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見到客店大火,急急忙忙衝跑過去,想要進入火炒看狀況。火場中雖是酷熱難當,但對於習慣在火窯中修練金鐘罩的少年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只是,孫武不在乎的東西,在旁人眼中卻是致命危機,虛穀子大呼小叫,生怕被孫武給背進火場。河洛劍派的高手雖然是高,但卻不擅長護身硬功,若是就這麼衝進火場,結果肯定和孫武很不一樣。
虛穀子的運氣不錯,孫武在衝進去之前,先聽到了他的叫聲,陡然驚醒,先把虛穀子放了下來,再自己一個人衝入火場。
“有沒有人在啊?有沒有人啊?有的話回答我一聲!”
在火場中,孫武大聲叫喊,一時間並沒有得到迴應,反倒是由於喊得太大聲,震動到建築物本身,造成了部分地方的坍塌。
事實上,孫武並不擔心小殤的安危。以小殤的本事,不管是到什麼地方,碰到什麼危險,都足以自保,雖然說小殤現在的身體狀況有問題,沒法發動她那些奇異的法寶,但憑着她的機警、自私、冷血,就算是其他人都死光,她也絕對可以生存下去。
急着衝進火場,有七成的憂慮是擔心小殤惹禍,波及旁人,自己幫着先救一些,可以減少罪業。儘管小殤不會無故攻擊旁人,但不管怎麼想,這個機率還是比小殤遇險要高得多了。
“有沒有人在啊?有就喊出聲!”
孫武又叫了幾聲,沒人應答的這個結果,讓他開始懷疑,客店中的人可能全部死光,或是全部逃跑。自己希望答案是後者,不過從空氣中隱約傳來的血腥味,恐怕前者的可能要高得多。
這間客店是土窯建築,本身材料幾乎是不可燃的,要燒起那麼大的火,除非是潑灑助燃物後點火,換句話說,就是被人縱火。高溫防礙了嗅覺,但孫武仍可以聞到空氣中存在着血腥味、燃油味,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奇怪氣息。
“該不會是屍體吧?唔……屍體在這種狀況下,應該是烤肉的氣味,但這些味道有點腥……唉,我這是什麼比喻啊?這幾個月還是別吃烤肉了。”
孫武搖搖頭,把雜念甩出腦海。既然自己的叫喚沒有人回,那自己就主動出擊,去找找多一點線索,無論如何,空氣中的烤肉味這麼濃烈,找出一些遺骸應該是不難的。
把握時間,孫武也顧忌着土窯的坍塌,急急忙忙付諸行動,沒過多久便有所獲。雖然不是專業的仵作,但這些屍體上的痕跡太過明顯,他幾乎是立刻就看了出來,自己沿途看到的十幾具屍體,都是先被殺死,然後才縱火焚燒的。
十幾具屍體,都是倒在屋外走廊上,還沒計算那些仍在屋裡的,這樣子看來,整間客店被人殺得一乾二淨,這是很明顯的了,以此地的偏僻,照理說不該有大批盜匪忽然來襲,到底是什麼理由,讓整間客店的人一起遇害,實在很值得推敲。
更重要的一點,自己和羽寶簪出門追人,往返花的時間不算長,如果說有人趁這段時間過來殺光客店所有人,又放火燒店,那麼做完這些事情後,兇手去哪裡了?自己衝進火場之前有特別看過,四面八方並沒有看到有大隊人馬離去的痕跡,總不會兇手莫名其妙消失了吧?而且……這麼短時間內把整間客店的人殺光,絕不可能只有一兩名兇手。
(怪了,沒有兇手離去的痕跡,難道兇手還在這裡?這裡是火場耶,兇手難道也是練金鐘罩,而且還是烤窯裡鍛煉出來的?)
孫武感到好奇,忽然一具殘屍吸引了他的注意。行走江湖至今,算是看過不少屍體,但這種東缺一塊、西少一截的碎屍,就比較難得,普通人下手再狠,也難得這樣兇殘,可是自己看到這些屍體,卻覺得有點眼熟,好像不久之前曾在哪裡看過。
(呃!不會吧?我們纔剛剛離開大沙海,我沒預備這麼快就碰到牠們啊!)
