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音樂老師

坎班的教室已被重新整理打掃乾淨,幾個校工從走廊的另一頭離開。

東方倩茹在趙小小的帶領下來到坎班的教室前,她看着門楣上的坎卦符號,眉頭微皺。

“習坎入坎,失道兇也。困則進。好卦!”

趙小小意外的扭頭看了眼東方倩茹,這個女孩並不像司馬南說的那樣無知,難道是她隱藏的太好?下一刻,那些清醒過來的男生們像蒼蠅般圍上來,極其肉麻的拍馬屁聲此起彼伏,衆學子們個個滿腹經綸,出口成章,讓趙小小大吃一驚。

原來男人見了美女,就算白癡也能變聰明幾份。

“謝謝衆位學長,我好開心!”

東方倩茹笑的更燦爛了,男生們立即再現經典的傻笑。

不知爲何,趙小小感到一陣陰寒,而源頭正是東方倩茹。

“是媚心術啊!”

趙小小打了個冷戰,但眼睛卻無法離開東方倩茹,甚至怦然心動。

“司馬家該死的邪術!”

趙小小無法對眼前的女孩生出一丁點恨意,但這並不妨礙她冷汗的涌出,只片刻的對視,趙小小的後背已經溼透。

“小小姨,是不是該上課啦?我以前也學過幾天西洋音樂,不過並不精通,所以真希望能在小小姨這好好學習一下呢!”

東方倩茹纏上身來,挽着趙小小的胳膊到鋼琴前,伸出一指輕按琴鍵,一首不知名卻又悠揚的曲子響起,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連趙小小也不再顫抖。

那簡簡單單的音樂像附着了魔力,在教室裡迴盪,像失去愛人般的悲傷,又像秋日裡的最後一片綠葉,又彷彿日落裡世界,舊的榮耀已被摧毀,隨着那最後一抹日光徘徊在天地的邊緣。這是一首怎樣的音樂呢?無法用語言形容,動人心扉,分明那樣的哀傷,可在結束時卻有無邊的勇氣涌起,讓人直面這悲慘的世界。

“這……這首曲子,叫什麼?”

曲子已經結束很久了,但所有人仍舊沉浸在腦海中的迴響裡,直到趙小小突然抓住東方倩茹的肩,失態的問。

“帝國的殘陽。”

“是誰寫的?是誰寫的?爲什麼我從沒有聽到過?”

趙小小的指甲深陷在東方倩茹的胳膊裡,似乎已經刺破東方倩茹嬌弱的皮膚。東方倩茹沒有試圖掙脫,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彷彿那痛根本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

“我師父,花自安,他是旗人。”

“是他啊……”

趙小小低聲自語。

“哼!不過是一個敗落的貴族罷了,什麼好炫耀的!”

吳可兒站在坎班教室門口,一臉鄙夷,錢秀雅在身後輕拉她的袖子,卻被她甩開,大步邁進教室。吳可兒的舉動激起所有男生的憤慨,幾十雙殺死人般的眼睛盯過來。

“行啦,一個個都有點出息好不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們要上課了。對不對啊,老師?”

趙小小從失神的狀態中恢復,深深的看了一眼吳可兒,這個同樣是校長親自來交待過要特別照顧的學生,看來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趙小小又看了一眼東方倩茹,她正瞪眼睛好奇的觀察吳可兒,那眼神沒有流露出一點生氣的意思,但越是這樣,趙小小越是覺得東方倩茹與吳可兒之間必然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雖然這麼想,但趙小小還是聽話的走上講臺,開始講述西洋音樂的歷史。

講臺下,東方倩茹的目光早已不再盯着吳可兒,而幾乎所有男生都在盯着東方倩茹,這讓心高氣傲的吳可兒憤怒不已。沒有盯着東方倩茹的人只有常力,他仍癡迷的看着趙小小。而趙小小則一直在觀察東方倩茹,她越想把這個女孩看透,就越覺得神秘莫測,給她的感覺甚至比面對司馬南時還要不安,可又控制不住的想去看東方倩茹。

