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電話裡說讓我感興趣的消息是什麼?”
一輛救護車內,蘇一裸着受傷的胳膊,側頭看着爲自己包紮傷口的宋仁靜問道:“你什麼時候學會護士的活兒了?”
“哎!你別亂動行不行,胳膊擡起來。”
宋仁靜一隻手託着蘇一的胳膊,另一隻手一圈圈的往傷口處纏着紗布,隨後將纏好的紗布打了一個結,說道:“好了!”
蘇一一邊穿好衣服一邊追問:“到底什麼事兒?”
宋仁靜將擋在眼前的劉海捋到耳後,“國土國民安全總署的特工傳來最新消息,一夥境外人員潛入了天縱市,總署高層命令SSN派個底子乾淨的人前去調查,我想,這個人選非你莫屬。”
蘇一大大咧咧的回道:“你得搞清楚一件事,我跟你們只是合作關係,屬於兼職,懂兼職的概念嗎?就是我想幹的時候,你們正好有活兒,咱們就一拍即合,我不想幹的時候,你們活兒再多也別找我。”
宋仁靜拿話點了一下,“這夥人中有兩個人疑似是國際的通緝犯,他們曾與姚謙秘密地見過兩次面,似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聽到姚謙這個名字的時候,蘇一的臉上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殺意,姚家是六大家族之一,傷天害理的事兒罄竹難書,當年將自己一家逼上懸崖的人裡就有姚謙一個,“六大家族與境外通緝犯會面,你們爲什麼不動手抓人?”
宋仁靜知道蘇一的腦袋裡全是仇恨,但凡與六大家族有關的行動,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姚家的關係網是看不着摸不透的,也只有派他去,這件事兒纔有可能查清楚,“如果只是抓人這麼簡單,那我還犯得上找你嗎?我們要摸清姚謙與境外的通緝犯到底有什麼背光勾當,只有弄清這個,我們纔可以實施抓捕,不然姚謙矢口否認,叫起撞天屈,說自己只是受害人,被通緝犯矇騙錢財,到時候你想控告他包庇罪都不成立,反而會打草驚蛇。”
蘇一考慮了一下,說道:“這個活我接了,不過得過兩天,從孤島回來以後吧。”
“沒問題……六大家族成員遍佈全國,關係網錯綜複雜,千萬不要逞一時之勇,記住了,有的時候用腦子解決問題比用武力解決問題要好很多……”
宋仁靜停頓了一下,感覺這話說的有點不適時宜,於是笑道:“還好今天你在火車上,不然這事兒可就麻煩了,想不到你是個愛妻如命的人,暗中保護媳婦兒順便拯救世界,我真得對你刮目相看了!”她捂住了嘴,但還是沒能抑制住加大分貝的笑聲。
蘇一表情木訥的看着她,咧嘴乾笑一聲,“嘿嘿嘿嘿!你除了傻乎乎的笑還會點別的嗎?我聽你這話裡的醋含量挺高啊!”
“你可停吧,別忘了,我是你姐姐!”
宋仁靜只比蘇一大半個多月,小時候他們經常在一起玩,那個時候蘇一經常喊她“姐姐”。
宋仁靜的父親宋建雲原是天豈集團的總經理,是帶領公司走向輝煌的核心人物之一。宋建雲與秦嘉彥還有戴億豐是莫逆之交,他們仨被外人讚譽爲天豈三傑。後來,宋建雲因爲身體原因而辭職在家休養。
六大家族聯手對抗天豈集團的時候,宋建雲已經辭去總經理職務將近十年了。原本他並不在六大家族的清理名單上,但是天意似乎刻意安排好了一樣,那天他帶着妻子去參加秦嘉彥的家庭聚會,席間正好碰到殺手闖入,他和妻子沒能逃出聚會現場,二人相繼斃命。
“你去孤島需要我幫忙嗎?”見蘇一用那種陰沉沉的眼神兒看着自己,宋仁靜又用姐姐的口吻問了一句。
“你能幫什麼忙昂?幫我照顧我媳婦兒嗎?……沒其他事兒就這樣吧,我得走了!”蘇一歪着頭說。他並沒有將魔影想要刺殺言冰的事兒告訴宋仁靜,他怕萬一驚走了魔影,再找可就不好找了。乾脆趁着這次機會除掉他,替言冰永絕後患。言冰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怎麼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言致恩呢!那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好吧!”