暗叫倒楣之餘,孫武心中一動,發現那些殘缺的屍塊,似乎有着某種脈動。這種事情很怪異,已經習慣與各種危險爲伍的少年頓生警覺,飛身急退,慌忙間力氣用得過大,一下子摔跌進後方烈焰飛騰的客房,要不是金鐘罩即時護身,水火不侵,整個人早就燒起來了。
不過,比起烈焰焚身,眼前所看到的問題更大得多,那些倒在地上的殘體,忽然破開了一個又一個的血窟窿,裡頭爬出好像瓢蟲一樣的怪異生物,吞噬血肉,看來甚是噁心。
在姍拉朵的身邊,孫武對於這種奇形怪狀的改造生物,可以說是見怪不怪了,但看到這種怪異的瓢蟲,孫武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因爲這些拳頭大的瓢蟲,外表泛閃着與金屬相同的冷光,顏色忽金忽銀,看來全非血肉之體,根本不像是生物,這與姍拉朵所培育出的改造生物全然不同。
“難道是機械?可是又不太像啊……非生物也非機械,是新產品?唉,這些變態的瘋狂科學家真是越搞越誇張,連這種東西都做出來了,就不怕哪天半夜睡覺被怪物啃掉頭嗎?”
孫武非常感嘆,因爲他覺得那些法寶開發師研究出一些變態東西,每次都是自己碰上,然後要惡戰一場,一半以上的戰鬥還得以慌忙逃命來結束,實在很辛苦,難道在開發什麼東西前不能先替旁人想想,別給旁人增添困擾嗎?
感嘆是正確的,不過這實在不是個好時候,因爲那些瓢蟲破體之後,似乎會自動搜尋附近的生命體,而孫武就是附近最大的目標。
驚覺情況不妙,孫武對於這類新品種怪物沒有應付經驗,完全不想打硬仗,掉頭就想先開溜,但這時上方轟然巨響,孫武本以爲是土窯受不住火燒而坍塌,但高溫熱風之中,又有強烈的野獸腥味,一聲兇殘的狼嗥直傳耳中。
“阿默茲狼?這時纔來!”
抱怨已是太晚,就在少年氣憤的怒罵聲中,四頭阿默茲狼伴隨着滿天的土石一起崩砸下來。
與此同時,被留在客店外的同伴,也遇到了麻煩,孫武曾經懷疑過,自己進入客店之前曾特別留意,四面八方都沒有兇手逃逸而去的痕跡,難道兇手仍藏於客店?
其實,還有一個選項,那就是在孫武衝進火場去的時候,敵人也同時在火場外現身,而首先遇到這批敵人的,便是羽寶簪。
“阿默茲狼?果真是心眼宗!”
陡然遇敵,羽寶簪倒沒有多少怒氣,既然猜想到是心眼宗在追殺虛穀子,那遭遇魔狼就不是什麼奇怪事,唯一比較遺憾的,就是自己寧願遇到心眼宗高手,起碼幹掉一個少一個,不用在這裡打什麼野獸戰。
而且,雖然羽寶簪自認在綜合戰力上仍勝過孫武一籌,可是若要對付阿默茲狼,還是由孫武來比較有利,這些魔狼的軀體堅若鋼鐵,自己在速度、身法方面的優勢凸顯不出,還不如孫武那樣以金鐘罩硬接一擊,同時也轟出重招,憑着內力方面的強大優勢,一下子就把魔狼轟殺,確實減少魔狼的數量。
“後悔晚了些,早知道就應該是我衝進火場的……真是失算了。”
說歸說,羽寶簪並不是任由魔狼欺負的弱女子,上次在樓蘭遺蹟遭遇過魔狼後,她也暗自構思出了一些訣竅,現在正是付諸實施的時候。
一掌轟擊在阿默茲狼的胸口,看起來非常的輕,與其說是重擊,其實更像是輕輕一抹或是一按。掌擊之後,羽寶簪身如赤燕,輕飄飄地自魔狼的反擊中退走,姿態美妙,紅裳翻飛之間,竟像是畫中仙女一樣。
緊跟着,被擊中的魔狼發出慘嚎聲,聽起來非常痛楚,哪怕是把魔狼的四肢斬下,都未必會有此痛。這聲痛楚嘶吼半途被截斷,吼叫中的魔狼忽然口噴烈火,熊熊火焰由口中噴出,一尺多長的火焰,看起來着實驚人,還差點燒到旁邊的另一頭魔狼。