“這究竟是媚心術的原因,還是……”

趙小小不敢想下去。

西洋音樂的歷史枯燥無味,但這節課卻沒有一個搞亂的學生。

日光自窗外進來,在司馬家大少爺的臉上撫過,眉目清朗,英氣逼人。東方倩茹扭頭望着,與司馬長山的目光觸到一起,一時有情絲擾動,竟呆呆的出神,不覺身在何處了。

吳可兒氣鼓鼓的盯着,手中死命的握着鋼筆,幾次想飛拋去,但又忍住了,她咬牙切齒的想:小蹄子你且**,等過幾天姑奶奶讓你好看!連胸都沒長齊就跟我搶男人,也不看下本錢!

其實東方倩茹只是回憶起自己的師父,與司馬長山有幾分相像的津門戲劇界的名角蓮蓬,蓮是蓮花的蓮,蓬是蓬草的蓬,如蓮花般高潔,卻又似蓬草般命運多舛,風來風襲,雨來雨侵。本名花自安,是漢八營的旗人,早年留學西洋,滿懷激情卻報國無門,滿清覆滅時落了難,也沒存下什麼家業,只生了一副好皮相和好嗓子,淪落成戲子。雖然如此,但花自安仍保持着高貴的氣質,配上不語也動人的憂鬱眼神,簡直令小姐太太們發狂。而花自安扮上女妝,在戲臺上唱霸王別姬時又是另一種味道,怨思、決然、不捨、嫵媚,竟讓一個大男人演繹的比女人還要女人。這個時候,那些有錢的老闆們都像蒼蠅一樣圍在他身邊,無不是可厭的非分之想。而當那些老闆們看到東方倩茹時,沒有一個不倒抽冷氣,驚爲天人的。

‘小天仙’的名號就是這麼來的。但東方倩茹和她師父花自安一樣清高,從不肯低半分的頭,一年裡登不了幾回臺,且大家都知道東方家的大小姐只是玩票,也沒人敢存那輕辱的膽子。遇上不開眼的,戲院老闆招呼武生們一頓胖揍,不打到滿地找牙就算沒動手。雖然如此,但每日裡苦等東方倩茹登臺的人仍擠滿德天樓戲院。

德天樓門外還有各商號的探子,趕上東方倩茹登臺,立即飛奔回去報信,商號老闆們不管在談什麼要務,都立即放下了趕來,只爲一睹東方家大小姐的風采。

這東方倩茹唱戲也不同於他人,向來素面登臺,扮齊了行頭,也不要鼓樂並一切雜務,只和師父二人登臺如平日裡演練。那眉那眼那心氣,極有神采,而東方倩茹的聲音如裂錦,又如碎玉,悠長空靈直入人心,往往將人吊上半空,忽停了聲住了音,待人心中的那餘音顫上三顫時,才繼續淺淺吟唱。如夢似幻,勾人心神。雖無鼓樂,但人人都彷彿隱約聽到了那天外之音,也只有這無聲之樂才配得起東方倩茹師徒二人齊登臺的場面。

後來花自安被一好男色的軍閥盯上了,二人酒後起了爭執,花自安失手打死了那軍閥,無奈只得逃亡他鄉。離別時叫東方倩茹也儘快離開津門,到親戚家避些日子。東方倩茹連夜遁走,不久便聽說東方家被抄了,德天樓也讓人一把火點了,衆老闆們死的死逃的逃,若大一分家業轉瞬間灰飛煙滅。東方倩茹沒奈何,只得投奔母親的表親,司馬家。

只是,東方倩茹也不知道的,趙小小與她的師父花自安相識,甚至曾有過一段愛戀。

“十年,我等了你十年,你卻只送來一個女弟子。”

兩行淚水悄然淌下,在趙小小講到路德維希·凡·貝多芬的死時,終於沒再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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