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發現這些天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讓她鬧心,早上起來發現耳鬢的花白似乎多了些,一想到都是因爲沈梓喬,她對這個臭丫頭更厭惡了。
齊家遲遲沒有消息,沈老夫人想到再過兩年,沈梓喬知道潘氏給她的嫁妝,指不定還不知要怎麼鬧。
不能讓她知道潘氏給她留了那麼多東西。
反正潘氏的人這些年都被她找了各種錯處攆到別處去了,家裡的下人多是她的心腹,不怕有人會到沈梓喬面前嚼舌根。
李媽媽神色慌張地走了進來,見沈老夫人歪在大迎枕上若有所思的樣子,腳步放緩,輕聲低喚了一句,“老夫人……”
沈老夫人回過神,聽是李媽媽的聲音,眼睛忽地睜開,一抹精明的光亮在她眼中飛逝而過,“從齊家回來了?”
“齊夫人病了,這才一直沒給您傳消息。”李媽媽讓屋裡的丫環都退了出去,低聲在沈老夫人耳邊說道。
怎麼就病了?沈老夫人一聽就知道不尋常,“發生什麼事?”
李媽媽說,“安國公原是已經動搖了心思,宮裡卻忽然來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說齊大少爺的親事她自有主張,不讓齊夫人插手齊大少爺的親事。”
小顧氏這是氣病了!
沈老夫人聽完,眉毛緊緊皺起,“皇后怎麼就……”
“您忘記了,齊大少爺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李媽媽提醒道。
“倒是忘了這一樁,罷了,再重新找吧。”沈老夫人說,喉嚨有痰意,掩嘴咳了幾聲。
李媽媽忙拿了白玉痰壺上前,輕輕拍着沈老夫人的後背,“馮家的說,昨天三小姐去跟她要東西,好像是知道了些什麼。”
沈老夫人神色微變,“誰在她面前碎嘴?”
“怕是她自己胡猜的。”李媽媽說。
“想個法子,讓三丫頭去莊子裡住幾天。”沈老夫人冷聲說道,本來還想等多兩年,如今看來是不能等了。
李媽媽看着老夫人的神色,便知道她想要作甚,忙點了點頭應諾。
要讓沈梓喬去莊子裡住兩天,若換了以往,隨便就能找出她的錯處攆走了,近些日子卻不知怎麼回事,彷彿變了個人,不說去找她的錯處,還要時刻謹防別招惹了她,否則被攆走的就是自己了。
沈老夫人感覺到沈梓喬的變化,但並沒覺得有什麼值得在意,李媽媽卻不這樣想,她總覺得如今的三小姐很不同,就似換了個人,看着雖然還是三小姐,但其實不是三小姐。
當然,這種話她是不敢說出口的。
她只是個奴才,沈梓喬在怎麼不得老夫人的喜歡,還是個主子。
李媽媽服侍沈老夫人歇午覺後,從屋裡走了出來,滿腦子正想着該怎麼讓沈梓喬去莊子裡,便見到沈子陽從院門外走進來。
“四少爺,您下學回來了?”李媽媽哎喲了一聲,笑着迎上去。
沈子陽今日穿了絳紅色長衫,腰間繫玉腰帶,臉龐還帶幾分稚嫩之氣,稱不上玉樹臨風,卻也是富貴公子的打扮,他朝裡屋看了一眼,問李媽媽,“祖母歇下了?”
李媽媽道,“剛歇下,這兩天老夫人這裡悶氣。”她拍了拍胸口,語氣嘆息。
“誰氣着祖母了?”沈子陽兩眼一瞪,怒聲問道。
“還能有誰?”李媽媽嘆了一聲,“四少爺別惱火,三小姐就是那樣的脾氣,老夫人都已經習慣了。”
沈子陽因爲沈梓喬的原因得不到九王爺的指點,滿腔怒火還無處可發,聽到她還將老夫人氣得胸口疼,更覺得這個沈梓喬太不懂事,“父親不在,她越發地不像話了。”
李媽媽暗喜在心,若能由沈子陽出面那是再好不過了,她可以袖手旁觀。
作爲妾生的庶子,沈子陽在沈老夫人的寵愛下根本沒有一點要尊敬沈梓喬的自覺,他覺得跟沈子愷一樣,將來有機會成爲沈家的家主。
沈子陽怒氣衝衝地來到喬心院,在門前被翠屏攔下來,“四少爺,您找三小姐嗎?”
“皎皎呢?”沈子陽問道。
“三小姐去了大少爺的書房。”翠屏說道。
沈子陽一手拍在門板上,“豈有此理,大哥不在,她竟然敢到他的書房去搗亂。”
翠屏呵呵乾笑兩聲,心裡其實在說就算大少爺在這裡,知道三小姐要去他的書房,只怕會幫着她開門,全家上下誰不知道大少爺只將三小姐當自己的妹妹,想沈子陽和其他兩個妹妹,他根本就沒多少關心的。
“我去教訓她。”沈子陽說完就轉身去了前院,來到沈子愷住的院子。
沈子愷是個潔身自好,嚴於律己的軍人,他今年十八歲,尚未娶妻,屋裡沒有收通房,只有兩個服侍他起居的丫環,因爲沈子愷的關愛,他的丫環對沈梓喬自然是客客氣氣的,只是沈梓喬脾氣不好,對她們兩個奴婢向來呼呼喝喝,這纔沒有太親近,今天沈梓喬主動到來,她們自然秉承大少爺的吩咐,好生伺候着她。
兩個丫環一個叫水蓮,一個叫水盈。
“皎皎在哪裡?”沈子陽來到的時候,喝住端着茶果的水蓮,詢問沈梓喬在什麼地方。
水蓮轉身見識沈子陽,福了福身,“四少爺。”
“我問你,皎皎呢?”沈子陽大聲問道,若不是這裡是大哥的地方,他肯定早就闖進去了,哪裡會這麼客氣地問話。
“四少爺找三小姐有什麼事?”水蓮問。
“問那麼作甚,把皎皎給我喊出來。”沈子陽不悅地叫道。
水蓮笑了笑,說道,“四少爺好大的威風,對三小姐連一聲姐姐都不叫了,大老爺攏共就兩個嫡出的子女,不知情的……還以爲四少爺您也是嫡出的。”
沈子陽臉一熱,惱羞成怒,“放肆,你一個狗奴才也敢來教訓本少爺?”
“奴婢不敢。”水蓮說完,端着填漆托盤走了,氣得沈子陽直跺腳。
以爲不說他就找不到沈梓喬嗎?沈子陽跟在水蓮身後來到沈子愷的書房。
沈梓喬正在裡面看書。