口中噴出烈火之後,魔狼的巨體重重地倒了下去,一動也不動,死得徹底。儘管這還沒法與妃憐袖的殺狼手段相比,但相較之前,已經是非常有效率的殺狼方法,將高熱火勁集蘊於一點,舊能地壓縮,然後用透打手法傳入魔狼體內,火勁入體後立即爆發,瞬間的高溫炎流,煮金熔鐵,血肉之軀承受不住,縱是魔
狼這樣的強悍生物也是瞬間死透,屍體沒法再動一下。
一擊得手,羽寶簪飄退一旁,看到魔狼倒斃的成果,自覺滿意,但圍繞在周遭的十多匹魔狼,卻沒有被這樣的畫面給嚇着,反而勇猛進攻。
這種程度的猛攻,羽寶簪沒有放在眼裡,單憑自己的身法輕翔閃動,在魔狼羣中穿梭來去,魔狼的動作雖然快捷,卻連自己的衣袂都沾不着,沒有太大的威脅性,真正令自己感到困擾的,反倒是要保護虛穀子,在很多方面都受到限制。
虛穀子傷勢不輕,沒法與魔狼正面戰鬥,就算是無傷無恙,羽寶簪也懷疑他能夠抵抗魔狼的圍攻,不過,羽寶簪其實更懷疑一件事,那就是虛穀子的傷應該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他癱在地上裝死,用意只怕是驅虎吞狼,坐看自己與魔狼鬥個兩敗俱傷,方便他趁隙逃逸。
“……喜歡坐山觀虎鬥嗎?這個嗜好倒是與我很合,不過……總不可能什麼事都讓別人這麼如願吧……”
羽寶簪有着自己的考量,但眼前的戰局也不能胡亂分神,爲了不讓魔狼靠近虛穀子,羽寶簪不得不放棄身法、速度上的優勢,沒法與魔狼們遊鬥,硬着頭皮與十餘頭魔狼打硬仗,每當魔狼靠近,就以重手出擊,將迫近的魔狼擊退。
魔狼體堅肉厚,普通的打擊沒有多大效果,縱是擊退,很快也會再上,羽寶簪戰了幾回合,覺得這樣只是讓體力無意義地消耗,心中一嘆,雙腕一轉,拂出之際輕柔無力,打在魔狼身上,兩頭魔狼嚎叫聲中,被熾烈極焰摧毀內部,倒地而亡。
新的技法效果奇佳,百分百一擊必殺,羽寶簪不願輕用,因爲這看起來輕描淡寫的一掌,卻是畢生功力所聚,不但耗力奇鉅,也需要非凡的集中力,將全身灼熱真氣於瞬間集於一點,還要將爆發時間延緩片刻,這才能透入魔狼體內破壞,而每次發掌等若都是全力以赴,要是平常還好,但甫經過樓蘭遺蹟內連場惡鬥
,元氣大傷,現在除非必要,羽寶簪實在不願意使用這種極爲耗力的武技。
結果,整個局面一時就陷入僵持,羽寶簪自知狀態不佳,顧慮敵人另外伏藏高手偷襲或車輪戰,不敢豁盡全力開戰,魔狼羣這一邊在連續倒下幾具屍體後,攻勢也受到阻礙,圍住羽寶簪、虛穀子,沒有發動新一輪的攻擊。
“這些畜牲……真是狼心狗肺,居然出動這麼大的陣仗,一點同門之誼都沒有。”
站在虛穀子身旁,聽見這猥瑣老人的抱怨,羽寶簪一面提防他出手偷襲,一面道:“河洛劍派既然不是什麼良善所在,前輩您就不用指望這邊有什麼情誼了,他們不派出魔狼來滅口,總不會親自跑出來邀請您開同學會吧?您手上如果還扣着什麼法寶,現在大可以使出來,患難關頭藏私,那纔是很傷情誼的。”
羽寶簪深信,像虛穀子這樣的技術人員,又與心眼宗有深厚關係,如果說他不曉得阿默茲狼的存在,這種事情說不過去,若他知道,而現在又處於逃亡的狀況,那他身上肯定藏了些對付阿默茲狼的法寶,剛纔他對上自己與孫武時,最初並沒有拿出真正殺傷力強大的法寶,肯定是想保留實力,把這些重武器拿來對付阿默茲狼。
“嘿……小姑娘的眼睛好利啊,不過老夫……”
虛穀子似乎想辯解什麼,但話說到一半,羽寶簪輕皺眉頭,低聲道:“來得還真是時候,同學會的邀請者到了。”