“對了,那小子讓我打暈了,你也看到了,這不賴我,我屬於正當防衛,是他先動手的。”蘇一解釋道。
宋仁靜抿嘴一笑,“知道了!”
“你說你還好意思笑!要不是你他怎麼可能對我動手,要麼你就名正言順的拒絕他,要麼就勉爲其難的接受他,婚嫁自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蘇一用一根手指點了點臉上的“人皮面具”,繼續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是我姐姐,昂!有姐姐拿弟弟當擋箭牌的嗎,他每次約你的時候你都以找清風討論任務爲藉口拒絕他,你說,我這張老臉要是長得像潘安那樣也行,興許在外表上還能給他一點壓力,可我這面具再普通不過了,他完全接受不了貌美如花的你喜歡上這樣的我昂,下次你換一個人吧……男情女愛首先在樣貌上也得門當戶對不是,你別說什麼美女愛英雄昂,過去的俠客救下美女的時候通常會有兩種結局,一種是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一種是您的大恩大德來世做牛做馬報答,而這個結局最關鍵的因素則取決於那位俠客的外貌……”
他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大堆,宋仁靜笑得前仰後合,不停地扇着手驅趕道:“你可煩死我了,趕緊走,趕緊走!”
“那再見了!”蘇一推開救護車的門準備跳下去。
“哎,對了,還有一件事兒!”宋仁靜拽回了蘇一說道:“昨天純雨去了公墓,回來以後約我見面聊了一會兒,她說她想出去走走,她好像有什麼心事兒,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
蘇一想了想,解決掉了南宮白,她去墳前告慰一下戴億豐的在天之靈也合乎情理。戴純雨是戴億豐的私生女,小時候一直生活在國外,最近這幾年,她才頻繁的回國走動。雖然是私生女,但是戴億豐對她卻是萬分疼愛,每個月都要飛到國外陪她幾天,她要蝴蝶戴億豐就爬樹、她要小魚就戴億豐就下河,雖然她那個時候還很小,但是,戴億豐卻是她腦海中的第一抹記憶。
“你可別讓她四處亂竄了,最近不太平,你抓緊勸她回國外去吧。”
宋仁靜用一種人贓俱獲、抓到現行的眼神兒直視着蘇一,沉默半晌後開口說道:“你老實說,南宮白的事兒是不是你們兩個一起幹的!”
蘇一不屑地說道:“大姐,說話得有證據,SSN就可以胡說八道嗎?”
宋仁靜故意笑了一下,說道:“胡說八道?我要是猜錯了以後就管你叫哥哥……純雨是個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別把她也牽扯進仇恨中來。”
蘇一心中暗說,涉世不深,那你是沒看見她的槍法有多準,“那你去問她好了,她要是承認了,我不介意當她的從犯,她要是沒承認,我也絕不會站出來當那個主犯……還有事麼?沒有的話我走了。”
“你先走吧,這筆賬咱們先記着。”
“你得給我找一套乾淨的衣服,被我打暈的那小子醒了嗎?沒醒的話把他衣服扒下來給我換上,我倆的身材差不多。”
(2)
火車上被蘇一用手槍砸暈的那個男人醒了。經過審訊,他交代出所有的炸D的安放位置,於是拆彈專家逐一解除。軌道交通總控中心又特意從尋州市派來一列新的火車接替C66的運載任務,所有願意繼續趕往孤島的人再次登上了列車,特種部隊隨車護送。
宋仁靜和總警長兩個人登上直升機準備返回長歌市,總警長有些不愉快,原因是範離逃走了。
總警長越想越覺得遺憾,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如果剛纔你的人能夠拖住範離的話,我今天就能將他繩之以法,如今讓他逃了,再想抓他可就難了。”
宋仁靜面無表情地說:“他已經救下了整個列車上的人,而且還受了傷,他已經盡力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說的是如果。”
“我看你還是好好查一下,範離這些人是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攜帶武器等危險品登上列車的吧,安保部門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總警長不說話,一臉黑線的沉默着。
