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淡淡的彩虹勾勒成長橋,融在夜色之中,將這荒山野嶺點染得如飄渺仙境一般,東方不敗施施然走出山洞,略略伸手,執着金針的手指融在藍紫色的虹橋之中,針尖璀璨,好看非常。

不遠處的山岩上,法海盤腿靜坐着,彩虹的另一頭恰恰落在他的身後,靜謐而聖潔,將他烘托得好似仙人一般。唯一的遺憾是,這和尚帶着厚厚的斗笠,遮住了英俊的五官,只餘一道剛硬如千仞之壁的背影,彷彿跟那冷冰冰的岩石融爲一體。

東方不敗悄然走近,婉轉着促狹的眉眼,慢慢伸手,對準他的肩膀,就要拍下——肩上陡然出現一隻手,牢牢抓住東方不敗的手腕,法海略略側首,淡然道:“施主有何事?”

東方不敗看着被他緊緊抓在手中的手腕,眸光一動,故意逗弄道:“我只是在想,你這彩虹確實好看,可是,若是換成另外一樣東西,就更好看了。”

法海不解:“換成何物?”

東方不敗湊近他的耳邊,狡猾地吹了一絲淡淡的氣息,聲音曖昧:“換成……鵲橋如何?”

“你!”法海眉頭一緊,猛然甩下東方不敗的手腕,“施主,你又在作弄貧僧。”

“哈哈!”東方不敗笑着坐到他身邊,倚着他問道,“和尚,那個瞎道士呢?你該不會開了殺戒了吧?”

法海倒是沒有再次將人甩開,而是向着不遠處望去:“在那裡。”

東方不敗順着望去,只見瞎道士半身泡在爛泥裡,四仰八叉宛若一隻翻蓋的大螃蟹,身邊則蹲着一個白袍老僧,精瘦精瘦的,滿臉褶子,正舉着一支金光閃閃的禪杖,對着瞎道士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砰、砰、砰”地敲着。

手上忙碌,嘴上也不停。老僧捋一把雪白的長鬍子,瞪圓眼睛,狠狠又是一下,罵道:“你個臭道士,善惡不分,黑白不明,竟然還被女色所迷!哼,她是蜘蛛,你對她俯首聽命;我也是蜘蛛,你卻要抓我上爐煉丹!好一個色迷心竅的瞎道士,老道今天一定要狠狠敲打敲打你,哼!”

砰砰砰砰,一聲又一聲,瞎道士的腦門兒已經被捶出了一個紅腫的大包包,痛得唉唉直叫:“住手啊,你個妖孽,竟然敢對本道不敬!”

“本‘道’?”老僧吹鬍子瞪眼睛,頓時又是一禪杖下去,“你也配稱‘道’?也不知道是那個小鬼兒瞎了眼睛把你推進輪迴的,呵,就你這種混賬玩意兒,本該投進畜生道!”

東方不敗看得不斷皺眉,奇怪地看着法海:“這是……那隻蜘蛛?”

法海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

東方不敗赫然覺得好笑非常:“和尚,他自稱老‘道’……可是他穿的是僧衣,該不會,你這位金山寺的方丈大師要跟道家搶一隻蜘蛛精吧?”

法海皺了皺眉,瞧了瞧那隻一口一口“老道”的蜘蛛精,立即撇清關係:“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便是這般。他修爲高深,但是……並不是很聰明。”

“呵,僧家道家都分不清楚,我看是傻得可愛吧!”擡頭看那條絢爛的彩虹,心情也越發的清朗,清風拂面,正是夜遊的好時機,東方不敗起身,紅袖翩舞,瀟灑邀請,“和尚,差不多是時候了,咱們該去小樓看看那兩隻妖精了吧?”

法海站起來,正色道:“這盲目道士爲蜘蛛精所迷惑,今晚來襲,證明那兩隻妖物必有陰謀。”

“是啊~”東方不敗點了點頭,忽然輕盈地搭上法海的肩膀,慢慢掀開斗笠上厚厚的紗幔,眸光流轉,閃着魅惑,“和尚,你無聊到坐在這裡看這隻傻蜘蛛‘公報私仇’,其實是在等我,對嗎?”

法海與他直視,目光堅定不移:“施主,時辰不早了,該動身了。”

藉着彩虹暈着淡淡的光華,東方不敗清晰看到自己的身形倒映在法海瞳中,清澈如水的瞳孔深處,那抹身影焰若烈火,東方不敗赫然覺得心情更好,嫣然一笑:“和尚,說得沒錯,我們走吧。”

法海嘆氣,忽然猛然擋在東方不敗身前,厲聲問:“什麼人?”

“是我。”白煙騰起,一道曼妙的身影緩緩落下,白素貞一雙罥煙眉中籠着淡淡的憂愁:“法師,東方公子,小青她怎麼樣了?”

一道輕煙陡然竄過,小青歡快地摟住白素貞的脖子,回頭嬌俏地睨了睨東方不敗:“姐姐,我沒事,是東方公子救了我!”