在魔狼的咆哮聲中,羽寶簪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聲音很怪異,聽起來是很健壯的大型馬,很有可能是改造生物。心眼宗果然有人在監看這場戰鬥,發現阿默茲狼無法快速取勝,所以現身出來了。
當前心眼宗的高手之中,羽寶簪唯一所忌的只有心眼宗主,大地神戟雖是無上神器,卻對自己影響有限,更別說地司祭在樓蘭遺蹟中斷臂重傷,正常情形下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出來戰鬥,所以,這一仗除非是心眼宗主親自出馬,否則應該是應付得過去的。
馬蹄聲迅速靠近,當那頭黑色的獨角巨馬現身,羽寶簪微微一凜,只見大黑馬的軀體極爲高壯,眼若銅鈴,馬蹄大如海碗,隨意幾下邁步便奔出好遠,通體黑色,沒有一絲雜毛,僅有頭頂的雪白長角,粲然生光,看起來雖然是馬匹,卻有着飛龍一般的神駿,在這匹獨角巨馬邁步靠近時,那些阿默茲狼竟然有些畏懼似的讓開路來,而這匹巨馬對狼羣看也不看一眼,驕傲的神態讓人印象深刻。
相較於黑馬兩尺餘高的巨軀,在馬背上的那名騎士看來便很瘦小,只是一身白色的騎士裝束,被黑馬一襯,格外顯眼。最令羽寶簪吃驚的一點是,這名騎士居然是個女人,從黑色的頭髮看來,這名女子是中土人士,換句話說,很可能是河洛劍派的嫡系。
河洛劍派雖不像慈航靜殿那樣禁收女徒,但在修劍、修道的大前提下,女性門人也是少數中的少數,其中並無高手或特別傑出人物,羽寶簪一時爲之愕然,而那名女性騎士的表現,更令她大吃一驚。
黑色巨馬踏步而來,動作像是很慢,但因爲個頭高大的關係,速度其實很快,而當黑色巨馬進入了魔狼羣的包圍圈,距離羽寶簪相隔十尺,一下子穩穩站定,動也不動,表現出了一品良駒的素質,然而,駕馭牠的人卻明顯不是一位好騎士,馬才一停住,女騎士卻承受不住瞬間靜止的巨力,從馬背上一下摔落地面。
“碰!”
重摔落地的聲音,聽起來異常響亮,羽寶簪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不曉得對方在弄什麼玄虛。如果說是故意要讓自己輕忽大意,這種手法也未免太笨拙,但若是沒有其他意圖,那……自己生平所遇到的高手中,還真是沒有哪個會這樣墜馬的。
愣掉的人不只是羽寶簪,虛穀子也瞪大老眼呆住,就連那些兇殘的魔狼,都在這時候停住動作,看着那名白衣女子慢慢的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朝這邊看來。
雙方目光相對,羽寶簪發現這女子的身形不算瘦小,只是因爲騎在如此巨馬的背上,才令自己產生了錯覺,其實她身高與己相若,戴着一副白色的眼罩,頭上一頂氈帽,還插着白色羽毛;白色的襯衫與長褲,後頭還纏着一件形似燕尾的白色披風,看起來極爲神氣,如果不是剛纔那一下墜馬失了氣勢,那麼光看這樣一身打扮,是有幾分劍俠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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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劍……”
羽寶簪察覺到一點,這個女騎士雖有劍俠氣息,身上卻沒有帶劍,甚至連兵器都沒有,不知是故意想隱藏身分?或者……她並非河洛劍派中人?