(3)
火車上,貴賓車廂內。
言冰靠在椅子上想着剛纔的那一幕。那個人到底是誰呢,他的身影和聲音與蘇一竟是那麼的相像。
“董事長,喝點果汁吧!”淘淘從服務檯那裡爲言冰要了一杯果汁。
言冰禮貌的笑了笑,搖頭示意不要,然後繼續看向漆黑的窗外再次陷入了沉思。
王孜新微笑的走了過來,他對淘淘擺了擺手,示意把座位讓出來。淘淘看了一眼言冰,不情願地起身讓出了座位。
“冰冰,別害怕了,事兒都過去了。”王孜新大言不慚的坐在了淘淘的座位上,臉上流露出一種關懷備至的神情,一隻手在腿上不停地蹭着,似乎想要去拉言冰的手,將關切之意通過肢體接觸的方式,傳進對方的心裡。
言冰轉過頭看了看王孜新,說道:“我已經不害怕了,謝謝王總關心。”
王孜新笑得賊真誠,“一會兒到了孤島,我爲你開瓶好酒壓壓驚,剛纔那個人挾持你的時候,我都想衝上去救你了,但是怕他開槍傷到你我就沒動……你老公怎麼沒陪你來呢?”
“他……忙點別的事兒!”
“不會又是四人工程的大事吧?”
這時田衝也走了過來,他倚在言冰前面的沙發靠背上,用陰損的目光瞅了王孜新一眼,說道:“冰冰,我敢給王總打保票,他這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田衝的話讓王孜新頗感意外,某些時候,男人的面子幹一仗就有了。想必是下午那一架茬得還算成功。得意忘形之際剛想開口繼續吹噓,這時候只聽田衝話鋒一轉,差點把他氣吐血。
“若不是當時王總嚇尿褲子暈了過去,他定會蹦起來撓死那個男人的,王總那指法,嫵媚得狠。”田衝摸着臉上的撓傷嘲諷道。
王孜新梗着脖子說:“田衝,你他媽的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嗬!你可嚇到我了。”
“你要是不服咱們到孤島以後找個地方繼續單練,我非得替你老子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可。”
他們兩個又開始吵個沒完,粗鄙之語層出不窮,外人完全想不到這兩個富甲一方的公子哥竟然會有如此卑劣的一面。
爲了詆譭對方,他們還時不時的說一些葷話讓言冰來評理。言冰自然不會參與,但是聽到他們所有的語言爆發點都是圍繞自己進行的,心中又不免有些氣憤,但是也只能忍着。勸架的事她自然不會去做,因爲那樣只能適得其反,沒準可以自然冷卻的架,一勸反而更嚴重了。這是人之常事,兩個人吵架或者打架,一旦有人勸說,肯定有一個人的火氣會越勸越大,這叫外來風,吹火成災。
“你們兩個能不能成熟一點。”幾分鐘後,言冰終於無法忍受了,起身朝着車廂的門口走去。
正與司徒佳美聊得熱火朝天的言之旭抻着脖子向田沖和王孜新這邊看了看,隨即撇了撇嘴,接着剛纔的話題說道:“聽得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司徒小姐的話讓言某人醍醐灌頂,受益匪淺。”
司徒佳美翹着腿,妖媚一笑道:“言先生真是過獎了,我一介女流,只不過是信口胡謅罷了,先生你可別當真了聽,誤人子弟這事兒可是要遭報應的!”說着向前微欠上身,用一根手指在言之旭的手背上輕輕地點了一下,臉上的笑令人神魂顛倒。
言之旭盯着司徒佳美的臉無法自拔了,這個比他大兩歲的女人竟然比一個芳華少女還要有吸引力,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裡,凝固着太多無法言喻的誘惑。
“司徒小姐說的是真話,我自然要往真了聽,此刻我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不晚,一切都剛剛好。”司徒佳美保持着妖媚的微笑,放下腿,再次欠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那件低領的白色絲緹花上衣瞬間露出一條迷人的深V事業線。
言之旭的目光定格,腦袋裡突然“嗡”的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