下豈不好麻煩?」
路飛揚一副就是想偷懶的表情,香菱聽在耳裡,卻總覺得古怪,有意無意間,她感覺路飛揚似乎想讓孫武與袁晨鋒建立交情,這麼做的意義何在,自己想不出來,但……這個感覺應該是沒錯的。
「對了,他們在這邊車裡搞交流,那我們兩個又要去哪裡?」
「這有何難?同盟會載人的馬車又不是隻一輛,我們再去找一輛不就得了?很簡單吧?」
「那……原本在車裡的人怎麼辦?」
「……轟出去啊!這點不用我來做了吧?妳是晚輩,應該要代勞的。」
「怎麼?妳擔心他們會不滿嗎?我還是那一句話,有什麼不滿意,叫他們主席自己出來向我反映。」
聽見這麼無賴的說法,香菱也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了,偏偏對方又一臉「你能奈我何」的得意表情,看着實在很有氣,好半晌,香菱才吐出一句,「其實我很好奇,你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子的?你和以前傳說中的……真的差很多……」
「哦?是這樣嗎?」
「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小時候……也曾經像很多普通孩子一樣,很敬仰你的,爲什麼你會變成……」
「呵,認真說的話,我想……和誤交損友關係很大,不管是多老實、多憨厚的人,奮鬥了十幾年,才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成就、夢想,都只是別人設計之下的一個笑話,多少會變得和以前有點……」
路飛揚聳肩笑了笑,這笑容很普通,但香菱看了總覺得有股寒意打心坎竄出,就聽着那三個字,輕飄飄地傳入耳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