“……哦……萬紫樓也牽涉進來了?真麻煩,離開實驗室的第一件事就沒遇到好事,早知道就不來了……”
女騎士冷冷一句,卻是發出男子口音,羽寶簪馬上明白,對方是用了某種變聲道具,換句話說,對方也屬於那種不想被認出真實身分的人物。
“請問尊駕怎麼稱呼?”
羽寶簪拱手相問,換得女騎士的一陣上下打量,慢條斯理道:“樓蘭鳳族的傳承者,流亡到中土一遭,現在算是鍍了金回來,衣錦還鄉嗎?我不想招惹樓蘭鳳族的人,你們這票傢伙都很麻煩,所以別來干涉我的事,當然……如果是萬紫樓想要有什麼動作,那我想不奉陪也不行,只是……現在似乎還不是時候吧?”
一番話令羽寶簪着實心驚,自己的身世之秘,並不算是天大的秘密,至少,朝廷、同盟會這兩方面的決策階級,都是知道的,畢竟以他們的情報能力,這種事不會是永遠的秘密。然而,羽寶簪也不認爲自己的身世會人盡皆知,這名女騎士一開口就直接以樓蘭鳳族相稱,此事確實驚人。
更有甚者,她一面表明不想招惹樓蘭鳳族,一面卻又說萬紫樓有動作必然奉陪,話中透漏的意思,就是曉得萬紫樓的秘密,這就實在不簡單了。
“在心眼宗,他們都叫我狼司祭。聽說我被編列在什麼三大司祭之一,其實這個名字沒有什麼意義,只是隨便叫爽用的一個代號,你聽完可以立刻忘記……反正我也不在乎。”
狼司祭道:“虛穀子,很多年沒看到你這老雜毛了,我的時間寶貴,直接對你說吧,現在你有兩條路,一條是跟着我走,去什麼地方你自己也知道,另外一條就是直接在這裡上黃泉路…………你如果選擇第二條,我可以儘量讓你走得快一點。”
虛穀子同樣也在打量狼司祭,聞言失聲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河洛劍派中哪有你這號人物?”
“算我是約聘人員吧,最近專業人才缺乏,有特殊專才的人走到哪裡都不會沒飯吃。其實,我覺得心眼宗現在根本不需要你,但有別人不是這麼想……怎麼樣?我該把你的反應當成是拒絕嗎?”
狼司祭明顯不是那種有耐心的人,話說到這裡,動手已是不能避免,虛穀子退了一步,避到羽寶簪身後,羽寶簪暗歎自己偷雞不着蝕把米,卻也莫可奈何,站前一步,道:“狼司祭,虛穀子目前接受本派的保護,無論你要帶他走哪條道,很抱歉,我不能讓他跟你走。”
“……真礙事,雖然我剛纔說過,不想在域外招惹樓蘭鳳族,但如果因此被你當成膽小怕事,那就是大誤會了。”
狼司祭的聲音一下轉冷,周圍的氣氛也變得緊繃,羽寶簪暗忖敵人可能就要發難,不敢大意,暗自凝運真氣戒備。
敵人的身上不帶兵刃,連騎馬都會摔下來,看來不像是武道高手,有很大可能是和虛穀子一樣的技術人員,特別是連名字都叫做狼司祭,換句話說,心眼宗成功操控阿默茲狼,搞不好就是靠此人,本來就已經不好對付的魔狼,在她的操控下,多半還有其他的詭異變化。
羽寶簪心裡一盤算,對魔狼的注意又增多幾分,最頭痛的倒不是敵人攻擊自己,而是用什麼奇招突然發動,一下子把虛穀子幹掉,那就真是棘手了。腦裡許多念頭轉來轉去,羽寶簪忽然看到狼司祭一舉手,朝自己比了一箇中指。
這種髒話手勢雖是不雅,但羽寶簪早已司空見慣,不會被挑撥到,反而還覺得很奇怪,怎麼敵人會用這等幼稚手段?心中錯愕,突然注意到敵人中指上戴着一個小戒,暗叫不妙,卻已經慢了一步。
