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朦朦亮,伸手剛好看見五指,草上凝結的冰霜,看上去晶熒透剔,熬是可愛。
輕微有一絲風,吹過草梢,將那些凝結得並不牢固的小冰塊吹落了下來,風因此帶着重重的寒氣。
蒙尖站在一棵大樹後面,眼睛盯着外面的路,那是骨刺族運糧的必經之路,骨刺族的糧草是通過海路用船運過來,然後再用馬車運到營寨之中,海上的實力,龍飛知道四海的水軍肯定不是骨刺族的敵手,因此要劫骨刺族的糧草,只有從陸路設法,而陸路卻只是一條並不太長的小路,骨刺族卻在這條路上設下了重重哨崗,信息瞬間便可傳達到大營,要想在一個這樣的地方,搶到骨刺族的糧草,艱難程度並不比從骨刺族大軍之中搶糧草容易多少。
現在這個地方就是龍飛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選擇的地方,這個地方並不是這條路上唯一可以設伏的地方----一個偏長的狹谷,而是在狹谷盡頭之外,那時運糧的隊伍剛穿過最會被人伏擊的狹谷,精神剛剛放鬆下來,實是伏擊的最好的時機。
隨着腳步聲輕輕響起,一個在前方打探的手稿探子輕輕地走了過來,輕聲道:“稟將軍,骨刺族運糧隊已到了狹谷之外,就快要進入狹谷了。”
蒙尖以讚許的眼光看着探子,輕輕地“嗯”了一聲,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探子受寵若驚,大出意料之外,在四海軍之中蒙尖的沉默是出了名的,就算是對着龍飛,也不見他說過一句多餘的話,想不到他對着一名普通的斥候,卻說出瞭如此客氣關懷的話,只讓探子驚喜莫名,感動莫名,就算蒙尖現在叫他衝入骨刺族軍隊之中搶糧,他也是毫不猶豫就去。
車輪吱吱的聲,馬蹄的嗒嗒聲,逐漸由遠到近,由輕到重,傳入埋伏在樹林之中的四海軍耳中,想不到骨刺族運糧隊也是狡猾異常,在所有人都認爲晚上應該休息的時候,他們卻反其道而行之,趁着天亮之前一鼓穿過了狹谷,如果狹谷之中真有敵方伏兵的話,肯定也會被弄得措手不及,而錯過良機。
已在樹林之中等了一個晚上的四海伏軍,這時莫不是雙眼發光,神情興奮,就算一隻聞到了羊腥味的餓狼,恨不得馬上就撲上去。
漸漸地,首先是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將軍走出狹谷,後面跟着一些武裝到了牙齒的士兵,從樹林之中看去,只可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接着,再是運糧的馬車,每輛馬車都是由兩匹健馬拉車,馬車之中都裝着幾乎有兩人高的糧草,將車輪壓得吱吱直叫,蓋過了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
蒙尖沉默地看着,並沒有馬上下令衝擊,直到運糧的馬車已人狹谷之中陸續出來了十幾輛,看看狹谷之中所剩的車輛也已不多。原先出谷的護糧兵見到沒什麼動靜,以爲這次也象前面幾次一樣,只是自做緊張,其實沒什麼伏兵,神情也放鬆下來,隨意地站在糧車的旁邊。
“殺!”
一陣震天的殺聲突然響起,從旁邊的密林之中迅如疾風般衝出一標人馬,迅速地向着護糧軍撲來。
士兵雖然已都是昏昏欲睡,神情輕鬆,但站在隊伍最前的護糧官,卻還是保持着萬二份的精神,剛聽到聲音,看到衝過來的軍隊,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抽出長槍也大喝一聲“殺!”將自己士兵叫喚起來之後,也刺馬揚槍向着蒙尖迎去。
蒙尖臉色平靜,槍尖平舉,也向着對方衝去。兩下里快速接近。
兩槍相擦而過,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身穿黃色鎧甲的護糧官只覺得自己撞上的並不是一枝堅硬的槍桿,而是一條滑溜的泥鰍,手中長槍不由自己地往外滑開,胸膛部位因此全部露了出來。
護糧官只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身體向後仰去,幾乎要仰臥於馬背之上。可是他雖然見機得早,避開了胸口要害,但卻是免了不了受傷。
蒙尖的長槍如一條刁鑽的長蛇,勢向下沉,在他右連臂膀之上扎出了一個窟窿。
“啊!”