白素貞輕輕鬆了一口氣,伸手撫了撫小青光潔的臉頰,而後略一屈身:“多謝東方公子。”

東方不敗搖了搖頭,笑道:“沒關係,小青這麼可愛,我可捨不得她受罪。對了,小青,我不是讓你留在山洞裡休息嗎?”

小青皺了皺鼻子,不高興地對着他撇嘴巴:“山洞裡還有兩個小屁孩,看到我清醒了,嚇得跟鵪鶉似直髮抖,還不停地喊妖精——對了,我老早就在外頭了,可是你跟大法師談得歡快得很,根本就沒注意我!”

東方不敗拍拍小青的髮髻,安撫道:“是是,是我不好,忽視了可愛的小蛇。”

小青對着腦袋上的手不停翻眼珠子,委屈地摟緊白素貞的脖子:“姐姐,你看到了,他們一直欺負我~對了姐姐,那個老實人怎麼樣了?”

提起許仙,白素貞眼中盈盈的皆是黯然,卻是淡淡一笑,撫摸着小青的臉頰:“小青,沒事的,只不過,姐姐現出了原形,嚇着了相公。”

“啊、啊……啊?”小青驚得張大了嘴巴,良久,才跳着腳摟着白素貞:“姐姐,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的,法師救了他。”白素貞又對法海微微施了一禮,身形端莊而單薄,“法師,我不知道相公捲進了什麼事情,可是,既然您不送他回錢塘,只怕是……大事。”

法海看了她一會兒,才嚴肅道:“他現在確實不能回去。他腳底有三顆痣,被懷疑是五百年前孫悟空的轉世。爲了找到孫悟空的師父唐三藏,很多妖物都在覬覦他。若是現在送他回城中,不僅置他於危險之中,還可能連累其他無辜的人。”

“三顆痣?”白素貞咬着脣想了想,焦急地搖頭,“沒有啊,相公腳底沒有痣啊!”

東方不敗聳了聳肩,解釋道:“他那天被你們嚇得逃出屋子,無意中踩中了火種,腳被灼傷,這纔有了三顆痣。”

“啊?”小青張大了嘴巴,頓時後悔地揪頭髮,“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沒控制出,甩出了尾巴,把他嚇到了……姐姐,都是我不好,你罰我吧!”

小青揪着白素貞的袖子,楚楚可憐地哀求着,白素貞只能移開雙眸,幽幽一嘆:“也怪不得你,都是命數……唔!”

白素貞忽然手捂胸口,吐出一口鮮血,小青慌忙扶着她的身子,只聽白素貞晃晃悠悠,焦急地低喃着:“不好,我的水霧被攻破了,相公他……小青,快去救相公!”

“難道那兩個妖精動手了?”法海陡然凝眉,一拂塵捲住東方不敗指尖挽出的金針紅線,兩人踏上雲團,飛似的向小樓趕去。

趕着要從“妖精”手下英雄救美的至尊寶就見天空中一團鮮豔的火雲呼嘯而過,累得一甩頭,扶住膝蓋猛喘:“等等我啊,我還沒表現呢……等等我,我就不信趕不上!”說着,對着小樓的方向,再次飛奔!

小樓內,春十三娘扶着桌角痛苦地嘔血,法海落下雲團,四下一看:“白骨精和許仙呢?”

春十三娘恨得咬牙,猛然一指南邊:“那個小賤人……帶他逃了!”

東方不敗一撩窗簾,就見夜色下,一道白影跌跌撞撞,對着法海使了個眼色便縱身下:“追!”

白晶晶拼了半條命,終於破開了白素貞的水霧,更是傷上加傷,只憑着咬牙的一口氣扛着許仙跌跌撞撞地逃跑,許仙被接連顛簸着,終於悠悠轉醒,就見一個美貌的女子搭着自己的肩膀,臉色慘白,心口嫣紅,頓時嚇得不輕:“姑娘,你是誰啊?你、你、你傷的這麼重,要不要緊啊?”

“少廢話!”白晶晶猛然吼過去,一託許仙的身子將他推過了一個高坡,又是一口鮮血嘔出來。

“姑娘,你到底怎麼了啊!”許仙嚇得三魂沒了七魄,手忙腳亂地扶着白晶晶在坡下坐着,慌亂中想撕一塊衣襟幫她包住傷口,卻力氣不夠,半天撕不下來:“姑娘,你等等啊,等等我,一會就好……啊呀,怎麼撕不下來啊?我撕,我撕!”

許仙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可是那衣襟硬是不裂分毫,白晶晶緩過了勁兒,看着他不由火氣蹭蹭直冒,一腳將他咕嚕嚕踹走:“現在不是做這些時候,你這臭猴子,怎麼變得這麼沒用……快逃!”

“姑娘、姑娘!”許仙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回身扶住白晶晶,卻見天空中一塊紅雲掠過小坡,嚇得頓時摔倒,爬都爬不動——東方不敗冷笑:“原來躲在這裡!”

忽然,法海飛身而來,一把攬住東方不敗的腰,猛然轉身:“小心,天有異像!”

下一秒,天空中陡然落下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中隱隱可見一個人形,伴着幾聲長長的高呼:“悟空~悟空~悟~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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