初到域外時,曾在月牙關中與心眼宗的花花法師交手,那個花花法師的手掌上忽然生長出奇異花朵,當人們看到花的色彩、嗅着花香,就會產生幻覺,這種異能與個人武功高低無關,縱是武功再高,若沒有進行精神方面的鍛鍊,仍是會被影響。
羽寶簪對於心靈脩練略有涉獵,這是修練上乘武功所必須的,否則使用鳳凰七絕時,武技的殺傷力隨時反噬自身。上次以香菱的身分遭遇花花法師時,僅產生短短數秒的幻覺,跟着便清醒過來,但這回碰到更高數籌的狼司祭,就沒有那麼好運道了。
狼司祭所戴的那枚戒指,看起來平淡無奇,卻是個極其厲害的幻覺法寶,那個比出中指的動作,只是爲了把人的注意力引到指頭上,只要一看,立刻便墮入無邊幻覺,羽寶簪剎時失去嗅覺、聽覺、觸覺,僅看到自己身在無邊虛空,正以極高速度往下墜去。
高速墜落帶來的失速感,連帶造成對東西南北的方向模糊,羽寶簪很清楚這些是幻覺,但身在無邊噩夢之中,卻不是想清醒就醒得來的,心叫不妙,想要鼓勁護身,不分三七二十一地亂打,阻止魔狼近身,但一來耗力太大,很快便會力竭倒地;二來虛穀子就在身邊,萬一沒阻到魔狼,先把虛穀子給一掌斃了,那如何是好?
心中正彷徨,一度失去的觸覺又回覆,左肘、後頸一痛,幻覺被破去大半,右半邊的眼睛仍看到一片漆黑虛空,左半邊卻已看到實際景象,還看到虛穀子滿臉焦急地站在自己身邊,把一根細長的金針插向自己左肩。
狼司祭仍比着中指,似乎沒打算趁這機會進攻,但羽寶簪決定發動搶攻,顧不得自己右半身還處於失衡狀態,第一時間飛身飆出,左掌一揚,先是三支赤色火羽射出,跟着掌上生出烈火,重招轟向敵人。
“好速度,但準頭差了點。”
狼司祭冷哼一聲,她的武功似乎不強,本來應該閃不過那三支火羽,但附近的阿默茲狼卻衝出來當肉墊,三支火羽分別射在兩頭魔狼身上,而那真正致命的一掌還未擊下,羽寶簪的右腦陡然劇痛,被某個鈍物打中,砸力奇大,將她砸得打橫飛出。
換作是平時,這一擊絕不容易得手,但是當羽寶簪失去右半身感官,形成死角,這一記便砸得她全無防備,整個人被砸得橫飛出去,重重墜地的同時,右半身的感覺回覆,除了右邊腦門劇痛,涔涔鮮血不住流下外,另一個發現就是雙臂動彈不得了。
稍微掙動,就發現上半身好像被一種看不見的繩索,一圈又一圈地纏住,雖然肉眼看不到,但確實令自己雙臂麻木,呼吸困難,如此奇物,自己腦海中確實有着印象。
“……這是……當年太平軍國的一品法寶,捆仙索?”
“識貨I惜說得有點不對,這是捆仙索沒錯,但不是太平軍國的東西,而是你們樓蘭鳳族的得意發明,你身爲鳳血後裔,連這也不識,真是丟臉得很。”
狼司祭冷笑出聲,羽寶簪口中不語,腦裡飛快動着主意。捆仙索的源流爲何,自己以前沒遇過,當然不可能知道,單以目前的感覺,要是全力催運護身火勁,要毀去這無形繩索應該不難,但傳說中的捆仙索能令人肢體麻痹無覺,還能夠放出電流,要是這兩種異能被啓動,那自己就處於絕對劣勢。
再者,這個狼司祭身上法寶層出不窮,剛纔短短時間內,已使用三種不同法寶作連環攻擊,自己燒燬捆仙索後,若無法發動有效攻擊,再捱上一記,那可能就沒有翻本機會了。
“怎麼樣?事到臨頭,你們……”
說到這裡,狼司祭的話被一聲震天巨爆給打斷,循聲望去,只見熊熊大火焚燒中的窯洞客店,一下子坍塌下去,發出巨大聲響,跟着,一道耀眼的白光自火場中沖天而出,照耀四方,逼得所有人難以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