一聲悽慘的大叫從護糧官口中傳出,他只覺得彷彿臂膀痛得在裂開來,手中長槍拿不住,早就掉到了地上,急忙拍馬從蒙尖身邊竄過,落荒而逃。
兩方士兵都有一佔發呆,想不到兩方交手之下,蒙尖竟一招就將護糧官刺傷而逃,如此武功,骨刺族後面有想上來堵截的將領都是暗暗膽寒,思之再三也不敢行動。
蒙尖看着護糧官的背影,嘴角微微向上一翹,想不到一個獨領一方的將軍竟是如此的怕死,慘叫的聲音連他這樣神經緊韌的人也被嚇了一大跳。
將軍竟已逃走,蒙尖那裡還會客氣,拍馬舞槍,向着骨刺軍的護糧隊衝去。
看到自己的主將一招之下卻受傷逃走,骨刺族的士兵早就喪失了鬥志,那裡還敢當四海兵的鋒芒,不等蒙尖衝到近前,已紛紛作鳥獸散。
看着四散分逃的骨刺族士兵,蒙尖也想不到這次劫糧竟是如此的輕鬆,幾乎連自己都不相信。
蒙尖並不追趕,他知道骨刺族的士兵隨時都會來到,命令四海士兵急忙駕起裝着糧草的馬車,迅速地向着四海的營地走去,希望在骨刺族軍隊到來之前,送入大營。
四海的士兵行動迅速,將一些需用人力來推運的獨輪車是裝着的糧草燒掉,只將裝在馬車之上的糧草運走,很快便已消失於狹谷之中。
蒙尖看着滿車的糧草,到現在還是幾乎不相信這次劫糧竟如此輕鬆,猶如夢中,就好象是事先與骨刺軍隊專門設計好一樣。
雖然輕鬆,蒙尖卻知道這只是一個假象,骨刺的大部隊在接到逃回去的士兵報訊之後,援兵便會迅速到來,或者這說不是真的是骨刺的軍隊設計好的,目的是爲了消滅魚人的部隊。
爲了不讓骨刺族的士兵追上,蒙尖命令士兵加緊催趕着馬兒。
吃重的馬車速度始終比不過輕裝的快騎,一個時辰之後,太陽剛爬上天空,四海士兵只不過剛轉入回軍營的一條岔路,身後馬蹄聲響起,塵土飛揚處,一彪骨刺大軍,如旋s風般迅速殺到,當先一員大將,手持長矛,滿臉胡絡,猶如李逹轉世,天上火德星君下凡,看上去威風凜凜,殺氣逼人。
如此形象,可止小兒夜哭,未戰已先讓人心弱三分。
蒙尖心中一凜,大聲喝令駕車的士兵加快速度,自己一馬當先,與二千士兵在小路之上排開,靜靜地等着骨刺軍隊的到來。
黑臉將軍來勢迅速,眨眼之間已與蒙尖接上,口齒大張,雙眼圓瞪,大喝一聲,策馬向着蒙尖衝來,長矛揮動,起伏如毒蛇出洞般向着蒙尖刺去,矛勢疾速,角度刁鑽,轉瞬即已到了蒙尖身前。
蒙尖冷冷一笑,身體往右側偏,雙手長槍向着黑臉將軍刺出,靈動如出雲的蛟龍,舞動的軌跡渾然天成,瞬間便已到達黑臉將軍的胸前,竟是後發先至。
“嗤”兩聲響聲幾乎併爲一聲,兩人都只覺得對方武器掠過之時,都是帶着一陣風從自己臉上掠過,吹得幾乎從心中開始發冷。
兩馬相錯過後,又轉過頭來,這次蒙尖不等對方發招,身體往馬背上一伏,長槍平舉,默不作聲地向着黑臉將軍衝出。
一槍既出,化被動爲主動,槍尖抖動如天上繁星,星星點點,卻又無跡可尋,宛然天成,竟讓人。
黑臉將軍心中一凜,心中暗暗吃驚,剛纔兩人交手一招之時,他還未出全力,因此蒙尖與他打成平手他也沒什麼奇怪,現在看到蒙尖刺出的這一劍,才見識到了蒙尖的武功,竟是比他也毫不遜色。
當下,黑臉將國不敢再輕視,身體也學蒙尖般往馬背上一伏,幾乎就在趴到了馬背之上,長矛平舉,如一駕馬車般向着蒙尖撞去,竟是想以拙勝巧。
兵器相交,兩騎再次交錯而過,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有馬蹄踏地的蹈蹈聲。
但兩人卻都是手掌發麻,黑臉將軍只覺得從相交的武器之中傳來的一股柔勁,竟如水中游魚般,視經脈有如河流,一路直上,直向着胸口心臟位置而去。
匆忙之間,黑臉將軍連運幾次內勁,才堪堪將這股內勁化解水消融,不過手掌卻已發麻,幾乎就據不住兵器。
這時,黑臉將軍知道蒙尖的難纏,心中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不地卻也被蒙尖的強悍激起了豪氣,對手難尋,能與這樣的對手大戰一場,人生也不枉了這一遭,黑臉將軍想想便滿心興奮,忍不住仰天長嘯。
蒙尖也是心中暗暗驚訝,原來蒙尖雖然是平常金中難開,但他自被龍飛指點之後,武功突飛猛進,進步之神速,幾乎是一日千里,平生所遇的對手,除了葉國明與銅頭穩及蒙姓的主人蒙挺穩勝他一籌之外,其他人未放在眼內,卻想不到骨刺族隨便出來一個如黑炭般的將軍,竟也與他打成了平手,而對方好象還未盡全力。他開始變得小心起來,同時心中卻也有一絲的興奮。
由於山道狹小,兩邊士兵卻只能站着看兩位將軍的交鋒,看到精彩處,都大聲喝采起來,各自爲自己的將領助威。
黑臉將軍用力將馬兒勒轉過身來,黑臉變成了紅臉,大喝一聲,又向着蒙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